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我》北酌

12、第 12 章

　　第十二章

　　周末两天，江心洲被向荣和疯子拉着玩了两天游戏。
　　周一早上，又被那灵的夺命连环电话给吵醒了，他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那灵在电话那边儿喊，“江心洲！我已经六天一百四十四个小时没有看见你了，你再不来学校用你的盛世美颜给我续个命的话，我这就撂挑子给你看！”
　　“我这儿还有药，要不给你带点儿？”江心洲打了个哈欠。
　　“我要吃你们胡同口的鸡蛋灌饼，给我带个满汉全席过来。”那灵在电话那边儿说。
　　“等着吧，你饿死之前我肯定到了。”江心洲挂了电话。

　　江心洲的睡眠特浅，属于苍蝇在他耳边刚起步还没开始轰油门，他就已经被吵醒了那种，而且他还有个一吵醒就再也睡不着的毛病。
　　这个时候他就很纳闷了，童话里为什么只有能把公主吻醒的王子而没有能把公主吻睡着的王子？
　　看来童话里的王子果然都不行啊。
　　一想到这儿，江心洲突然想起了乔凛，他赶紧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好家伙，那灵多不是人吧，居然在七点之前就把他吵醒了。
　　虽然还没到早读时间，但江心洲总觉得乔凛这种做什么事儿都有规划的学霸是不会迟到的。
　　不过觉得是一回事儿，他忍不住想给乔凛发个微信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醒了么

　　江心洲起床穿好了衣服，乔凛没回。
　　刷好了牙，没回。
　　洗好了脸，没回。
　　下了楼，没.....回了！
　　-嗯
　　江心洲楼也不下了，就站在楼梯口给乔凛回信息。
　　-哪儿呢？到学校了没？
　　-没
　　-刚准备出门
　　江心洲二话没说，直接一个语音甩了过去，电话刚一接通，江心洲就劈头盖脸砸过去一句，“乔凛！你别着急出门啊！等我啊！我跟你一块儿啊！”
　　“.....我今天骑自行车。”乔凛说。
　　“骑呗，正好我友情赞助一个自行车挂件儿。”江心洲下了楼就看见赵善正趴在桌子上捧着碗吃早饭呢，赵姨也已经给他盛了一碗粥放在桌子上，他问乔凛，“对了，你吃早饭了么？”
　　“吃过了，我现在来接你。”乔凛那边已经响起了自行车开锁的声音。
　　“可.....”江心洲还没可出个因为所以，乔凛那边儿就挂掉了电话。
　　“心哥，你今天起这么早啊。”赵善迷迷瞪瞪地眨着眼，看着很像在梦游。
　　“嗯，赵姨我不吃早饭了啊，我得赶紧出门了，乔凛过来接我了。”江心洲说着就往门口跑。
　　“哎！江心洲！”赵姨在身后喊，“你不吃早饭怎么行啊，等会儿又该犯低血糖了！”
　　“没事儿！我等会儿买个面包啃！”江心洲撒丫子跑出了大院儿，然后就跟刚从胡同口骑出来的乔凛来了个四目相对。
　　彼时朝阳正铺天盖地地从东方撒下，而那个载满晨风的少年身披万丈光芒闪闪而来。
　　与此同时，江心洲眼底的光芒也随着乔凛由远及近的身影而升起一朝耀眼的旭日。
　　“乔凛，你在发光诶。”江心洲不自觉地伸手贴在乔凛的侧脸上摸了两把，触感有些温凉，还有些软滑。
　　“...没睡醒吧你。”乔凛拨开他的手。
　　“你好像傻，没睡醒的人怎么能看见光呢？”江心洲握紧了拳头，大有把乔凛脸上的光都攥进手心里的架势。
　　乔凛没理他这句话，而是问，“你没吃饭？”
　　“啊，这不等你一起上学么。”江心洲说完这句话才看清乔凛骑的自行车居然不是路边扫一扫的小黄小蓝小绿之类的，而是一辆红色的山地车，看着挺酷的，也非常适合乔凛，他指着自行车，“这你新买的？”
　　“嗯，你先去吃饭吧，我....我等你一会儿。”乔凛说。
　　“不用了，我还得去胡同口给那灵买鸡蛋灌饼呢，等会儿我就手也灌一个就是了。”江心洲从车头绕到另一边，这种变山地车没有后座，所以他只能坐在乔凛身前的横梁上，可还不等他坐下，就被乔凛拎着后衣领给拽起来了，“哎哎哎！你干嘛啊！”
　　“你回家吃饭，我去给她灌饼，这样省事儿。”乔凛松开他的衣领把他往院儿里推，脚上一蹬，就踩着阳光驰骋出一个帅气的背影。
　　“她要满汉全席！什么都加的那种....你别背着我偷偷走了啊！”江心洲冲着乔凛的身影喊。
　　乔凛的一口气叹在了微风里。

