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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元首的蓝宝石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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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粉匠刷上新漆,全年寒冬的斯卡蒂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回暖阶段。
从破晓时起,无垠雪地就披上了一层明艳,宁静,金桔色的暖阳。
这抹阳光和谢云哲同样提前来临,无需再为山脉间游荡的寒潮担忧。
它唯一需要顾虑的,就是那方向多变、盛气凌人的强风。
早晨七点,中等的东南风由费兰镇方向进发,将红屋顶端解冻的风向标吹得吱呀直响。
就像突然旋转起来的金属仪,谢云哲也被拉入全新的日程。
七点整,用餐结束的苏罗准时踹开门。
从二楼餐厅走到另一端只需一分钟脚程,过道铺着红金双色花型地毯,做工精巧得足以列入博物馆供人瞻仰。
某群访客一早就候在门外,却无心观赏。
这些干事包括季宇飞,一见到苏罗便有序排开,紧紧跟在他后方。
多了一串‘尾巴’并不影响苏罗举步如飞,继续盯着前方发话。
“昨天哈曼特镇发讯说东南角的老木桥晃动了,让建筑组的利奥带一小队人过去看看,尽快决定要翻修还是新建。”
“新建的话直接联系伯德,他刚组织过工程队,手头还有上一次在卡达郡用过的桥梁设计图。”
“昨晚费迪南德上交的新运输表我调整过,你们拿回去先测试几遍,记住,主要顾虑运线周边的住户,新房区竣工前他们起码还要留住半年,而且里面有三名独居老人,其中两人是不愿搬迁的。”
“这个月佩佩郡生病的孩子比较多,症状也相似,组织人专门去慰问一下,顺便查明原因,有任何异常都立即上报。如果不见好转就联系疗养中心,给他们安排转院……”
阳光透过华丽彩窗倾泻而入,整条走廊上只回荡着他一人的声音。
就像他无需回头确认,他身后的部下默默点头,现场记住他的每道指示,只有在汇报时才会出声。
清晰,简洁,直切要点,免掉一切繁冗的交际规则,只剩下决策和成绩本身。
这样的交互再次令谢云哲深感诧异。
一分钟,七十五步,十六道事项已经全部敲定。
临了开门前,苏罗才刹住脚转身。
他指出人群中的季宇飞问。
“哦对了,海曼是不是快生产了?”
季宇飞立即应道:“是的,昨天他已经住进我们这边的疗养中心。”
闻言苏罗摩挲下巴,数秒后拿好主意。
“以我的名义再叫西奥多送点营养品过去吧,他和戴利的婚礼请我做证婚人,结果我呆了半小时就走了,怪过意不去的。”
“是,我马上通知,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季宇飞微笑接话,其余六人也同时鞠躬应声,随后步履坚实地离去。
自此,这场深深震撼新跟班的‘红毯办公’圆满画上一个句号。
但一如这份久久未散的惊奇,今日紧凑到吓人的行程仅仅是开端。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在红屋过目哨站报告,九点十分出发前,依次前往各镇洽谈。
这之后是与一队地质勘查员汇合,前往各处高危地段巡查,判断是否需要维护。
新一轮工作部署完毕,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旧基地,在会议室和刚才分开的干事们碰面,当场对接早晨分配下的工作。
全程同行,只负责旁听,谢云哲就已被繁重的工作量压到头晕两耳嗡鸣。
往往他还在理解上一条指令,桌前神色严肃的白衣青年就已说完后三条,并跟旁人确定好细节。
如此事无巨细,事必躬亲,实在叫他叹为观止。
而当他得知那全员演戏的半个月里,苏罗一样持续着高强度的工作,不过是把自己的时间压缩到深夜,次日早晨再由季宇飞传达出去,他彻底傻眼。
“难怪那段时间……”
难怪,那段时间‘苏洛小少爷’赖床成性,懒到每天衣服都要别人帮忙换,早饭也要人喂。
作为那名投喂换衣的侍者,如今谢云哲干的还是一样的差事。
甚至,连听到的不满批语都完全一致。
“不要蓝色的那块,先拿红色的给我。”
“蜂蜜多加一点,不然完全没有味道,你想淡死我吗?”
“蠢货,你毯子叠成这样是想让我披上跳个舞给你看吗,我是来午睡的!”
