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硬》崾山

1、01 初阳

　　那天铺天盖地的下着雪，风还不小，我如平常一样下班，唯独不同的，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机场接一个人。

　　这个人是我异父异母的弟弟。

　　机场人潮拥挤，全是南来北往的人，踩着风雪一脸忙碌与归来疲惫。

　　我开着我——们爸爸，的车。

　　应该可以这么称呼，初建宇和我妈结婚也这么多年了，他供我吃穿供我读书，从来没有苛待过我，叫一声爸爸也不为过，但我这位异父异母的弟弟应该会很介意。

　　但介意我也叫了几年了。

　　将车停在T2航站楼的临时停车处，我一看时间，晚了十分钟了。

　　这完全不能怪我，我一到点就打卡走人的，但这个点正是下班高峰期，我在路上被硬堵了半小时。

　　是有几年没来机场了，上次还是公司团建旅游，那天太早，天都没亮透，跟着一堆同事我也没仔细看路，现在一时间还有点分不清东西南北。让我没想到的是，初阳居然站在出站口等我。

　　我隐约看着那人像他，于是隔着斑马线和人群，叫他名字。

　　当他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而看过来的时候，我是有点恍惚的。

　　他真的变了很多，就算穿着长款的羽绒服，也能看出身量高挑了不少，身材也比高中时候健硕了很多。

　　戴着个黑色运动护额，显而易见一股大学刚毕业的气息，身上那种一碰炸刺的感觉消失不见，撑着伞在雪里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模样，还平添了不少柔和。

　　不得不说他家基因优异，初建宁现在奔五十的年纪，看起来不过四十过半，两鬓都未白一点。

　　以前我也见过初阳妈妈的照片，在没有被病痛折磨之前，也是个柔和静美的女人。

　　学生时代，用之前年级主任评价他的话说就是：长得就是一张能到处嚯嚯的脸。

　　他脚边是两个巨大的黑色行李箱，我提了一个还挺沉，走近了才看见他身后还蹲着一条大金毛。

　　大金毛可能还有点不熟悉陌生环境和陌生人，耷拉着脑袋靠着初阳，但黑漆漆的眼睛悄悄四下张望着。

　　看见我靠近了才仰起头，有点警惕。

　　初阳回来得并不是突然，他亲妈患病多年，前段时间终于离开了。

　　我用“终于”这个词，并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他妈妈患的是胃癌，四年前做了胃切除，大半个胃没有了，进食老是不舒服，半年后复查癌细胞扩散，就一直在医院治疗。

　　“癌”这个东西最能折磨人，听初建宁说，他妈妈最严重的时候必须要打吗/啡才能缓解。

　　近三年的时间都在病床上插着胃管，每天的疼痛千奇百怪，现在离开了，也算是终于结束了漫长的痛苦。

　　天挺冷的，风割脸，我进车里先抹了一把冻得僵硬的脸，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初阳，看起来状态还不错，我也就不挑伤心事问了。

　　我的性格一直有点闷，不太会主动挑话题，平时上班画图纸也用不了太多嘴，所以面对初阳，我一时间还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好久不见？还是说你变化蛮大的？

　　有点不尴不尬，我只能调了一下车内暖气，回复自己妈妈询问“接到人了吗”的消息，顺嘴说：“正好饭点，先回家吃个饭洗个热水澡，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什么东西都没动你的，你睡一觉再......”

　　上车的时候初阳的手机就响了好几声，他一直低头在回消息，微微蹙眉看起来还挺认真。

　　我猜他已经开始联系上国内的朋友们了，并且已经有一场接风宴在附近声色犬马的场所。

　　果不其然，他摇了头：“我不回家。”

---

作者有话要说：　　平平无奇的暗恋日常文，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