　　胡同口的早餐摊儿挺多的，什么鸡蛋灌饼啦，董记煎饼啦，驴肉火烧啦，手抓饼啦等等等等之类的，天天不重样也够吃半拉月的了。
　　而且这会儿又是早餐高峰期，光是鸡蛋灌饼的摊位点就排了四五个人。
　　乔凛无语了，他一边后悔自己手贱回了江心洲的消息，一边蹭到摊位前排了个队。
　　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就在乔凛耐着性子排队的时候，突然有个傻逼连个招呼都不打地往他前面儿插了个队。
　　从这人吊儿郎当的背影来看，这人又高又壮，右手还打了石膏，当真是身残志坚地扮演着二流子的角色。
　　但乔凛别说把这种傻逼放在眼里了，估计这傻逼连他眼睫毛都够不上，乔凛直接用车头碰了一下他健硕的大腿，“哎。”
　　“哎你妈找死么。”石膏回头就骂了这么一句。
　　“我不管你是找死还是找妈，都给我滚一边儿找去。”乔凛冷着一张脸。
　　“我操.你妈了个....”石膏骂了一半儿就没音儿，他眯着个本来就不大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乔凛，那让人犯恶心的目光在乔凛左胸的校标上盯了好久，才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笑了笑，“行啊你小子，你给我等着。”
　　“等着给你下葬么？随时。”乔凛也认出这人是谁了，是之前被江心洲一手掰断胳膊的菜鸡，看菜鸡这小肚鸡肠的架势，应该是在惦记他之前打他的那一拳。
　　啧，烦。

　　等江心洲吃完早饭一路狂奔过来的时候，乔凛点的那个灌饼刚开始灌鸡蛋。
　　“哎，累死我了。”江心洲撑在乔凛自行车的车头喘着粗气。
　　“跑什么。”乔凛支着长腿看着他喘，这人白净，稍微一热脸颊就开始泛着薄红，看着挺像水蜜桃的，让人忍不住想....不！不想！
　　乔凛仓促地移开了视线，仰头望天。
　　“我这不是怕你不等我么，”江心洲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毕竟你这人非常的没有礼貌，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就比如大早上对着个鸡蛋灌饼的摊主都能升个朝气蓬勃的旗帜什么的，真是没礼貌。”
　　“......”乔凛把书包取下来放在横梁上挡住了某个部位，“你自己打车吧，我走了。”
　　“别啊！”江心洲赶紧拉住他，“我错了我错了，不是对摊主，是对我，对我，哎，都怪我这该死又迷人又无处安放的魅力啊，这样吧，我先自罚三杯。”
　　说完就从口袋里拿出一盒酸奶，动作利索地拧开瓶盖儿吨吨吨地喝了三大口。
　　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故意还是故意的，乔凛感觉江心洲每次吃东西的时候好像都跟个漏嘴一样，非得残留那么一点儿渣渍在嘴边才能证明他长了个嘴似的。
　　乔凛无语了，他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要在这辈子遇到江心洲这样不知廉耻的妖孽。

