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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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予白一直很遗憾没有见过他妻子在他死时穿的一身白衣的样子。她素来爱穿暗色的衣服，分明年纪轻轻却总显得陈旧古朴，像上个世纪流传下来的青花瓷瓶，阴郁而独特。
这次幸运，他看见了。
不仅衣服换了，她手上多了一串桃木珠，精致小巧。
裴予白看见那素白的手便忍不住上前去抓住，可是这一次他没能成功抓住她的手，反而是触碰到她手腕上的那一截胳膊逐渐消散了。
这于他而言是一件实在荒诞的事情。
但裴予白都“重生”了，这么点奇异的小事出现在他的身上好像也算合理。
真成鬼了？
裴予白听说过一些鬼魂会怕的东西，就是没有想过自己也会中招。
再去看司月，一脸惊慌的表情。
她肯定不知道这个东西能伤到自己，裴予白自信地想。
直到他看见司月身后出现的人——苏见青，他曾经的伤学生，算是后辈。
当下，裴予白无心顾及其他，因为司月哭了。
他心疼地上前拂去她眼角的泪水，蹭着蹭着就变了意味，他一小口一小口地亲在她的脸上，像是喝到了此生没有尝过的甘露，又心疼地低头：“宝贝怎么又哭了，我要为你心痛死了。”
一只手没有了，另一只手还可以给她擦眼泪。
“怎么办？大师说我出现了幻觉，他们说我看到的你不是真的你，老公。”司月哭泣地诉说委屈，声音幽怨。
“怎么可能呢？我这不是在你面前了吗？再说了，听他们说的那些话有什么用，咱们两口子日子好好过就行了，管别人那么多呢。”裴予白低声安慰她。
苏见青凝重着一张脸，看着司月独自垂泪自言自语的模样，他是真的心疼。
他终于暗下决心，上前抱住了司月：“别哭了，我在你身边呢。”
司月泪似珍珠一般往下掉，脸上是不住的悲伤：“我的老公又来找我了，怎么办？”
裴予白看到这一幕彻底火大，他人还在这儿呢，苏见青竟然就敢抱着他的妻子，当初选继承人的时候，他看中了苏见青性格沉稳又有几分像他才将人挑出来，作为他产业今后的接班。
可不是让他接班自己老婆的！
裴予白一瞬间怒不可遏。
他几乎是立即上前将两人撕开，手再一次落在司月的胳膊上，用力将她拖拽进自己的怀里。
她是那样轻，那样瘦弱，裴予白低头凝视着她。
“我的妻子，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司月一瞬间像是触电了一般，猛然推开了苏见青：“别靠近我，我的老公在这儿。”
苏见青抿唇。
明白自己是局外人，他脸色铁青，还是不由得说：“司月，或许你该庆幸一点，裴予白死了！”
司月又要拿那瓶药来作为解释，只听苏见青言辞激烈：“艾司唑仑，那是失眠患者常常用来医治失眠的良效药，你吃的并非什么治疗幻觉的药！那我就很奇怪了，你每天晚上见到的人，难不成是鬼吗？”
苏见青看不见裴予白，也触碰不到他。
他从小在他的培养下长大，对于裴予白这个人要比司月了解得多。
裴予白出生在混迹黑白两道的大家族中，他自己的手从来不是那么干净，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都是底下人去做的，明面上，他还是一个闪耀着世家光芒的豪门子弟。
裴予白格外在意司月这个妻子，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展露过嗜血的那一面。
他脾气不好，暴虐成性，对于司月以外的人，都没有耐心。倘若这会儿他在，裴予白恐怕早已经拧断了他的脖子。
所以他不信司月的话。
他只觉得这个可怜又惹人心疼的女人是因为太过思念裴予白，所以出现了幻觉。
“你说得对，是我的错觉，他不在。”司月沉声承认。
她安静了下来。
却比方才如疯似癫的样子更惹人心疼。
苏见青上前，拂去她眼角的泪水，轻声安慰，怕惊扰了她一般：“别怕，我就在这儿，我今晚都会在这儿陪你。”
司月仰头看她，惨败的一张脸红着眼睛，格外凄楚。
她猛然抱住眼前人，温热的，充满了活人气息，于是她更亲呢地将手落在他的后颈，整个人半攀附在他的身上，这样的姿势出现在她这样清冷的人身上，无疑意味着对眼前人的信任。
