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捕一只金丝雀》西墙上的少爷

11、信息

　　林雀在建材市场转了几个小时，将所有种类的吸声墙贴都看了看，最后选了一种最厚实的买回了家。
　　那天被砸坏的电脑早就被林雀送去修理，虽然外壳被砸得稀烂，但还好里面的资料都保存完好，林雀只需要买一台新电脑把资料导进去就行。哦，对了，还有新的收声设备。
　　房间不算小，吸声墙贴块头又大，足足装了一辆面包车。林雀跑了几趟将东西运上楼，开始挽着袖子吭哧吭哧自己往墙上贴。
　　托了房间中本就没有家具的福，他不需要将东西先搬出去，直接开工就可以。
　　这一贴足足贴了近两个小时，除了墙面，林雀连窗缝和门缝都做了简单的二次处理，还买了条大大的短毛地毯扑在地面上，天花板和高处的实在没办法，他不好买梯/子，也不敢踩章裕年的家具，只好等章裕年回来问问他可以怎么办。
　　被足足五厘米厚的吸声材料贴了一圈，林雀总觉房间变小了一点，这间屋子在阴面，采光一般，因此林雀选的墙贴是浅灰色的，一块一块有规律地起伏，乍一看有点像那种精神病院中为了防止病人磕碰的软包。
　　林雀把吉他抱进来拨了拨弦，有了墙壁的吸声，那种略微嘈杂的回音小了很多，接着他又将手机放在门外录音，也几乎听不见里面有吉他音。林雀兴奋极了，在地毯上滚了几圈，又跳起来跑到门口给自己新装修好的小房间连拍了几张照。
　　桌椅都可以用其他房间的，等电子设备运过来，这里就会是一件完美的录音室了！

　　林雀美滋滋地在房间里又弹又唱，等终于弹累了准备停下来歇一歇的时候，才惊讶的发现竟然已经快七点了。
　　他赶忙将垃圾收拾起来带下楼，一路急匆匆地向日夜赶去。
　　严格来说这是他正式改班唱早场的第一天，还好今天是周末，人还算不少。一些酒吧的常客也知道林雀偶尔也会早早上场，看见他并不觉得意外。
　　林雀唱了一个小时，中场休息的时候，杜有有过来找他。
　　在舞台上林雀远远望了一眼，近了看时他才敢确定，杜有有的伤应该真的差不多快好了。他没有再绑着绷带，只是脸上的粉底擦得略厚，酒吧中扎眼的灯光一照，也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杜有有问了问他的近况，得知林雀一切都好后，便也将将放下心来。
　　林雀心里装着他的吉他和录音室，特地憋着准备见面再告诉他。
　　林雀在燕市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他不喜欢向别人揭伤口，于是也不乐意探听他人的秘密，连关系稍近一些的周随，两人也很默契地从来不谈家里或者非常私人的事。
　　杜有有是唯一一个意外，他最开始帮助林雀的时候就告诉林雀，他觉得他很像刚来燕市时的自己。
　　杜有有没什么事情瞒着他，也是除了宋博桥以外唯一一个知道他跟章裕年关系的人。因此，林雀满怀的兴奋除了章裕年外，只能给杜有有倾诉。
　　他将照片调出来，喜滋滋地一张一张让杜有有看，看他的吉他和录音间，像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絮叨：“吉他我让周随试了音，他也说很好，新手老手都适合，我几年内都不用换新的……”
　　“……这间房间用吸声墙贴贴了之后收声效果相当不错，本来我还以为比起板材来可能差一点，但现在看完全不需要让工人来装修一遍……”
　　杜有有沉默地看着，突然间一大滴眼泪从眼眶中砸了下来。
　　林雀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从化妆桌上拿纸巾替杜有有擦眼泪：“哥，你怎么了？”
　　杜有有攥着纸巾，依旧在无声流泪：“对不起，雀儿——你天赋这么高，以后可以当大歌星，甚至还能当演员——你本来不用——”
　　“不用……有这个污点……”
　　林雀哭笑不得，声音软了下来：“我没法当歌星也没法当演员。有有哥，我没钱没人脉，又不是那种天赋特别高的人，进了娱乐圈就像一滴水掉进大海里，谁愿意来捧我啊？他要赔死了。”
　　杜有有没有出声。
　　“再说，你看那些大明星小明星们，被粉丝像查户口一样把私生活扒得一干二净，我这样的人——”林雀顿了一下，“我有那样的家庭情况——有有哥，我每天都得提心吊胆被他们扒出来。”
　　“他们只会觉得你可怜。”杜有有小声说。
　　林雀语气平淡：“只有你觉得我可怜。”
　　“可……”
　　杜有有还想说什么，林雀温声打断了他：“我现在真的很好，你看，我现在依旧可以唱歌。章先生是个很不错的人，只是可惜我可能暂时没办法把你带去我的录音室看一看。”
　　“没事，不用带我去。”杜有有赶忙说道，他咬了咬牙，“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林雀乖乖点头。
　　他不会告诉杜有有，自己确实曾经做过大明星的白日梦，但跟章裕年签订了那份合同后，林雀便已经彻底放弃了那份念想。

