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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解方 ...

  •   不知什么时候,张辟疆已经悄悄将屋子里其于的灯盏也点燃了,他静静地坐在两人身边,听着他们讨论着那个药方上的每一味药材,以及它们搭配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

      此时的林依依和张信,都是年轻英俊,他们微微向对方倾斜着身体,好方便共同看到那卷竹简。
      他们的手中都握着毛笔,身边放着空白的竹片,偶尔会将自己或对方讲到的一些东西记录在竹片上,有时又会在堆在一起的竹片里翻找对照。

      两个人都很专注,专注地似乎将他都忘记了。

      张辟疆坐在几案边上,以手托腮,微笑着看着他们,将两人的讨论全都记了下来。

      严格来说,他并没有开始学医,仅仅是从张信那里学习了一些简单的知识,所以以他对医药的了解程度,是根本无法跟上林依依和张信的,但巧的是,他们今天所讨论的正好是一个药方,他们针对着这个药方上每一味药材的药理药性来讨论,他虽然听得有些困难,但也学到了许多,并非是听天书一般的完全听不懂。

      但,也仅此而已了。

      很快,张辟疆就不再勉强自己,他的注意力从那卷竹简上分了大半出来,落在了张信与林依依身上。

      他发现,这个哥哥脸上开始少有的露出笑容来,他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温柔,那偶尔扫过先生的目光,隐忍而缠绵,似乎还带着淡淡的哀伤。

      但他现在分明又是快乐的,那种平静和满足的感觉,让他觉得今天带他过来找先生真是做的太对了。

      他不知道这对师生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几个月的相处,让他敏感地察觉到了留候府里的三位主子之间那种莫名又微妙的感情。

      他并不想去探究。

      但是无论是张信还是张良,抑或是赤松子,对他都是真心实意地好,把他当成了真正的亲人。

      所以,他也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张辟疆的目光又移向了林依依,停留在那张好看的脸蛋上。

      张良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张信也是,但在他看来,最好看的,还是这位赤松子先生。

      他已经知道,这位赤松子先生的年龄并不如他的皮相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年少,至少,他是张信的老师,那么年龄就肯定会比张信大,但是现在看来,他却像是张信的弟弟。

      他不止一次地在心中惊叹,为赤松子的驻颜有术,也不止一次地怀疑他真的会炼制长生不老药。

      但是,即使被圈禁起来,甚至随时都有可能触怒皇帝,他也仍然咬死了他炼制不出来延寿丹。

      张辟疆从他的态度看出了他的坚定,知道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为皇帝炼制延寿丹了。

      他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但他还是会为了他、为了这个留候府出一份力。

      “老师,你说这个药方会不会就是有人故意用来害人的?”

      张信右手提着笔,左手捏着一块竹片,忽然扭头看着林依依问道。

      “嗯?”

      林依依正在低头看着那卷竹简,听到他的问话,就抬起头来看他。

      “身为医者,最起码的医德是必须要有的,如果有人以医术来害人,那他就不配做个医师,教会他医术的人也必须负责,因为他没有考量徒弟的品行。这药方我们看着有问题,好像杂乱无章根本没有道理,但既然有人把它记录了下来,那必定是有目的的,许是我们还没有找出其中的关键。”

      对于这个时代的医者仁心,林依依还是很放心的,不像是二千多年后的某些黑了心肠的白衣天使,这个时代的医师,或许医术有高低,但是德行一般都不会差的。

      想要让他们以医术害人,不是说完全不可能,但一定不会多。

      林依依不想张信觉得医师会害人,她更想让他牢记,学会了医术,是为了治病救人,而不是为了害人,他已经有过前科了,如果他的心里失了束缚,那么以他的医术害起人来,会更加的方便。
      张信笑了笑,点了点头,然后将手里的笔放下,又从案几上的竹片里翻出一块来和他手中的那块并在一起递到了林依依面前。

      “老师你看看这个。”

      林依依有些疑惑地接过那两块竹片,就看到那两块竹片上分别记录了一些药材,有一些是重复的,但大部分是不重复的,共同点是,这些药材都是那竹简上的,而且种类合起来正正好没有多也没有少。

      她皱着眉看着那两块竹片,很快便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这是两个药方?一个可以使人体弱,另一个却正好能够医治这样的体弱之症,就好像毒药和解药的关系。”

