《［SSHP］败北》顾参商

3、（三）

　　哈利·波特给他的教授留了一份只有三个人知道的礼物。

　　——Youhaveyourmother'seyes.
　　——Lookatme.

　　——Iwilllookatyouforever.

　　斯内普总觉得自己好像是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了适应这个，名为“哈利·波特已经死去了”的事实。
　　他坐在自己无比熟悉的地窖里——并不存在什么熟悉又陌生，绿眼睛的小巨怪在离开之前销毁了所有自己存在过的痕迹，把这个地窖完完全全地恢复的到了魔药学教授上次离开前的样子——研究着自己最爱的魔药，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身体有着自己的记忆，他总是不自觉的开始做疗伤药水，生骨灵，灵魂稳定剂……那些都是哈利·波特需要的魔药，他作为站在他身后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存在的魔药大师，在这一年里早就已经习惯了做这些，可他却又总要在完成这一剂魔药之后才想起，需要这些的人已经不在了。
　　又有些时候，他例行写信给麦格，收集做魔药的材料，看魔法报时习惯性寻找救世主的消息……然后想起那个人早已不在。
　　哈利·波特好像从来没有在他的生活里出现过，可他又好像无处不在——像空气，像水——像是某种早已与他融为一体的存在。

　　他想，我可能永远不能适应吧。
　　固执变扭的魔药教授，好像承认了什么自以为永远不会承认的东西。
　　——可实际上他适应得非常快。

　　他的少年还在看着他。

　　——Lookatme.

　　“我知道。”葬礼上，赫敏直视着眼前曾经怀着偏见以至于厌恶看待的魔药学教授，异常平静地说。“我知道哈利想死，也知道他就要自杀了。”
　　“为什么不阻止他。”风尘仆仆急急赶来的斯内普无视了周围宾客投来的各色目光，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了自己不在救世主的葬礼上做出失态的行为，“明明还来得及，甚至只要你一句话他就不会……就不会……”他发现自己此刻竟懦弱到一个如此平常的单词都说不出来。
　　“可是他已经很累了。”和救世主同龄的少女转头看向少年的遗像——那并不是魔法照片，救世主没有给后人留下哪怕一分制作出他魔法图片的可能——照片里少年正在微笑，看得出来他有尽力令自己看起来好一些，可这份努力显然没有成功，少年眉梢眼角没有一点欢悦的意思，能看到的只有明晃晃的，似乎在下一秒就能将那具单薄身躯压垮的疲惫。“我知道只要我劝他他就还能坚持，可是他已经坚持了太多，太多次了。”她转回头，眼睛里是沉重的悲哀和一点货真价实的庆幸，“他总该为自己活一次的。”
　　毒舌的蛇王第一次无话可说。

　　他把来自他人的希冀当做自己的责任，把所爱所眷恋的留下的所有都背负到自己的身上。于是把自己活成了这样悲伤，痛苦，疲惫不堪的模样，可还是始终没有逃避，始终没有被压垮。
　　最后他燃烧了自己以换取这个似乎所有人都喜闻乐见的结局。
　　救世主为魔法界带回了和平。
　　而他终于得到了休息的权利。

　　“他已经够累了。”赫敏最后这么对他们的教授说，“你们交给他的,要他完成的，他都已经背负了，完成了。而这之后的时间，就只属于他自己的了。”
　　只不过，他选择了放弃。
　　而已。

　　于是魔药教授回到了他的地窖。
　　他的，出借了两年，却与出借前一模一样的地窖。
　　不，其实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他在里面发现了救世主唯一一份留给生者的礼物。
　　“他以为他最想要的东西”。

　　——Yourmother'sey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