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动他，试试》荣枯百年

47、第 47 章

　　周佚的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心里仍然有说不清的期待。

　　“坐下说吧。”奶奶轻轻拍拍床边。

　　周予姝坐在病床边，周佚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我活不久了，”老太太第一句话就让姐弟俩愣住了，她紧紧坐着周予姝的手，“我这辈子就两个儿子，你们的爸爸有出息，找了好工作，娶到了你们妈妈。”

　　“他比你们大伯有出息。”奶奶叹息着说，“从前我就担心他，那时候有你爸爸帮衬着，他们是亲兄弟，本来就该互相帮扶。”

　　“原想着能过上好日子了，谁能想到你们爸爸去世了，”

　　“以后我不跟着你们，老大给我养老，我就盼着他好点，”老奶奶顿住，她苍老浑浊的眼睛殷切的几乎是祈求的看着周予姝。

　　周佚的呼吸都屏住了，病房里安静地只有他们的呼吸声，他看着他奶奶，说不清自己究竟是紧张期待还是什么。

　　“你们就把老房子让给你们大伯吧，他出车不容易，每天起早贪黑……”

　　仿佛一颗石头落了下来，周佚的心里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他甚至觉得自己可笑，居然还妄想他奶奶能说些别的什么。

　　“我不同意。”周佚站起来，“那房子是我爸买的，凭什么给他？”周佚彻底对他奶奶失望了，一个人的心怎么可以偏成这样。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周佚还是没忍住冲他奶奶吼了起来，哪怕知道他奶奶这会躺在病床上，他应该忍让，可是他还是为自己的父亲感到不值。

　　他和周予姝逢年过节什么少送东西，哪怕知道不管他们送的什么最后也都落进他大伯一家的口袋里，他们也从来没说过什么，可结果呢！

　　“周佚！你想干什么？！”门外的周泽成听见周佚的喊声，一下就冲了进来，不问缘由指着周佚就骂开了，“你是想气死你奶奶吗？！啊！？”

　　“你说话客气点！”徐西北跟在后面，一把拽住看起来要动手的周泽成。

　　“你干什么你！”周泽成一把推开徐西北。

　　“你他妈要干什么！”周佚本就觉得他奶奶会这样就是他大伯挑拨的，现在见他居然还要和自己小舅动手，当即就狠狠搡了一把周泽成的肩。

　　周佚一米八往上的身高，怒视人的时候还是很有震慑力。

　　周泽成看着周佚，没敢动。

　　“都别吵……”奶奶颤颤巍巍的竭尽全力却声如细蚊的喊着，她握着周予姝的手很用力，干枯如老树的手指扎的她手疼。

　　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老人，缓慢而坚定的挣脱了那只手。

　　手心落空的一瞬间，老太太看向周予姝的眼睛一怔，她们互相看着，心里比任何一刻都清楚，她们之间的亲情羁绊走向了终结。

　　老太太的眼底迅速扶起一层水气。

　　周予姝不忍再看，飞快的偏过头。

　　周佚、周泽成、徐西北还在对峙着，周予姝忍住眼底的酸涩站起身，“小舅、周佚，咱们回去吧。”

　　走出医院门，徐西北把周佚和周予姝送回了家，姐弟俩静静坐在沙发都沉默不语，徐西北则说有个朋友在这，要出去见个面，便拿了车钥匙出去。

　　不知道坐了多久，客厅里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姐弟俩还是谁也没动，直到徐西北给周佚打电话让他开门，在他进门后才打开灯。

　　“就知道你们俩个不会吃饭，先吃饭吧。”徐西北手里拎着两个大大的打包盒，招呼着姐弟俩往餐厅走。

　　周予姝和周佚这才动起来。

　　饭吃的差不多了，徐西北忽然说，“我今天去医院和你们的奶奶谈了谈。”

　　周佚和周予姝停下筷子看着他，周佚有些不满，“你还去看她干什么？她心里根本就不觉得我和我姐和她是一家的。”

　　“我作为你们的小舅，总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徐西北反问，“你不想知道你们奶奶为什么这样吗？”

　　周佚看着他。

　　“其实我能理解你们的奶奶。”

　　徐西北话一出，周佚差点想把他赶出去，理智让他忍住这种冲动，只是面色不善的看着徐西北。

　　“你们奶奶就两个儿子，之前你们爸爸有出息她可以依靠你们的爸爸，可你们爸爸去世后，能给她养老的就只有你们大伯了，她为你们大伯争取也是为了自己。”

　　“我和我姐难道能不管她，不给她养老吗？”周佚没忍住反驳道。

　　“你爸去世的时候，你才多大？还是一个初中生，你姐姐也刚高中毕业，拿什么去养你奶奶？”徐西北说。

　　“不说当时，就算是现在，你拿什么去养你奶奶？”徐西北肃着脸，“你现在花的是你妈的遗产，你奶奶怎么好开口？”

　　“你敢说你和你姐姐真的能照顾好你们奶奶？你马上要上大学了，你姐刚工作，她要谈恋爱要结婚，她怎么照顾你奶奶？”