      她抬头看向张信,又低头将两块竹片上的内容与那竹简对照了一番,最后确定了自己的看法,同样也确认了张信的意思。

      这药方到底是哪里来的啊,她忽然就有些心虚,莫明地想到了张良。

      最初的时候,张良装病她可没有插手,他到底采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她也不知道,不过后来她到了张良身边后,就察觉一了他的体内存了不少药毒,想来他是以药物来使自己“病弱”的。

      “你这东西是哪里来的?”林依依将两块竹片放在案几上,她看着张信,目光中藏着审视。

      “无意中从家里的藏书里翻出来的。”张信对上她的目光却很坦荡。

      “我也不知道家里居然会有这么一个东西,一直都看不明白,直到刚才和老师一起讨论,才突然想到这或许不是一个药方,而是两个药方。”

      “既然是家里的收藏,回头问一问你父亲自然便知道了。”林依依故作轻松地道,末了又说:“你父亲惯喜收藏书籍,有人投他所好,多有赠送他书籍的,也说不定这药方便是什么人送给他的。”

      说完她就后悔说了后面这几句了。

      谁会送人药方啊?还是乱七八糟且看上去颇似用来害人的药方。

      这种东西,大概也只有自己专门找人开具,又怕被人看到才会故意弄的这么云遮雾罩的。再一想想张良这二三十年的“病弱”不由人不往他身上想。

      她紧紧盯着张信,生怕他会联想到什么,虽然就算他真的想到了什么也不打紧,但若是传出去了,总归会给张良带来一些不好的影响。

      好在张信好像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联想,他点了点头,道:“老师说的是,不过父亲事务繁忙,我也不好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去打扰,更何况现在......父亲大概不会想要见到我。”

      说着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他的眼皮低垂,遮住了眼中的神色,只是身上透露出来的那股落寞却仍然触动了林依依,让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看上去有些可怜。

      她抿了抿唇,目光却柔和了下来,袖子里的手动了动,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像过去很多次一样摸摸他的头。

      但是最终,她还是忍住了。

      “怎么会,他只是因为修行不想受人打扰罢了,你和辟疆是他的儿子,有事自然可以找他。”

      说到这里,她似乎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于是便将摊在案几上的竹简卷了起来,和那一堆竹片一起推到张信面前道:“这个药方应该就是你解出来的这样了,这些东西你全都带回去再细细研究一下,若是发现其它的解法,再来寻我便是。”

      又看了一眼张辟疆,道:“时间也不早了,你们的父亲现在还没回来,估计是被留在宫里了。辟疆还小,困了吧?你们这便早点回去歇着吧。”

      张信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撩起衣摆将那一堆竹片一划拉,便全都兜了起来。

      张辟疆见了,连忙起身取了那册竹简,和张信一起向林依依行礼告辞。

      临出门时,张信忽然停下脚步,微微侧了侧身,低声问道:“老师,我以后若有疑惑,还可以来找你请教吗?”

      林依依一怔,然后微笑道:“自然。”

      张信这回把整个身子都转了过来,看着林依依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多谢老师。”

      说完又行了一礼,才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林依依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转而变成了几分迷茫几分无奈。

      有些事情,真的不能说破,一旦说破,无论再怎么努力,也很难再回到过去。

      少了两个人,屋子里就显得有些过分的明亮了,林依依起身将大部分的灯盏熄灭,只留了案几旁边的一个灯台照明,而她就那么静静地坐在案几前沉思、等待。

      同一时间,大汉帝国的众多重臣、老臣正聚集在皇帝的寝宫里。

      一片哀凄声中,皇后、太子、还有几位仍留在宫中的小皇子们跪伏于地哭泣着,萧何、张良等大臣们也都面带悲伤地商量着诸如大行皇帝的丧礼如何办、太子何时登基、分封在外的诸候们是否要召回等等一系列的问题。

      他们对皇帝的驾崩都早有预料,毕竟皇帝已经病了那么长时间了,虽然皇帝的身体情况被严格保密不容人窥探,但人都是有眼睛的,知道皇帝这次大概是好不了了。

      虽然如此,但是昨天才刚刚传出太子受罚、皇后被责的消息,今天皇帝就驾崩了,难免有些人便会觉得皇帝是不是被太子气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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