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忆梦流年》忆梦秋辞

27、“芬芳十里”

　　江水寒忽然拢拢肩，剑归鞘，顺势落下。

　　江浸月没了目标，内力来不及收回，只得砍下去，顿时一片竹子开了花。待他落地，那人正正襟危坐在满地狼藉地竹子上等着他。

　　江浸月“咄咄逼人”地贴近道：“说吧，故意引我来这是为了什么？”

　　江水寒起身，解释道：“刚才确实听见了首辅离开时借力用轻功的声音，可正打算起身时，不知道你听到没，不同方向又发出了声响。”

　　江浸月白了他一眼，他当然听见了，当时还在想，他们还真是个香饽饽，“八方来朝”啊。加上江水寒有意引他出去，就明白江水寒有话说。如果这都不知晓对方怎么想，那白一起游玩这么多年了。

　　江浸月又道：“显而言之，除首辅外还有人在屋内刚安定时离开，且不属现在明面上的任何一方势力。”

　　江水寒摇摇头，道：“不属于明面上任何势力不错，但他们不像是离开，而像是刚到。”

　　“刚到！？”

　　他并没有感应到客栈附近除了那支镖队还有别“人”，只有屋顶上像有几只牲畜爬上去了，一股味，和妖族有的妖类一拼。

　　回想今晚又是活死人又是异味，他眼神一黯，忽然道：“妖族？”

　　但这个猜测很快就被他否定。妖在人间之外的妖界，不能入世，交界处有仙家的阵法，不似栅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不对，不是妖。”

　　江水寒偏一下头，道：“傻墨啊，就是妖。就算有屏障，多少年了，水滴也该石穿了。”

　　江水寒开始和他想到一块去了，可江浸月知道，那屏障不是石头，也不是普通阵法，是开明剑的剑气。

　　他道：“当年天君聚破晓之力于开明剑锋，沿交界劈下，剑气距今不消。若妖魔俩族破了屏障天界必会察觉。”

　　江水寒眉眼上挑，道：“我知道，就算天帝自己都忘了，我也会记得那是开明剑。可我说的不是那里，是荒流，荒流的阵法总不是仙家的，我记得是此方天子历代加固，前些年妖族来袭，恐怕这阵法的加固耽搁了些日子。”

　　前几年的战役，确实让朝华元气大伤，据说去加固荒流时又是极其凶险。

　　江浸月想这样看来有可能真是妖族，他道：“如果真是妖族，那我们就这么走了，客栈的伙计恐有危险。”

　　江水寒道：“不会，他们应该对活人不感兴趣。”

　　一会说是妖族，一会说对人不感兴趣，江浸月嗤道：“什么跟什么啊，难不成对死人感兴趣？对你感兴趣？对我感兴趣？还是对首辅大人感兴趣？”

　　“不对，对你俩感兴趣倒有可能，对我就不太可能，我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的，一穷二白。”

　　江水寒欲启唇欲言又止，最后只道：“有。”

　　江浸月一愣，故意眯眼道：“对，肯定有，指不定我曾经在哪救了个小姑娘，人家一直对我心心念念呢。”

　　江水寒脸色立马覆了层霜，他转过身，遮住眼中微微失落的光彩。

　　二人站了这么久，江浸月这才拧起眉头，竹林中简直像进了什么动物的巢穴一样，腥气逼人。

　　江浸月用没打开的扇子，戳了戳江水寒腰间，说道：“这不就是客栈里的那个味道，怎么传出来了。”

　　江水寒想起正事，拉起他手，牵着走向另一边：“这就是我为什么叫你出来。”

　　这一路上都有那腥味，他们也顺着味道走，走了约莫一里路，从竹林渐渐变成了山林。

　　此时天近破晓，东方的朝阳轻轻探出极小的微光。

　　江浸月一路大气不敢出，直到那味道他快受不了，前面的林中才有了些动静。

　　他们走到一处草生密集处，开始放慢步伐，动静就是前面传来的。

　　还未见人先闻到夹杂在腥味中的另一种异味，如若说前一种是鱼腥味，后者则是血腥味。两种味道夹杂在一起，他还没见到前方是何场面，发生何事，便感觉腹中有东西快要涌出。

　　脸上青一阵紫一阵，任谁都不难看出，且一路两人都是并排走，江水寒早就注意到他不对。

　　江水寒几次抬起手，在他背后僵直一瞬，又放下。这么周而复始的，江浸月以为他嫌走得慢，就疾步走了过去。

　　这里味道最刺激，他们面前是一片树叶密集的木从，比他们也就高那么点。

　　江浸月让江水寒蹲下，自己也蹲了下来，先不管前方是什么，他们总不能打草惊蛇。

　　这时他又见江水寒抬起手放在他背后，于是扭头对江水寒笑道：“雾之，你手一会起一会落的，是不是想对我图谋不轨啊。”

　　江水寒一愣，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手终于帖了上去，在江浸月背脊上从上至下轻抚，轻声说道：“少贫嘴。”

　　江浸月才知道原来是为这事啊，还以为他又不高兴了。

　　江浸月嘿嘿道：“人家那是男女授受不亲，对我你矜持什么。行了，我没事，先看看那边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吧。”

　　“嗯。”

　　江水寒手还是在他背上轻抚，可能认为这样他会舒服点。

　　江浸月也确实好了点。

　　状态调整过来后二人扒开木从前进了几步，整个人都埋进了绿从中。

　　江浸月透过枝叶终于看见这香远益清的源头，差点给他晕过去。脚下忽的一软，身形微微一斜，江水寒还没收回的手，见状顺势打了个弯让他靠进怀里。

　　江水寒不似名字那般，腊月寒冬，遇水则寒 ，让人忍不住自觉离远点。

　　江浸月从不反感，就像这么靠着再平常不过。

　　回看那里，尸横满地。数十个具身着甲胄的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身上的皮肉外翻，刀口宽大而狰狞，更有甚者 ，尸首分离，恐怖如斯。

　　江浸月想起身前去细观，可挣扎不开挽在他腰间的手，他抬眸看着江水寒，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江水寒竖起食指，让他别出声，而他却眉头紧锁。

　　先不管是什么人，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定然不是什么好人。

　　伴随一阵不知名的邪风，眼前尸体地上缓缓走出几个异装人——三男俩女，女子端的是美艳如花，千娇百媚；男子人身鱼头，甚有一位是蛇尾，则有点说不过去，至少江浸月这么认为。

　　就那之一的紫衣公子倒是成了你些人中唯一悦目点的正常人。有鼻子有脸，五官端正，在这几人当中已经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