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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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
白色的天空下，有那么一片地方，被柔和纯净的光束印染着。
这是尚未成年的天使所住的地方。静谧，美好。
在这个空灵的世界，天空是白色的，没有杂质的白色。
在这个空灵的世界，没有太阳。它的光明来源于神的赐予。
“吱呀”一声门被人推开了，和煦的光芒一下灌满了整个屋子，汀汐看见门口站的两个人在斑驳的光影中向她微笑着，仿若天使——不，正是天使。她开心地叫道：“神祈！飞！你们可来了！”
门口的两个人欢快地走了进来，不约而同地收起了自己背后白色的翅膀，然后话都不说便拿起汀汐刚刚考好的薄荷暮斯蛋糕狼吞虎咽起来。
“汀汐姐姐，真好吃！我姐姐要有你做的一半好吃就好了！唔唔……”飞心满意足地享受着蛋糕的鲜美。
神祈笑说：“还要汀汐姐姐教我才是啊。”说完，也不管那么多继续吃起来，看来真得很饿啊。
“怎么样？你们这次去人界有什么感想和际遇啊？”汀汐莞尔，问道。
在天界对天使的管理章程中，每个尚未成年的天使都会在成年之前去人界做见习天使，只有经过天使长的考核才可以算正式成年。而刚刚，这对姐妹俩正是去考试前的热身。
“人界的天空是蓝色的耶！”飞兴奋的大叫道。那种蓝色，澄澈的让人沉醉得快遗失了自己。然而，天界的天空却是如同天使翅膀一样的白色，虽然也是温和的感觉，可在飞这个小天使的眼里，却远没有蓝色的那种会令人心旷神怡。
“而且在蓝色的天空下来会飞的感觉真的好自在啊！”飞继续兴高采烈地娓娓说道，却没有发现汀汐的脸蓦然间凝重起来，“人界有好多好多不一样的人，我和姐姐就在他们之间来回穿梭，人类都没有翅膀呢……”
“飞！”神祈紧张地打断了自己的妹妹，“别说了。”
担心地望着汀汐——那个后背仅有两条长长疤痕的——断羽天使。
汀汐有些局促，道：“没……没什么啊。”
是啊，早该习惯了，也是在神祈和飞的这个时候，本应快快乐乐等待通过考核可以成为正式成年天使的她，却迎来了神对她的处罚，对天使最残酷最折磨的处罚——断羽之刑。然而，被处罚的原因却一直被埋在心底，甚至连最好的朋友——神祈和飞问起时，她也只是搪塞过去——也许，应该让往事就只存在回忆里吧。
而在那一切折磨与酷刑之后——比死还痛苦的感觉，钻心剜骨的剥离之痛，永远是心里的一片阴霾——她却仍旧可以勇敢起来。可是，她终究还是需要承受着那些天使鄙视的目光。就像来神祈和飞的家看她们——尚未成年的天使们住的地方，就是还不懂事的小天使们都对这个没有翅膀的天使多分排斥呢，可想而知，那些成年的天使对她会是如何的厌恶啊。
可她还是很坚强，因为，她知道，就算自己没有了一切，但还有这两个朋友在身边。可惜的是，那片罪恶如同影子般，无法脱离，终日纠缠在内心。
飞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出言不逊，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只好结结巴巴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但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如同发现香喷喷蛋糕一样惊喜地道：“对了！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在人界听一个来自冥界的小恶魔说，咱们的大天使长萨希和他们的王私奔了呢！”——恐怕在她的眼里，为了缓解一下气氛，为这种事情惊喜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恶魔？！”
“私奔？！”
神祈和汀汐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嘘！你们两位姐姐叫那么大声干嘛，那么震惊啊！”飞觉得有些好笑。
“妹妹，你在人界什么时候遇上恶魔了啊？我怎么不知道！”神祈先抓着脑海里的一个问题焦急问道。
“哈！在你帮那个小姑娘捡皮球的时候，看到了那个长得很可爱的小恶魔……咦？你们两个的嘴怎么张那么大啊？！”
“飞，那个是恶魔呀！你不知道天使和恶魔是……”
“那个小恶魔是我的好朋友呢！呵呵。”
对面的两个人听得膛目结舌，一下不知该说什么好。
过了半晌，还是汀汐突然间回味起飞刚才说的话，更加惊讶地问：“你说我们的大天使长萨希和冥界之王怎么了？！私奔……什么意思？！”
“哎呀！汀汐姐姐你怎么比我还笨啊！就是他们两个那什么……”飞的脸微微红了起来.
