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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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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没有声音,吞口水都显得惊天动地。
他们秉着气看堂洛斯,等着他的反应——他虽不若一般雌子那样追捧雄虫,但族类相异,有亲疏远近之别,为了一个人类惩罚惩罚雄虫未免不可思议......
他们暗自琢磨,唯一不肯相信的就是木凌所言的法度纲纪。
开玩笑,匪邦什么时候按纸面上的规矩行事过?
在众人的瞩目里,堂洛斯大步过去,他身量很高,骨架开阔肌肉紧实,虽不能说魁梧,但难言的压迫感还是弥漫在走道中,两只雄虫渐渐白了脸。
C级努力控制身体不颤抖,倔强地仰着小脸,余光瞥见木凌波澜无惊的面庞,心生懊恼的同时愤怒这人的无知,匪邦首领堂洛斯,当年叛逃之际可是屠杀了全部追兵再悠然逃亡的。
堂洛斯扫了两只雄虫一眼,目光定在木凌身上,慢慢笑了起来问:
“法度?”
木凌靠着门框上看他:“不懂?”
堂洛斯一噎,咳了一声:“那你说怎么着?”
“明明有章可循,却令其成为一纸空文,这是管理层的过失。念在沉珂已久,有些陈腐的条例也需要修改,加上是初犯,就扣他们一个月薪水以儆效尤吧。”
C级和D级齐齐瞪眼,就他们的理解,堂洛斯问的可不是怎么发落他们,但掌事者顺着木凌的意思点头:
“那就这么办吧。”
就怎么办?
大家伙突然觉得自己成了听障人士,恨不得摘下耳朵洗洗涮涮以后让堂洛斯再重复一遍,可话未出口,那只凶兽的视线飘过来,他们如坠冰窟,登的散去,肚子里积压的怀疑完全无法阻止身体做出诚实的反应。
很快,这只剩下制药部和两只雄虫了,堂洛斯盯着木凌缓缓挨过去,用只有他们俩才听得见的音量问他:
“满意了吗,小家伙?”
木凌还未说什么,系统气急败坏地叫起来:
“宿主!他调戏你!”口气分外嚣张:
“快给他一记精神轰鸣让他知道厉害!”
“我满意有什么用,你满意才行。”热乎乎的气体钻进耳廓,木凌偏过头,同样凑在他耳畔小声回答。
要亲就亲,何必欲拒还迎——他俩身边僵硬得像木头的群众腹诽,但堂洛斯显然只是想敲打木凌几句,一定是这样的!
目前奇怪的气氛不过是因为雌虫生性放荡,首领这家伙又喜欢搞暧昧的缘故,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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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全身而退的是木凌,无疑释放了一个令人振奋的信号。
逐渐,源源不断的证据被送上他的案桌,他忙的昏天黑地,偶尔会带一些回去和堂洛斯一起商量,其他事情都被抛诸脑后了。
韩主任带着于主任趁他理账的时候四处活动,木凌懒得理会,他有种奇异的信心,堂洛斯总会站在他这边——如果他足够聪明的话。
等他终于有功夫介入研究和试验,同事们才姗姗想起说好要办的接风仪式,择日不如撞日,时间就定在当夜了。
地点选在大厦附近小巷的一家夜店。
木凌从未参加过这种聚会,对大家的苦心表示包容,年轻人玩的野,没把他带窑/子里就很好了。
然而到了地方他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有人没来?”雌子和亚雌都没到,难道还为上次的事情心存芥蒂?
下班时间几位年轻小伙都放开许多,一个个笑的心照不宣:
“这是独属人类的欢迎仪式。”
木凌悟了,是他熟悉的占山结党,人类的基本操作,好在没叫上韩主任和于翻,他可没工夫配那两渣滓虚与委蛇。
另厢也好奇人类在虫族眼皮底下能搞些什么,他不多问,跟众人进去。
借着昏暗的灯光扫看全场,木凌没有发现虫族,于是问:
“这没有虫族?”
情况实属罕见。
堂洛斯大厦就在旁边,可以说是方圆百里的虫族老巢,专开一片净土的可能几乎没有,同事不以为然地笑:
“这里老板有关系,加上位置偏,没人带很难发现,而且专门点了蜡木香,雌虫不会主动靠近这。”
蜡木香——这昂贵的香料名词让木凌心头一凛,主要是□□与氨基丙酸乙酯等的化合物,雌虫天然讨厌这种味道,过量吸入会诱发其狂化,严重的可能当场爆体而亡。
生物本能不会让他们靠近带蜡木香的东西。
而雄虫——匪邦就没几只雄虫,雄虫对这味道不敏感,如果不是发现场内没有虫族,木凌完全察觉不到这点。
“穆主任,这里走,没有包厢,我们为您定了卡座。”
撺局的人热络地拉起木凌,大家进来以后都放松了,纷纷起哄:
“待会儿穆主任一定要陪哥几个干几杯。”
木凌漫不经心地点头,心神一直留意场内的人群,脱离堂洛斯私军的管制,这更像真正意义上的匪邦:
光着膀子的男人搂着衣着暴露的女人,脂粉和酒精的味道冲鼻,粗犷的笑骂和娇嗲的发嗔……他在其中看到不少女人,这才想起在帝国十年从未见过女性。
他有些不适地皱起眉,空气里飘来隐隐的酸腐味,应该是呕吐物的残留。
“我初来匪邦,之前一直忙,没有跟兄弟们好好说过话,劳烦大家一直惦记我,这些天也很支持我的工作,这一杯我干了,大家放开吃喝,今晚全部算我的。”
木凌将满杯的酒一饮而尽,气氛顿时热烈起来,他们纷纷叫好,其中一个叫祁佰的声音最大,木凌记得他负责第三阶段的药剂开发,是个栋梁之才,他单独敬他一杯。
祁佰激动得说不出话,直勾勾盯着木凌被酒意熏红的脸,喉咙莫名干哑,心脏扑通狂跳,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未免失态赶紧干下这杯:
“穆主任记得我...我一定好好干,好好干!”
