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等货色》游湖喝着茶

20、阴暗

　　李温水睡得迷迷糊糊，消息响个不停，缓缓睁眼，四周漆黑，手机屏幕散发出微弱光芒。

　　林语陌发来新消息：
　　【温水！快出来！急！】

　　以为店里出了事，李温水慌忙起身，鞋子都没提。
　　刚推开门，下一刻——
　　“嘭！”
　　“嘭！”
　　礼花棒爆开，五颜六色彩带漫天飞扬。

　　“Surprise！”
　　林语陌操着一口不标准的英文跳出来，他头顶发光猫耳朵，一只手挥动仙女棒，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拿出一顶生日皇冠。随即迈着欢快步伐，郑重其事将生日皇冠戴在李温水头上。

　　林语陌眼睛弯弯，双手举高，音调上扬：“零点到！温水！生日快乐！”

　　李温水整个人是懵的，视线里烛光明亮，氢气球飘浮在空中，最好的朋友们挥舞着荧光棒满脸喜悦。

　　伴奏响起，傅明煦推着三层生日蛋糕出来。
　　他穿着正式，白衬衫黑西裤，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蛋糕上，烛光微晃，光影落在他脸上，沉静柔和。
　　蛋糕车停在李温水面前，傅明煦眼底波光流转，薄唇勾起：“温水，快来许愿。”

　　林语陌离傅明煦最近，对方温润的声音最先流淌过他耳际，也许别人听不出，只有他明白对方语气里暗涌的情愫。

　　“哎呀，愣着干什么？快许愿呀！”
　　林语陌把李温水推到傅明煦身边，外向型人格的他，毫不吝啬表达，带头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林语陌身上拥有带给人快乐的能力，他一边拍手，一边嘻嘻哈哈，其他朋友也被带动，纷纷加入唱歌。

　　在一群五音不全的人中，林语陌音色格外突出，清澈干净，每一字都在调上。
　　他站在蛋糕旁，烛火的光芒一并落在他身上。忽明忽暗的光影里，柔软的红发，白皙的面孔，洞悉一切的双眸，仿佛暗夜里身份成谜的精灵。

　　傅明煦眸光停留在林语陌脸上，林语陌发现傅明煦看他，眼神探去。四目相对，傅明煦露出赞许的笑。

　　林语陌朝他挤眉弄眼，有点小得意，这算什么？
　　他打小唱歌就好听。

　　李温水许完愿吹蜡烛，眼睛通红。他揉揉眼睛，磕磕绊绊地向众人表达感谢。接下来大家喝酒聊天分蛋糕，好不热闹。

　　林语陌望到李温水脸上的笑容，有那么几秒想的是，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正想着，有人碰了他一下，傅明煦俯身在他耳边说：“走了，语陌。”

　　潮湿的热气落在他耳根。

　　这是傅明煦第二次叫他“语陌”，第一次帮他解围，他们并不熟悉，傅明煦那声“语陌”只是违心地演戏。
　　望着傅明煦与李温水出门的背影，他想，这次这声“语陌”应该是真心的了，同时代表他们关系近了一步。
　　从关系一般的朋友，进展成关系好一点的朋友。

　　林语陌捧起鲜花气球，大步跟上他们，自嘲地想，这样也挺好。

　　夜晚的护城河旁，水面倒映着明亮的灯光。

　　傅明煦和李温水并肩走在河边，李温水脸红扑扑，激动未褪，他捂着自己滚烫的面颊，不好意思地说：“明煦，真的谢谢你，这是我过得最好的一次生日。”
　　“不全是我的功劳，点子是语陌想的，”傅明煦停顿一下，补一句，“不过，他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你也发现他很有意思的对不对！原本我还担心你们相处不到一起去呢，看你们现在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李温水自顾讲述林语陌有趣的地方，傅明煦一句未听，背在身后的手动了动。

　　躲在暗处的林语陌趁李温水不注意，将鲜花气球送到傅明煦手上，迅速离开。
　　他躲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可以看清他们，又听不到他们说话。
　　他点燃一根烟，藏于昏暗的树下，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远处。

　　他看到——

　　二人停在大型礼品盒前，在李温水诧异的目光中，礼品盒里无数气球飘出。

　　傅明煦拿出藏在身后的玫瑰，另一只手从口袋里取出表白礼物，一块浅蓝色星空表。

　　林语陌深深吸一口烟，无力地靠在树干上。
　　难怪庆生前傅明煦出门一小时，原来重新挑选礼物去了。

　　百达翡丽星空表。
　　傅明煦真听他话，礼物换成了昂贵、保值、好出手的。

　　这些有钱人，追人真肯花大价钱。
　　前有梁瑾给九位数零花钱，后有傅明煦送百万表。

　　林语陌弹了弹烟灰，自己亲手打气的气球被风吹落满地。
　　他直勾勾盯着气球，突然不敢看他们了。
　　不敢看傅明煦笑，不敢看李温水的回应。

　　他知道，他不该这么想。
　　心底不断生出阴暗，他祝，傅明煦表白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