……
直到挂钟于十二点敲响,穿插在工作中的叱责才因为苏罗闭上双眼而结束。
可就算是午休,他的姿势也和常人不同。
抱着双臂,靠着躺椅,将椅背调到六十度,仿佛随时准备跳起来迎战的守夜人,连毛毯也是像围巾一样随性塞在领口,毫无惬意可言。
同样吃完午饭,谢云哲在沙发客座上拘束着,动也不敢动。
但他的眼睛倒是实诚,一直盯着呼出微弱鼾声的青年。
怀抱午后要用的资料,季宇飞推门就见‘苏霆二号’坐姿板正,整个上身都快挺成直线了。
他进门轻轻带上门,莞尔道。
“您也放松一会儿吧,谢先生,在这里不用这样担惊受怕的。”
“啊,我还好。”谢云哲回过神,声音压得比对方还低,“倒是季先生您,您需要休息吗?我可以帮您看着。”
这应接不暇的半天里,他充其量是个蹭车的闲人,真正忙碌的当属眼前两位主心骨,好像一直在长鞭下旋转的陀螺,就没有松懈的时候。
季宇飞摇头道谢,放下东西又走向茶台。
“或许在您看来很奇怪,但是,能像现在从早到晚连轴转,我们开心极了。真的恨不得天天加班呢。”
话语掺着玩笑,可男人一侧上扬的嘴角又透露着真实喜色。
如今掌握的背景比过去明朗,谢云哲很快领会其意,微微颔首。
“你们真是让我自愧不如。”
上下一体全副心思投入到民生,所有人都将自己的所长发挥到极致,也从成果中获得巨大的满足感。
仿佛少了没必要的勾心斗角,利益纠纷,拖垮个人蜕变的累赘也全数坠落,让他们尽情翱翔。
“那自然是因为,我们有一个蛮不讲理的指引人啊。”泡茶的季宇飞暂告工作状态,风趣腔调增加两度,“不由分说地闯进来,为所欲为地按住我们脑袋又踹翻乱跑的胆小鬼,把我们赶来赶去。”
“但是,他给你们指明了方向。”谢云哲接话,一贯地鞭辟入里,“也让你们靠自己的双手争取幸福。”
把对未来和未知的恐慌在自己手中就斩断抓住,绝不分摊给更下面的‘全体弱者’。
把对得失和存亡的顾虑在自己眼中就判明主次,绝不让阴影附加给更多的‘大笨蛋们’。
还有能比这更匪夷所思的霸权吗?
“这可是我们的‘暴君’对我们唯一索取的东西啊,我们总得把他喂饱饱的,免得他下次连我们也吃进去吧。”
参谋长拿着小铜勺转头,手像音乐会中场受旋律感染的欢快听众拨弄。
“不图财不图色也不要子嗣,哎呀——伴君如伴虎,王的心思真是难猜啊。”
“猜我想喝什么你倒是很懂。”
突兀响起的话音令谢云哲打了一个激灵,嚼舌根的参谋长反倒笑靥如常地问候。
“您醒了啊,小少爷。”
躺椅上,苏罗扯掉毛毯坐直。
转动脖子哼哼几声,他又和午睡前一样神采飞扬。
起身灌下整杯浓到发黑的特质饮料,他叉腰抹嘴,露出一个像是恶兽在摩拳擦掌的笑。
“好,准备出发去墙外哨站,顺道看一看我们前少校过得如何。”
全新的一天,伊诺克·普莱德如坠地狱。
他被安排在狭窄的单间宿舍,硬邦邦的铁床就比他人宽一点,躺着多翻半圈就会摔到地面。
建筑里有集中供暖系统,可他彻夜蜷在粗制薄毯下,双眼望着漆黑角落,根本睡不着。
无尽寒凉挤占心房,令他颤抖不止。
天刚放亮,一阵刺耳铃声就把浑浑噩噩的他硬拉下床。
昨天他被叮嘱过,如果不及时起来,那自己那份早餐就别想要了。
磨蹭着穿上列兵制服,他在心中骂出今天的第一声可恶。
在陌生又朴素的过道里穿行,第二声‘可恶’完成使命。
当他来到聚集着几十人的餐厅,端着一人份的,完全没眼看的糟糕‘猪食’,他的牙关锁不住心声了。
“该死的,一群瞧不起人的混蛋……”
其实放眼望去空位很多,那些用餐的士兵也十分专注,完全没有理会他这个无所适从,一脸菜色的新兵。
甚至在他坐下,面对在他看来粗制难咽的早餐时,一个穿着相同制服的青年还主动搭话,隔着两张桌子对他笑。
“今天是幸运日啊,竟然有超好吃的牛奶点心哎!你快点吃啊,不然等下集合会赶不上的。”
幸运日?
伊诺克快气笑了。
“既然你这么爱吃,那我的你也拿去啊。”
可像没听出他语气里的激愤,对方看着他蓦然瞪大双眼,手撑桌面竟然直接翻跳到他面前。
“真的吗?太感谢你了!你简直是点心天使,那我不客气了嗷!”
说罢圆脸褐发的青年就把魔爪伸向餐盘。
通宵加脑袋还隐隐作痛,伊诺克愣是看人抓走一半方形白面包才回过神。
“喂!你干什么——”
“呜、呜呜!”
