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忆梦流年》忆梦秋辞

25、血洗彼岸花

　　这是在饭桌难得的清闲。

　　江湖中人，风风雨雨走过，不就是为了这一桌饭，为了身上的行装，无牵无挂之人为此便可了。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暗无边际的野外，寒风“呼呼”地吹起，如警钟般长鸣，似在告诉屋里的人危险的来到。

　　她们这趟镖是人身镖，押送的人是位死囚，他身居高位，需押回京城等君王发落，官府才差彼岸花来走镖。

　　彼岸花是刀门在江湖上的主门，是除执横刀影察位之外唯一以横刀为兵刃的一派。影察卫不问“世事”，刀门的门面只能让他们撑起来。

　　有着“无险镖不接”的门号。

　　“吱呀”

　　客栈大门缓缓被推开，满屋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仿佛只要等来人是生面孔，大战便一触即发。一脚踏进，来人却是去给偏房中的镖送饭的。

　　他进门顺手将门带上，没等入座。“哐啷”一声，一阵无名风如不速之客般打开本就刚掩上的门。靠近门口的人被惊了一下，又不耐烦的起身去将门关上。

　　门即快合上的那一刻，本就刺骨的寒风带来了一道晶莹剔透的光芒，直穿胸口！

　　这始料不及的索命箭他来不及惨叫已应声倒下。

　　以他的反应，本应能躲掉，只因近几天近风餐露宿，偶尔的停歇也如坐针毡，导致在这种精神错乱的情况下被拿走了性命。

　　红尘时刻留意周围人所有动作，关门的人刚倒下，她就发觉不对，立刻喊道：“所有人，戒备！”

　　不等她下言。

　　“嗖嗖嗖”

　　利箭如爆雨，透过纸窗的向众人袭来。

　　稍微慢点的镖师就成了刺猬，反应快的，将桌子打翻挡在身前。

　　红尘这桌人听见剑雨离弓的声音时就已经使轻功飞到了楼上。

　　一番剑雨乱射之后，气氛短暂平静了下来。不等众人喘息，多个身着夜行服的人破窗而入，展开了一场厮杀。

　　楼下血流成河，而楼上的房间里焚香燃起青烟，缭绕入心。仿佛天堂和地狱，下棋者和棋子。

　　黑衣人力异于常人，且不知疼痛，所持的大砍刀，接过一刀的人不难知道，乃不低于百斤。

　　红尘四人拼死才杀死一个，从开始的三十多人，到现在一眼望去只余九人，皆是受伤或重伤。一开始进来的十余位黑衣人，只死了一个。

　　开始红尘还告诫属下莫要上楼，现在他们却无路可退，黑衣人步步紧逼，她们不得不从楼梯退步至楼上，想来也是讽刺。

　　他们九人一退再退，黑衣人却未跟上，只是站在楼下，望着他们，摆作随时出刀之势。

　　看他们又能退到哪里去，隔着一层栏杆，下方就是死路。

　　“吱呀”

　　红尘背后房门突然打开，众人立马转向戒备，只见一位和她们衣服异常相似的女子走出来。说相似也不相似，那位女子的乃是异袖，外披黑色透明长衫短袖纱衣。

　　她不慌不忙，收口袖附于身前，宽袖负于身后，淡淡道：“烦请女侠让个路，影簿下楼讨杯茶。”

　　红尘等人鬼使神差的缓缓让开道，瞬息又反应过来，拦下首辅，蹙眉道：“小姐小心，楼下危险，不可前往。”

　　无伤把首辅拉回来，拦在身后，连她自己都没感觉到她的声音在颤抖：“小姐放心，我等只要没死，定不让他们伤你！”

　　首辅看着她背影，沉声道：“我再说一遍，烦请各位让路，我下楼讨杯茶喝。”

　　无伤一脸震惊的回头：“小......小姐，你说什么？”

　　红尘也是难以置信：“小姐，我们没有害人心，你看楼下那帮人，难道比我们安全吗!？”

　　首辅的态度依然不变，道：“各扫自家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霜涵怒道：“你不要不识好歹！”

　　首辅没有理他，只是将一跟手指放在嘴前“嘘”，又道：“我布置的轻音阵法可能有点透音，小点声，别吵到先生和周公的对弈。”

　　“......”

　　红尘这才发现，她们一群人身上血迹斑斑，这位小姐走出来第一眼见到她们，不但没有叫喊，反而异乎寻常的平静。

　　久经生死的人的未必能如这般平淡。

　　首辅顶着众人异样的目光，悠哉悠哉的走下楼到柜台边取叶泡茶。

　　黑衣人对于她的举动，从惊改为怒，发出低低的磨牙声，如野兽被惹怒。

　　三道刀刃同时向首辅批去，被砍的位置随即出现三道深深的刀痕，红衣人却已不知在何处。

　　屋内的江浸月早看到了门口的红影。

　　他不是猪，清音阵能消音，也只能消音，那么大一场厮杀引起的震动，早就把他从梦中拉出来了。

　　睡眼朦胧间，微微睁眼，见江水寒早就衣冠楚楚，坐在床边看着他。

　　“唔......”你吱个声叫我一下会死啊。

　　从那几个红衣人上楼开始他就在隔岸观火。

　　江浸月每天摇的扇子，名叫通影扇，近处可方圆半里想看哪看哪；远处和指定的人建立羁绊，也能通影。这时候擦掉清音阵纹拿来看戏，再合适不过。

　　正如首辅所说：各扫自家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回想起来......刚才这话不会就是对他说的吧。按她现在的行为来看，换句话来说就是：先生你接着休息，我去去就回。

　　红影移到门口，不紧不慢的拿起腰间的白玉笔，在空中写出一个“缚”，霎时一条条三寸宽左右的白带从巴掌大的字中如群蛇出洞般缠向黑衣人。

　　红尘出口道：“书门的人！？”

　　不消片刻所有黑衣人都被牢牢捆住。

　　首辅没有作下一步，又是走到柜台，取下茶盒，兀自泡茶。淡然道：“影薄只是个文人，手无缚鸡之力，真以为影薄能杀了他们？”

　　红尘等人回神，即刻冲过去尽全力刺杀了被捆住的黑衣人。

　　黑衣人一死，缚字也随其消失。

　　影薄泡好茶，一步一抿的悠悠上楼，对眼前的血景置若不见，犹如天塌下来都与她无关。

　　无伤她们不如红尘见多识广，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所谓的书门，这才呆若木鸡地不知道动。

　　红尘让受轻伤的人处理了地上的血污和尸体，她自己轻手轻脚地来到首辅门前。

　　她认为，道个谢是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