“什么啊？！”神祈诧异。
“相爱了……”汀汐淡淡道，从未有过的沉静，“我说我们那边怎么这几天那么热闹呢，几个几个的老在一起窃窃私语。”汀汐向来不爱和他们说太多话，所以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似的。
“嗯嗯嗯……”飞连连点头，说，“好像萨希都跟着冥界的王去冥界了呢。”
“你这个小丫头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神祈道。
“人家很向往那种可以和自己深爱，并也爱着自己的人在一起的爱情故事嘛！”飞望着窗外，有些陶醉——小女生的小幻想在心里萌芽着。
汀汐眼神一黯，道：“即使是那样，也不一定会幸福，不如不发生啊……更何况，是建立在天使和魔鬼之间呢。”
在神祈和飞还没有反应过来汀汐说的这句话时，突然听到有人敲门。神祈放下手里的暮斯蛋糕，打开门，看见一个高大威武的天使军官站在面前，有些疑惑的问：“军官……怎么……”
一眼便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汀汐，这个天使军官威严地走到她面前，带着轻蔑的眼光俯视着她，冷冷道：“这种纯洁的地方也是你可以来的吗？！简直是玷污！”
汀汐倔强地低下头，沉默不语。
倒是飞先看不下去了，也学着他故作威严着道：“哼！我们这个纯洁的房子也是你能来的？！简直是玷污！”
神祈拉了拉妹妹，让她不要太放肆，毕竟这个人看上去职位比她们高许多的样子。
“小姑娘，在下是天使军第三团的侍卫长，还请你说话不要太放肆，否则……”天使军官的眼中似乎燃着怒火，阴沉的语气里带着愤怒。
“明明是你先……”飞更加觉得不服了。
“飞！”神祈压低声音打断她，冲她摇摇头，又转向那个愠怒的军官，问：“还请问您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听到神祈的礼貌，军官立刻恢复了刚进来时绷着脸但不生气的状态，答：“奉上级命令，集合所有断羽天使去抓天界的叛徒。”
“天界的叛徒？！”飞疑惑。
“傻瓜，就是刚刚你跟我们说的啊，我们的大天使长……”神祈在妹妹的耳边低声说道。
“噢。可为什么要派断羽天使去抓啊？！”飞又疑惑了。
这回是那个军官开口回答她了：“那些连天使都算不上的东西，要再不给天国做点事，那就太废物了！”
“您要说的想必已经说完了，这里是我们的家，我想您可以出去了。”在飞还没有要吼出来之前，神祈压着心里的怒火异常平淡地说。从小到大，神祈都是一个脾气很好的天使，从来就没有怎么急过，更谈不上会有不礼貌的冲动，可是今天，为了朋友，她第一次有了生气的感觉。
军官在这种咄咄逼人的情况下也不愿久留，对着汀汐说：“汀汐啊，你可别忘了后天正午去军团处报道哦！”说完，转身走向门口，可又不甘心地回过头，对屋里的三个人憎恶地道：“一个连圣洁的翅膀都没有的怪物，居然会有两个天使朋友，是可耻，还是可悲呀？！哈哈哈……”
神祈可以感觉得到，在这个可恨的军官甩门离开之时，把她们每个人狠狠瞪了个遍。
“嘀哒！”
“汀汐姐姐！你不要哭哇！”飞担忧地呼唤道。
汀汐的头低得看不见眼睛，只是可以看到透明的眼泪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打在素色的布裙上，湿出了一片涟漪。
飞看得甚是难受，不由紧紧抱住汀汐，眼泪也跟着一起滑落了。
神祈的心里有种真切的疼痛感——那个向来坚强得很的汀汐，还是落泪了啊。
神祈望向天空，白色的天空，几片银白色的云，就快分不清轮廓。
来自神的光芒，模糊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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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姐，你为什么没有翅膀啊？”一个稚气的小男孩扯住汀汐的衣角，问道。
男孩背后的翅膀很小，似乎轻轻一碰就会折断的样子。
汀汐愕然。
她不希望神祈和飞因为她而被邻居和其他天使们另眼看待，于是执意不让她们送的太远，可走了这一路的异样的眼光还是在重重地敲击着她的心里。
而刚才这个男孩……
汀汐咬着嘴唇，泪水无意间又溢满了眼眶。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回去！”
声音是来自一个大一点的女孩的，也许是刚才那个男孩的姐姐吧，她一把拉开了那只握在汀汐衣服上的小手，然后抱起男孩，消失在汀汐的视线里。
玲珑雪白的羽翼是天使的象征。
而一个没有翅膀的天使，在天界，则是比潮湿森林里的魔物还要低贱的生命。
这便是天界万劫不复的命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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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望着汀汐远去的背影，问神祈道：“姐，你说汀汐姐姐为什么会受断羽之刑呢？”
“一定是很不好的事情了，汀汐不愿提起我们也就不要多管啦。”
飞刚想说“可是……”，但另一个声音突然没有征兆地传进了她们的耳朵里。