青年狼吞虎咽来不及咀嚼,只把食物堆到口腔一侧,鼓着腮帮子说道。
“你记得动作快点,我先去集合地啦,今天是哈里斯队长值班,他可严格了。”
看着他风风火火又翻过几排桌子,像头高角羚羊转眼消失在门口,伊诺克闭眼深深吸气。
“去他的!”
他的第三声也顺利结束。
与北军基地相隔一片树林,位于两座山丘中间的南哨站,这就是现在困住他的‘监狱’。
站内总计一百六十九人,他们日常分成七队,每天在附近巡逻并收放某种迷你侦察机。
刚来就被安排了最累的林间巡查,他被迫穿上厚重的白色外套,搭配的全包头盔怎么也戴不好。
锁扣总是错位,下半部分的坚硬面罩硌着颧骨与鼻梁,宛如一张无情大手捂住他的口鼻,逼他无法呼吸。
他那头精心保养的火红长发成了阻碍,无论是披散还是束起,盘绕着脖颈都像一根绞绳。
谁会安心把脑袋塞进绞绳里?
与头盔纠缠几百回合,他动作愈发急躁,耐心一点点被磨灭殆尽。
当鼻息在上唇蓄起湿漉漉的水雾,他再也忍不住将头盔一摘,高高举起。
“动作悠着点,首都来的小王子,这个防护头盔一人一个暂时没有备份。可如果你就是想今天刚出去就吐血到死,那我没意见。”
低沉声音敲响警钟,伊诺克顿住,警惕地侧过身。
突然出现的金发男人双手抱臂,斜靠着深绿色的门框,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尤金·哈里斯,这所南哨站的总管兼第一巡逻队的队长。
也是昨天将他绑回来的人之一。
“怎么,这样看着我,是也想我伺候您吗?”
尤金咧嘴,表情里却找不到笑的成分,而随着身体慢慢摆正,他眼中蠢蠢欲动的戾气愈发明显了。
不过对于眼前这个花架子,他拿出一成的杀意都是多余。
“还有两分钟,你自己出来或者我拧断你的头提出来,选一个吧,尊敬的伊诺克少校。”
如果此时有哪位老朋友在场,估计就要大笑着跟他拍肩互相推搡,称赞他越来越有某人的样子了。
而打量着他充满野性的脸庞,伊诺克强压火气,认命把头盔戴好。
但护目镜下,他眼里的鄙夷与厌恶不减反增。
他伊诺克·普莱德何时有过如此待遇,竟被一个没有正经官位的区区下士踩着脑袋发号施令。
这要比巡礼那日他遭受的冷眼更难接受,起码当时还是苏霆带头针对他,而且……
经过快一天的浑浑噩噩,少校如大梦初醒,平常的分析力重回高地。
全部,都是圈套。
从与弗雷泽那个贱|种解除婚约,营造‘苏洛’疯狂痴迷他的假象开始,这个阴险的套索就悬在他跟前,等着他把脖子自己伸进来了。
这群无耻混蛋到底要干什么?
脑中闪过的疑问他已思索不下百遍,遗憾无论是清醒还是混沌,他都找不出合理答案。
然而,有一点他深信不疑。
他们在羞辱、轻慢于他,胆大包天地把他这个高贵的元帅继承人拽下地面。
不知第几次在雪林里趔趄,抱住树干才稳住重心,伊诺克在内心怒吼,重复着一句狠话。
绝不可饶恕!
怨气刚积累一半,他就被人猛拍后背。
“哇——好大啊,喂、你看,那个是不是超级大!好厉害!你看你看!”
早上抢他饭的新兵不知在高兴什么,压着声音欢呼,把气息不畅的他差点锤吐血。
等他嫌弃地躲开魔爪,又为眼前的景象愣住。
五十步开外,一头体型庞大的白色野兽正嗅探着地面上的枯枝。
它目测两人多高,有着熊科动物健壮而粗|大的四肢,额面上的漆黑纹路远看好似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怪脸,怪诞无比。
“是普里泽兽,天气转暖它结束冬眠,现在出来找吃的了。让它自己走开就好,别激怒它。”
一名老队员在左后方做出解释。
生平第一次近距离观看这种野兽,还是无任何铁栅阻挡的情况下,年轻少校的心猛颤几秒。
他手边没有武器,在雪地又寸步难行,还能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态吗?