　　鸡蛋灌饼新鲜出炉之后，乔凛也缓的差不多了。
　　但江心洲刚在他身前的横梁上一坐下，属于江心洲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就顺着风飘过来了.....还他妈是牛奶味的。
　　“...你什么毛病啊？一个大男孩儿居然用牛奶味的沐浴露？”乔凛忍不住说了一嘴。
　　“啊？”江心洲偏过头看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超市大减价，买一送一，赵姨就多买了几瓶，怎么样，好闻么，我感觉还可以啊，香喷喷的，不信你闻。”
　　俩人本来就已经离的很近了，可江心洲这个混蛋玩意儿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故意扯着衣领往乔凛跟前凑了凑。
　　“...你给我滚下去。”乔凛后仰着脖子，想把江心洲拎下去，可江心洲却死死地攥住了车龙头。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开玩笑了，”江心洲乐个没停，“快走吧，不然第一节课都快上完了。”
　　乔凛非常头疼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一偏头深吸了一口空气中乱七八糟的早餐味来驱逐鼻腔里的牛奶味，要不然那点儿刚降下去的旗帜又该不安分地迎风飘扬了。
　　他清了清嗓子，看着江心洲的铺满光晕的侧脸说，“往前坐，抓稳，摔下去不管，再瞎哔哔就滚。”
　　“嗯，不哔哔了，也抓稳了，你也稳着点儿啊，别因为....嗯...那个啥分心啊。”江心洲笑的那叫一个意味深长，露出的一颗白色小虎牙只给乔凛晃的眼晕心颤，他脚下一个没踩稳，车龙头立即往左晃悠了一下。
　　江心洲非但不害怕摔下去，还幸灾乐祸地趴在横梁上傻乐。
　　乔凛盯着他露出来的那截白色后颈，特想往那儿掐一把，还是掐哭的那种。

　　就因为这个事儿，没礼貌的乔凛一个上午都没搭理江心洲，任凭他怎么耍宝臭屁混不吝，乔凛都不理他。
　　甚至还拿着一根笔指了指两人桌子中间的缝隙，非常冷酷地说，“不许越界！”
　　江心洲要是听了就有鬼了，以至于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就有人看见他白嫩的右胳膊上一片红肿。
　　那灵问他怎么回事儿，他恬不知耻地说，这是某人恼羞成怒的证据。
　　在另一张桌子吃饭的乔凛险些把实木筷子掰断。
　　手轻了，真应该直接打哭的。

　　周五就开始物理竞赛了，所以乔凛这周就先不去打工了。
　　晚上放学铃响之后他也没挪窝，在大家都趁着自习前的大课间争分夺秒地打闹的时候，他还在抠一道从昨天晚上就没研究透的物理大题。
　　江心洲见他没动，就横跨生死界线凑过来提醒，“乔凛，放学了，你不走么？”
　　“滚，你越界了。”乔凛又要上手打他。
　　江心洲被打了一天了，这回终于聪明一回躲开了，结果乔凛手腕一转，就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终究开始没躲开。
　　不过肩膀上好歹有衣服挡着，所以也不疼，但江心洲还是装模作样地嘶了一声，“你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乔凛没理他。
　　“跟你说认真的呢，你还去不去打工了啊？”江心洲老老实实地趴在自己的桌子上问他。
　　“不去。”乔凛头也不抬地说。
　　“留这儿上晚自习？”江心洲又问。
　　“嗯。”乔凛应了一声。
　　“行吧，那我去打会儿篮球，你可千万别自个儿跑了啊，”江心洲指着他，“我是你带过来的，你得把我带回去，知道了么？”
　　“滚。”乔凛说。
　　江心洲招呼了一帮打篮球的人滚了。

　　四中的球场分室内和室外，室内篮球场的条件好一点儿，但通常都被体校那帮人占着，他们也不玩，就占着个茅坑不拉屎。
　　往好了点儿说是故意膈应这帮文化课的学生们，往贱了说就是想静静地欣赏文化课的学生们看不惯又干不掉他们的怂样儿。
　　但巧了不是，江心洲也喜欢看体校那帮狗逼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的狗样儿。
　　所以当江心洲带着一帮人浩浩荡荡地往室内篮球场走的时候，他们都觉得自己终于站起来了。

　　“呦！”赖在球场上的臧天龙一看见江心洲就先吹了声口哨，“你们快看这是谁来了啊。”
　　“嫂子呗！”体校那帮人跟着起哄。
　　其实这帮人挺怂的，要是臧天龙这会儿不在，估计也没人敢主动招惹江心洲。
　　因为这货打人是真狠。
　　但有臧天龙在，他们就感觉有爹给自己撑腰了似的，一个个都牛逼轰轰的。
　　“是先打一架，还是自个儿滚？”江心洲从篮球框里拿出一个球在地上一下一下地拍着，一点儿没因为这帮狗叫而影响心情。
　　“都是一家人，干什么打打杀杀的啊，”臧天龙乐呵呵地从球场上起身，冲身后的这帮人一挥手，“都起来啊，眼里还有没有点儿活了，见嫂子来了还不给嫂子让地儿啊。”
　　“是是是，嫂子来，嫂子请。”一个人非常狗腿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江心洲看都没看他们。
　　体校的人都撤到了看台上，江心洲带的这帮人才开始分成两队。
　　一队以江心洲为首，一队以疯子为首，两个队都有其他班的人，但这些人也不是第一次在一块儿打球了，所以打起球来也还算默契。
　　只是场外的观众就有些倒胃口了，只要是疯子这边儿的人进了球或是没进球，体校那帮人都会喝倒彩。
　　但只要江心洲一进球，那帮人立即就演变成爱的啦啦队，直呼嫂子真棒。
　　但什么叫好人不跟狗斗呢，大概说的就是现在在球场上为篮球挥洒汗水的少年吧。