“……你们听说了嘛！？天使军团要去抓回我们的大天使长呢……”
“……抓她？！是不是因为她都去了冥界，而且还和冥王有了孩子啊……”
“……嗯，好像是。不过我听一个成年天使说，这次他们明着是抓大天使长，可其实是去找那个孩子的……”
“……孩子？……”
“……对，她的体内有非常强大的力量啊，任谁都望尘莫及呢！其他种族也都派人去抓了……”
神祈和飞怔怔地听着。
“……这次派的应该先是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去抓……”
“……可一个是大天使长，一个是冥界之王，他们的法力肯定超乎想象了……”
“……所以啊，这次第三军团才要组织所有断羽天使去呢，因为那些军官知道，这次的任务纯粹是去送死，索性就让那些忠实的死徒去的……”
“即使断羽，也并非是忠实的死徒。”神祈清亮的声音淡淡说道，而脸上却僵硬得面无表情。
刚才说话的几个天使都齐刷刷地回头看她，神祈深吸一口气，拉着身边的妹妹回屋了。
“姐姐……”飞颤颤地说——那个会做蛋糕比自己姐姐还温柔的人，也许在后天以后，就再也看不见了。“汀汐姐姐，会不会……”
神祈抿着嘴唇，闷不吭声。
这时，又一阵敲门声响起。
“天使长！？”飞看见来人惊讶地唤道。
金色的卷发垂在肩头，一个气质优雅的天使对神祈和飞微笑着。
“神祈，飞，后天清晨请跟我一同去人界经过由见习天使成为正式成年天使的考核。”天使长柔声说着，“好了，我走了。”
“等等！”神祈叫住她，问道，“我们需要用多长时间啊？！”
——会不会耽误送汀汐呢。
“那要看你们的表现了。”
“天使长，考试是什么题目啊？”飞问。
“当然是帮助别人，带给别人幸福喽。”
语毕。天使长离开了。
飞想了想，惊呼：“那我们什么时候送汀汐姐姐啊？！”
神祈黯然一笑。如果天使的任务是带给别人幸福，那么，天使不幸福又要如何是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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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
断娆渊。
断娆渊是断羽天使住的地方，破旧的房子，晦涩的街道，夜晚这里总会是三教九流的天，天使的聚集地，有翅膀的，没有翅膀的，成为一片灯红酒绿的噩梦。
汀汐默默走在石头铺的道路上，有些铬脚，又有些铬着心里。
突然，一阵叫骂声响彻整个村落。
“滚！你给我滚！”一个男子咆哮着，“要不是你犯了什么不知名的罪，我又怎么会跟着一起受牵连！他妈的连个翅膀都没有！到处被人看不起！滚！”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哭泣，她在说：“孩子，我对不起你，但我求求你了，不要赶我走！求求你了……”
汀汐走进一看，一个金发如同枯草一般的老妇人趴在地上，而她的儿子则正站在她面前怒视着她。
“你到底走不走？！”男子问道。
那老妇人只是呜咽着：“求求你了……”
男子转身回到屋里，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粗大的棒子，挥手便要向地上爬着的自己的母亲打去。
一下，又一下……
或许，是不忍看，男子的眼睛一直闭着。然而，再睁开的时候，他看到的血却是流自另一个人的身上！他抑制不住吃惊的表情，以及心痛，为刚才下手的狠毒。
而那个人，那个在男子闭眼时覆在老妪身上，为她阻挡重击的人，正是汀汐！
汀汐忍着小腿的疼痛，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可却差点摔倒。
她嫣然笑了，对男子轻声道：“就算是为了不让自己的母亲也被派去抓大天使长，也不必要下手这么狠吧？！”
男子愣住了。是啊，母亲如今年事已衰，如果还要被派去抓大天使长那还不如直接要她的命呢。所以自己才只好先让母亲受些伤好免去也被派遣的任务。
可……
自己下手可能有些重了吧……
汀汐的血汩汩的流着，无声无息。疼痛不断凝结着。
“好了，经过你这么一闹，你的母亲恐怕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瞧她脸色惨白的样子，赶紧送她回屋吧！我相信后天军官不会硬让她去的。”
男子羞愧的低下头，连声道谢，又说：“你的伤……”
汀汐摇摇头，说没事，便一瘸一拐的往自己家里继续走去，不想引出麻烦的事。
但她环顾了下四周围，却有些沮丧，一种酸涩汹涌着在心里淌着——这就是天使的世界吗？！那么凶狠的叫骂声，那么撕心裂肺的哭泣和哀求声，可是，却再没有一个别人过来关心地看看！每一户的房门都闭的那么紧，那么紧。似乎是一道冷酷无情的防线，把所有爱、所有感情都遗弃在被荒废了的世界之外。
汀汐苦笑，原来，断羽天使或许真的是种罪恶。
当到家的时候，汀汐已经由于失血过多昏睡在屋中了……
安静，而寂寞。孤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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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