　　-

　　九点钟，林雀按时离场，走的时候跟宋博桥碰了一面。
　　后者在林雀跟前足足抽了一整根烟，表情/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把烟头往地上一摔，痛心疾首道：“雀儿，桥哥对不起你！”
　　林雀：“……”
　　怎么今天谁见到他都是这一句。
　　林雀：“桥哥，我……”
　　宋博桥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早场就早场吧，工资还按原来的给，我已经跟底下人说了。”
　　林雀：“其实……”
　　宋博桥又点起根烟，抬起头表情郁郁地望着他，眼神中含着点老父亲的怅然。
　　林雀把话咽了回去：“……没事。桥哥你少抽几根。”
　　宋博桥点点头，悲愤地冲他挥了挥手，林雀立马滚了。

　　果真就像章裕年说的那样，他今晚没有回来，林雀练吉他练到将近十二点，洗漱后自己睡下。
　　第二天林雀醒得还算早，他最近生物钟调的不错，准备今天去购置一些没从出租屋内拿过来的细碎物品。
　　林雀以前家庭条件只能算是普通，又过了两年紧紧巴巴的日子，一张纸币恨不得撕成两张花，就算是发工资的当天也顶多是午饭多吃一条鸡腿，从不敢放肆，但有了章裕年给的卡，他深藏的小市民劣根性终于暗戳戳地冒头了。
　　他倒是并不觉得上不了台面的包养关系有什么大不了的。林雀认为自己本身也算不上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
　　更何况在林雀奇异的脑回路思考中，他跟章裕年是明码标价、各取所需，是平等的金主和被包养人的关系，他对章裕年有所付出，拿着金钱作为回报就毫无问题。
　　再说了，一个快快乐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金丝雀放在家里，本身就能让金主赏心悦目。
　　总而言之这想法好像没什么问题但又好像哪里不对。
　　但综合来说只有一个字，买！
　　于是章裕年那部常年开在震动的手机，今天跟嗑了假药一样震个不停。
　　“您XX银行尾号的XXXX的银行卡消费XX元，余额……”
　　“您XX银行尾号的XXXX的银行卡消费X.X元，余额……”
　　“您XX银行尾号的XXXX的银行卡消费XXX元，余额……”
　　快乐买买买中的林雀根本毫无察觉。

　　直到一家小店没法刷银行卡，只能现金或支付贝的时候，林雀终于觉得自己已经输密码输爽了，每次买东西都要这样也有点麻烦，还是把银行卡上的钱转到支付贝上吧，用着还方便。
　　当他准备绑定银行卡，发现需要短信验证码的时候，林雀一愣。
　　咦，对哦，银行卡好像是需要绑定手机的，无论是沈旭还是章裕年都没有向他提起这件事。
　　那这张卡是绑在谁的手机号上？
　　林雀定睛一看：“已向您188……8888的手机号发送验证码，请您……”
　　有点眼熟，难道是助理先生的？
　　他低头将开头三个数字输进通讯录里，对着尾号一查，“章先生”三个字直直跳了出来。
　　林雀：？
　　林雀：！！！
　　他整个人完全傻了。
　　所以章先生给他的银行卡，是用他自己的手机号码绑定的？！
　　林雀突然反应过来，银行卡的消费相对来说挺繁琐，不仅要在付款时输入密码，扣款后还会把扣款短信发到手机上。
　　所以他今天用银行卡买了那么多东西……全都被章先生看到了……？
　　这到底是什么癖好啊！
　　啊！
　　金主亲自监管记账吗！

　　另一边的办公室里。
　　章裕年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他拿起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不再震动的手机，看见刷屏的扣款信息后面，跟着一条礼貌、克制，又委婉的短信。
　　林雀：“章先生，请问您是不是收到了我准备绑定支付贝的验证码？”
　　章裕年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小时，验证码早就不做数了。
　　他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回他：“对。”
　　林雀秒回：“以后验证信息都要发到章先生那里，太打扰您了。”
　　章裕年：“确实打扰。”
　　林雀没回复，章裕年能想象得到小金丝雀在对面抱着手机纠结万分的样子，不由得心情大好。他随手翻了翻扣款信息，优哉游哉地又回过去。
　　章裕年：“‘……的银行卡消费0.82元，余额……’”
　　章裕年：“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