　　他们现在已经高二了，能在高中生涯跟几个兴趣相同的同学一起打篮球的机会也会越来越少了。
　　再加上体校这帮人总霸占着球场，要不是江心洲带他们来一次，他们现在还窝在那个眼皮大点儿的室外球场上像个裹脚老太太似的跳小脚呢。
　　所以当这群少年们终于能肆意地狂奔追逐时，外界的喧哗根本就不值一提。
　　少年们酣畅淋漓地打完一场球也就没人在意输赢，只觉得一天枯燥的学习生活终于在流过一场汗水之后瞬间鲜活了起来，三三两两地勾着肩搭着背往外走时也没人嫌弃对方身上的汗臭味。
　　倒是江心洲在向荣搭上他的那一瞬，就一个巴掌拍了过去，向荣捂着胳膊操了一声，“干嘛啊你！”
　　“你说干嘛，身上都是汗，你也不嫌味儿是吧。”江心洲嫌弃地皱着眉头。
　　“你丫小姑娘吧，都是大老爷们儿的，嫌弃个屁啊。”向荣不理解他的矫情。
　　“跟你这种粗人说不通。”江心洲惆怅地叹了口气。
　　“是，是没你细。”向荣意有所指地往江心洲某个部位瞥了一眼。
　　疯子还完球听到这句就话哈哈乐了。
　　江心洲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就听见看台上的臧天龙又他妈地吹了声口哨，“洲洲啊，我好心让你跟你的小伙伴们打了一场球，你也不感谢感谢我就走啊。”
　　“怎么谢？谢你八辈儿祖宗么？”江心洲扫了他一眼。
　　“啧啧啧，”臧天龙连啧了好几声，“你说你这张小嘴儿这么带劲儿，不给我好好香一口多可惜啊。”
　　“你过来，我让你香。”江心洲朝他勾勾手。
　　疯子和向荣同时往江心洲身边迈进一步，已经做好了随时干起来的准备。
　　臧天龙色胆蒙心，真就往江心洲跟前儿走了两步。
　　江心洲笑着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就在臧天龙身后那群人刚要发出一声暧昧的哄笑声时，江心洲摁着臧天龙的脖子一抬膝就顶在了他的肚子上，给臧天龙疼的直抽气。
　　“下次再让我听见有人喊嫂子...我就不往这儿顶了，知道了么？乖乖？”江心洲非常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脖颈，然后推开了他。
　　“老大！”体校的狗腿们立即跑过来扶住了臧天龙。
　　江心洲拍了拍手，迈着大步往外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听见臧天龙在身后腻腻歪歪地喊，“洲洲啊，虽然我很喜欢你这么带劲儿的性格，但你总是不给我好脸色，我可真的要生气了啊。”
　　江心洲理都没理他。

　　“心肝啊，我觉得你这次真把臧天龙给惹毛了。”出了篮球场，疯子有些担忧地说。。
　　“原来这狗叫臧天龙啊，”江心洲啧了一声，“我上次跟乔凛说的时候愣是没想起来，回头得再跟他说一下了。”
　　“我跟你说认真的呢！你给我扯什么松花儿蛋呢。”疯子眉毛拧的老高，恨不得撅天上去了。
　　“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生蛋去吧，”向荣拍了拍疯子的肩膀，“你没发现臧天狗从上次住完院之后就再也没敢来招惹心哥了么，他现在也就是嘴欠了点儿，真让他干点儿什么出来，他还真不敢，不然你以为他这种色中饿鬼还不得天天来咱们班堵心哥啊。”
　　“对咯！”江心洲冲向荣打了个响指，“还是我们荣嬷嬷聪明！”
　　“滚蛋！”向荣打开他的手，“不过你以后还是少呛他，毕竟谁在外面混不要面子啊。”
　　“啊。”江心洲随口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