木凌笑着摇摇头:
“这里没有主任,大家都长我几岁,叫小穆就好,今夜不聊工作,只图开心。”
他的亲民正中下怀,三杯酒下肚他们就开始和木凌推心置腹,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木凌于是问:
“我来这些天都没听说人类还有这种地盘,什么时候开的?”
“唉,四五年了吧,外面雌虫盯着,整天都跟坐牢一样一点都不敢大意,他们还双标执法,明明雌虫才是最喜欢打架斗殴的家伙,但人类总被针对...”
“可不是,雌虫为大,韩主任就是傍上几大部门的领头雌虫才那么嚣张。”
“但现在有雄虫,他们又有活动可搞了。”
“诶,你们看那三只雄虫...和人类也没什么区别啊。”突然有人挑起话题:
“没看出哪里值得雌虫要死要活。”
木凌若有所思,等他们自己嘀咕。
“三个窝囊废,也没安抚到多少雌虫,该暴动的还是暴动。”
“是啊,哪有吹得那么神。”
“听说是因为等级太低,作用有限...”有人神神秘秘比了比下面:
“就和男人一样,太软了不行...”
男人们发出心领神会的嘿笑,转头跟木凌科普:
“说低级雄虫碰上高级雌虫其实根本没有反抗能力,而且一不小心就会被吸干。
但还是有雄虫心存侥幸,是万一运气好标记成功了,他的后半生就有着落了,只是这只雄虫再没有能力喂养其他雌虫了...”
木凌依旧微笑,眼里却没了笑意,那人已经醉醺醺的毫无所觉:
“其实雌虫就和女人一样嘛,看不上太弱的男的,要说高级雌虫根本不可能主动亲近低级雄虫...那几只虫崽子还以为匪邦是天堂呢。”
“你对虫族的了解还挺多。”木凌道。
“嘿嘿嘿,都是他们说给我的,诶小穆啊,你知道雌虫都是要生蛋的吧?”他笑的猥琐起来。
“...嗯。”
“所以啊,其实都是...”
他没说完,隔壁卡座雷一样的嗓门嚎起来,正好接住他的话茬:
“欠操的玩意儿,长子宫的男人,一天到晚屁 股痒...”
木凌垂眼横过去,说话者是个络腮胡,上衣不知哪去了袒胸露/乳的,粗壮的臂膀上布满青红的纹身,看着分外狰狞。
“你说什么?!”
话不是对他们说的,与他同坐的女人抄起桌上的酒泼在他脸上:
“洗洗你的脏嘴,只会喷粪的家伙。”
那边吼得惊天动地,把正和木凌唠嗑的男人吓醒了,女人漂亮到艳丽,他们一眼认出她是协调部的戚主任。
“操,老子就说了!一天到晚跟着雌虫屁股后面跑的臭娘们,你倒贴人家也不要你,因为你下面没东西,满足不了他...”
他满口污言秽语,气的女人全身发抖,踹开桌子就要冲过去,还好被身边人拉住:
“小戚,瞧瞧你的大腿再瞧瞧他的胳膊!”
木凌那桌知识分子十分趋利避害,正不着痕迹远离战场,可是聚会的主人翁突然站了起来。
只见木凌冷着一张脸走到隔壁,纹身男见来了一个小白脸,打了个酒嗝又呸了一声:
“你和这 女表子一道的还是来英雄救美啊,滚!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木凌没说话,抬起手,他的同事失声叫他:
“穆主任!”然后他们就哑了——
木凌稳稳扣住男人的脉门,那人左右看看轻蔑大笑:
“老子今天就拿这小白脸开刀让你们看看老子的能耐!”
他反扣木凌的手腕子用力收胳膊,没动弹,蔑笑开始凝固,逐渐转为惊骇:
“□□娘...”
他没能完成这句话,电光火石一茬,天地在眼前掉换方位,在疼痛袭来之前,他先听见骨头和地面撞出沉闷的声音,酒瓶酒杯稀里哗啦碎了一地,那时间震惊甚至盖过了躯体的感官,他从勉强睁开的眼缝里看见所有人惊恐的表情,然后一点点把目光移到木凌脸上。
这人寒着脸,眼里像封了冰,把他几欲出口的求饶冻住。
纹身男被酒水和碎玻璃浇了一遍,嘴下一刻被撬开,被混着冰块的烈酒灌满口鼻,五官火辣辣地疼,他奋力挣扎,木凌压在他身上纹丝不动。
“你这张嘴确实该洗洗,酒不行...祁佰,去找找洁厕精。”
祁佰用惊惧的眼神看向木凌,那人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去啊。”木凌轻声催促。
“诶...好,好好好..这就,这就去。”
祁佰边跑边扶自己下滑的眼眶。
刚刚兴奋地开雌虫玩笑的同事浑身冰凉,咚一下坐在沙发上,虽然木凌没看他,但不妨碍他内心恐惧的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