　　徐西北说的都是很现实的东西，照顾一个老人确实要付出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尤其他们奶奶在他爸爸去世后精气神差了很多的情况下。

　　周佚哑口无言，只能干瞪眼的看着徐西北。

　　他知道徐西北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他还是无法接受在他爸爸去世后，他奶奶翻天覆地的变脸。

　　“老人家年龄大了，为自己考虑不过分，我今天和你们说这些，不是要你们做什么，这是希望你们能换个角度，别等以后人没了又后悔。”

　　“你们现在都大了，还有一个月小佚也成年，你们要为自己做的任何一个决定负责。”徐西北站起来，看了眼手表，“行了，时间不早了，我单位还有事，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你们好好想想。”徐西北离开前最后说了一句。

　　接下来的几天，周佚和周予姝都没有谈起过这件事，两个人都显得心事重重，周佚窝在卧室躺在床上和许钦说着这件事。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周佚看着天花板，“小的时候奶奶真的对我们很好的，会拿她攒的钱给我和我姐买糖吃，我想要的玩具我爸不给我买，她都会卖给我的。”

　　“而且她也不想其他农村老太太那样重男轻女，甚至她对我姐比对我还好。”

　　周佚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不由自主的陷入回忆里，那个因为这些年的愤懑早就变得模糊的奶奶再次清晰起来。

　　只是当年总是笑盈盈的人已经变得现在躺在病床上苍老疲惫的病人。

　　周佚忍不住叹气。

　　房子的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周予姝和周佚谁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承载着他们和父母回忆的地方。

　　奶奶出院的时候，周佚和周予姝去接她出院，从大伯家离开的时候，给她留下一张银行卡。

　　姐弟商量后，决定每年定期给奶奶打钱，至于这个钱她是给自己花还是给别人，他们都不干预。

　　很快就开学，一开学周佚就感受到了高三下学期的压力，他每天埋头学习，只是在间隙和吃饭的时候和许钦聊上两句。

　　周佚明显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一轮复习结束的时候，他们已经脱下了棉袄外套，即将进入三月份，学校计划在下周召开百日誓师大会，许钦要作为优秀学生发言。

　　周佚坐在书桌前笑他，上去讲你怎么谈恋爱的吗？

　　“那是因为谁？”许钦一边问一边凑过来亲了上去。

　　誓师大会的前两天，周佚来到教室里，大家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这是怎么了？”周佚放下书包坐下问柯重修。

　　柯重修的表情复杂的看了眼周佚，“你没听说？”

　　“什么？”周佚看着他。

　　柯重修犹犹豫豫的看了几眼周佚，要说又不敢说。

　　周佚立刻察觉不对劲，“怎么了？”

　　“你和许钦什么关系啊？”柯重修凑近周佚小声问。

　　周佚刚才看柯重修的表情多少猜到事情可能和自己有关，即便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柯重修居然会问到这个问题。

　　他张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和许钦在一起的那天，周佚就想过如果有一天被人知他和许钦的关系该怎么办，可直到今天他也没有想出该怎么办。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音仿佛扩大了十倍，在他的耳边清晰可闻，那些偷偷打量的目光也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时间，周佚甚至觉得自己今天穿的有些单薄，这个冬天还没有过去，寒气透过薄薄的校服外套渗入了自己的身体，让他动弹不得。

　　“我看你和许钦关系不错，给你说了就随便听听啊。”柯重修没等到答案，不过他也不在意，左右看看小声在周佚的耳边说，“听说许钦初中的时候把他们班女生的肚子搞大了。”

　　“什、什么”周佚的脑子就跟卡壳了一样还没能吃成柯重修上一个问题中回过神，又被他突如其来的话题打了过猝不及防。

　　“昨天学校里的各种群里都传疯了，你居然没看到？”柯重修还是很吃惊，干脆直接掏出自己的手机，从某一个群里点开了一个视频。

　　“你们都被许钦骗了！那才不是什么好学生呢！小小年纪坏的不得了，才上初中就把他们班女学生肚子搞大了……”

　　在教室里，柯重修不敢把声音放的太大，但视频配上了字幕，看着文字就能够很轻易的分辨他说的内容。

　　周佚在听到第一句话后，就把手机抢了过来。

　　视频里是一个看上去40岁上下身材精瘦中年男人，他似乎是在和什么人说话，提起许钦是语气很不满，“我知道了以后找他谈话，没想到反而被他打进了医院，”男人摇摇头愤恨冷笑，“结果他们家里仗势欺人，学校反而把我开除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画面一黑，男人消失在屏幕前，取而代之的男人曾经任许钦初中班主任的工作证，以及一张班级学生签名的签到表。

　　周佚一眼就看到了许钦的名字，而旁边的笔迹和许钦现在出入不大。

　　这两样东西几乎就将这件事钉死了。

　　视频结束、，周佚关掉视频，一眼就看到了视频发出后大家的评论。

　　“操！许钦居然是这样的人吗？！”

　　“学霸就是厉害！”

　　调侃的有一部分，但更多的都在骂他。

　　周佚看了几条就把手机还给柯重修了。

　　“你没事吧？”柯重修看着周佚黑沉的脸色，“我知道你和许钦关系好，不过这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