纵然苏见青并没有别的心思，一时间也被她的全部信任所打动，安抚性地将手落在她单薄的脊背。
几乎是立即，阴森冰冷的触感紧紧贴住了司月的后背。
她紧闭双眼，将苏见青的话在脑内重复，告诉自己这一切全都是幻觉。
裴予白咬住了她脖子上的细肉。
冰冷而残酷。
“老婆，你不能这样，不能不要我。”裴予白紧紧将她拥入怀中，森白的牙齿用力咬在她白皙的脖颈一侧，“我是为了你才复生的，你怎么能听了那个小子的话就开始怀疑我的存在呢。”
司月不敢回答。
前后一冷一热的夹击，让她在这片狭窄的空间里更无所适从。
苏见青看得出她的隐忍，更加心疼。
他欲要出言安慰。
但司月只能看清楚他的嘴唇动了动，因为更清晰的是从身后传来的声音：“他这么在乎你，既然如此，要不然我杀了他吧。”
“不！不要！你不能杀他，裴予白！”
那只被司月顺手带回来的小白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绕着司月喵喵叫地转圈，似乎能感受到她的焦虑和恐慌。
一阵短促的惊叫过后，司月晕倒在了苏见青的怀中。
在私人医院的病床上醒来，司月的目光在空荡荡的病房内环绕了一圈，确认没有裴予白的出现后，她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床头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
“我刚问了医生，说你这是忧思过重，恐惧惊厥，司月，你刚才在家里的时候到底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司月又回忆起在家里和裴予白对话的最后。
裴予白笑得冷漠而绝情：“不想他被我杀了，那就让他滚，永远别进这扇门。”
这里是他和老婆的家，怎么能容许别的男人进来呢。
司月抬头看向苏见青：“不好意思，以后你……还是别来找我了吧，我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虽然如今我的丈夫他、他去世了，到底我还算是在为他守寡，透露出什么风言风语的总不太好。”
苏见青一瞬间变了脸色：“这话是什么意思？”
司月却格外冷漠，好像他们这段时间的相识，对她而言什么都不是。
“没什么意思，我们也才刚认识不久不是吗？”她轻轻地笑了一声，语气平静而温和，甚至听不出来薄情，“我只是想让我一个人的日子更平静一些。”
这样当然可以。
但对苏见青来说并不是。
他难以形象站在他眼皮子底下司月都能因为幻觉而被吓晕，倘若他不再去看她，她一个人待在那个有着她和裴予白回忆的地方，司月会受到什么样的刺激。
她能经受住一个人对抗所有幻觉的痛苦吗？
苏见青将那碗特地带来的粥放在她的床边：“这件事情我们以后再说，你先吃点粥吧。”
司月没有反对。
苏见青见她反应平静，也稍稍放心，去跟刚才给司月做了检查的医生讨论她如今的状况：“根据我们的检查来看，患者是没有任何精神上或者是大脑上的问题，至于你说的药物滥用，我们化验也出了结果，只有少量安眠药的摄入，其他药物几乎没有。”
“医生，您这话的意思是？”
“可以排除是压力过大或者是焦虑产生了幻觉这一说，患者她除了略微营养不良以外，身体很健康。”
营养不良的原因苏见青知道，从他认识司月起这些日子，就没有见过她好好吃饭，所以刚才他才特地下楼给她买了蔬菜粥。
“那有没有可能是她的心理作用影响的？检查不出来的那种？”苏见青又追问，“她的丈夫前几个月刚刚过世，她总是说能够见到丈夫出现，这怎么可能嘛？总不可能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吧。”
医生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一般来说，没有这种可能，能够造成如此严重幻觉的心理作用，必然会对脑部神经产生一定损伤，但是她完全没有。”
苏见青定住了。
他脑子里还在重复着刚才的想法，会不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