事实证明,有的。
在这片雪域,普里泽兽是毋庸置疑的原住民。
拥有超强嗅觉的它连几百米外的蚁穴都能捕捉到,何况几个鬼鬼祟祟的人类。
它止步,转过脸,上下两双分不清真假的眼睛直勾勾锁定巡逻队所在的陡坡。
一段长久的对视后,它踏出两步忽然蹲坐。
这举动完全出乎伊诺克意料,也想不出相应对策。
好在他有所行动前,后方的老队员及时出声。
“别动,它盯上我们了。”
一瞬间,伊诺克·普莱德全身的血因寒冷以外的东西凝滞。
甜言蜜语无法让野兽投降,人的身躯也只能当作食饵。
混迹情场多于战场猎场,如今是他面对‘超纲题’而脑中一片白。
就在这时,同行的‘考生’又说出令他难以置信的话。
“只要它跨过坡线,你们就下去围住它,至少三个人在前,其余人绕后。”
质疑瞬间填满伊诺克的大脑。
他算俘虏不给他发武器就罢了,其他巡逻兵居然也只带着几根棍子长绳,形同赤手空拳。
这样下去和能一掌劈开颅骨的生物对战,不要命了吗?!
“唔!它动了!”
暗藏亢奋的声音同一阵劲风闪过,伊诺克转动脖颈,脱口而出。
“喂!你去干什么!”
只见雪坡上,那名神经大条的新兵侧着身体,整个人如一块滑板飞速前进。
说不清是他先出手惊动了野兽,还是野兽的进攻征兆被他察觉,总之等其余人反应过来时,两者已经交汇了。
借助惯性,青年从庞然大物的身下滑过,右手已然抽出绳索。
虽然慢了他几分,后方队员也已进入战斗状态。
“翻滚!后蹬!”
第二沿坡抵达的尤金高喝道。
普里泽兽看似笨拙,可却不是人类当中只会使用蛮力的莽夫。
它的右后肢像起重机的吊臂一抬一踹,无论瞄准哪都能让那名小兵伤得够呛。
青年抱头及时翻滚,他原来的位置则被踏平,陷下十公分深的凹坑。
它咆哮,震落一片枝头银霜,藏在纹路下的真眼透出世间最凶恶的眼神。
那让其他生物知道,它饿了。
它要以其他生物的血肉死亡充饥,这是它唯一遵从的法则。
“吼——”
狂嗥声像一个嗓子损坏的男人嘶叫,余波是低沉的喉音震动,是不同于枪鸣的恫吓。
仿佛仅靠声音,它就能将人撕成碎片。
队伍里三人在前吸引它的注意,四人在后辅助,试图用绳子将它放倒。
全队唯独伊诺克一个没有动作,继续他局外人的旁观态度。
此地属于北境墙外,如果敢拼一下的话,他或许能趁机逃走,跑到另一座山求救。
到时候,他就能让父亲派兵来将这夷为平地,为他报仇泄愤。
这个念头不止一次闪过脑海,可他仍旧抱紧树干,双脚像冻住一样定在雪里。
他被下方的特殊对战制住了心神,逐渐投入而不自知。
但是,击溃他的魔鬼声音再次出现了。
“能就这样不跑,还算你有点骨气。”
伊诺克身子一歪,骤然脱力扑倒。
像是跌入无尽的噩梦循环,他和昨天一样,就只能仰望那名青年走过眼前,不屑于分给他目光。
对方踩上坡顶,没戴头盔没穿防冻服,单手叉腰俯瞰着战况。
视线于山坡扫到远处密林,再延向更深的腹地,他似乎确认了什么,点头自语。
“噢,什么嘛,原来是被冰锥砸醒的小鬼头,那吓回去就好了。”
惊惧交加的少校尚未消化完这话,就见对方缓缓低头,向前再垮了一步。
他只注视着白色的巨兽,正如对方也停止扑咬,锁定身披雪白斗篷的他。
“这边是我的地盘,你——回去怎样?”
人与兽理应无法靠语言交流,何况他们之间也没有谁饲养谁的亲密关系,能产生跨越物种的情谊。
但世间似乎从来不缺反常怪事。
当高处的青年低头,一并降低声音直至虚无,他体内的杀气如山洪尽数奔涌。
“回去,可以么,小崽子……”
哪怕听不懂意思,一些对气息敏锐,或该说感知力远胜于人的动物也会更聪明识趣。
前一秒还张牙舞爪,这一刻的白色巨兽瞬间跳离包围,嘴里含着窝囊的呜咽声。
明知高处的强敌不会追来,它仍坚持步步倒退离开,直至藏进树林的阴影里才转身狂奔。
眺望它敦实的大屁股,苏罗没忍住笑了一声,接着视线下移,终于看向瘫坐在地的杂兵。
准确的说,是对方的裆|部。
“什么啊……我白给你带换洗裤子和尿布了?”
话语轻飘飘,落到红发男人耳畔却似千斤重。
这重量直接压垮了他前期在脑中立起的多米诺骨牌,把仅存的理智自持摧毁。
午后一点零五分,强烈的林间风呼啸而过。
虽然离得远听不清,但通过伊诺克·普莱德的暴怒神情,苏罗少爷的痞坏笑容,站在后方的谢云哲能判断得出来一件事。
被嘲笑的前少校,这次应该骂得挺难听也蛮毁形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