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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离开 ...


  •   外面不知何时落了雨,楚芷关好门窗,摩挲着往内室走,床上帷幔却被掀开,露出宁垣犹带疲惫的脸。

      “喝药了吗?”宁垣打着哈欠问她。

      楚芷撑着床沿点头,冰凉的手顺着宁垣的颈侧摸上他的脸颊,宁垣捉住这只手,用力将她拉下来,正色道:“我不信,这种事上你一贯会扯谎。”

      “啊?”楚芷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有什么好扯谎的。

      “我要检查一下。”宁垣压住楚芷的后脑,径直吻了上去,一寸寸细细拂过唇齿,反复流转,直到楚芷气喘不匀推他才心满意足的松开:“嗯,今天很乖。”

      “我今天很乖,但明天你一定会走,所以我会偷偷把药倒掉。”

      “你是故意折腾我吗?想让我每天陪在你身边,看着你吃药?”

      “我自然想你寸步不离都守着我,但你能吗?”楚芷仰头,秋水分明的双眸看着他,渴望目光掩也掩不住。

      宁垣捂住她的眼睛:“阿芷,将来我一定会日日陪着你。”

      其实楚芷还想说,她想要现在,不要未来。但那样太过分,她不好过,宁垣也不好过,但宁垣依旧为了她来到这苦寒之地。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或许运道会随时间而改变,但命永远不能改。即便他们为天潢贵胄,也免不了被命运裹挟,身不由己。

      屋外雨声细密,楚芷把头抵在宁垣的胸间,轻声说:“宁垣,我不想离开你。”

      因为药效,楚芷很快就撑不住睡着了,宁垣拥着她本在安睡,但却被几声春雷惊醒。低头看向熟睡的楚芷,凑过去亲她。楚芷迷迷糊糊地回应他,还带着鼻音,听得人心都化了。

      或许宁垣知道楚芷要什么,但他给不了。因为给不了,让他时时刻刻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所以在此刻,此地,他万分需要通过一些方式,来确认楚芷的存在,确认这个人,属于他,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

      “嘶,别动。”楚芷拖着鼻音,眼睛还没有睁开,手胡乱推着宁垣:“好疼。”

      可宁垣不疼,耳鬓厮磨间贴在楚芷耳边,一声声述说着爱意。他有一把好嗓子,此刻却像下蛊一样,带着楚芷沉迷于爱欲浪潮。

      外面有人敲门,楚芷抬手却被宁垣扣住,他要楚芷一心一意,眼中,心中都只能有他一个人。

      这是一种类似病态的占有,一向随心所欲,万事求快活的成王殿下,面对他的爱慕之人,小气的像个吝啬鬼。

      奚奴僵在门前,想了想,觉得还是再过一会来催公主喝药比较好,省的现在打扰好事遭雷劈。

      宁垣第二日便要赶回前线,临走前楚芷还恹恹地趴在床上,宁垣亲她的头发:“乖,等再过几日,得了闲空我便来陪你。”

      “你自己忙着便是,不用来陪我。”

      “那可不行,你说的,要让我时时刻刻看着你。”

      楚芷埋在被子里,耳根泛红,闷声道:“还不快走。”

      最后还是宁垣将她从被子里面捞出来,亲了又亲,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有些明白君王不早朝是什么滋味。

      或许万事万物发生前都是有预兆的,就如地震前会有鸡犬不宁,雨水质混。那么宁垣今日的依依不舍,估计便是他接下来两个月都未曾归来的预兆。

      因此楚芷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日日坐在院中,从日出坐到日落,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些什么。

      “公主是在担心成王殿下,还是担心南秦?”奚奴看着心神不宁的楚芷问。

      面前是铺开的宣纸,楚芷提着笔,半晌都未落笔。良久只能将笔搁回去,揉着额角,说:“奚奴,若我说,我不在乎南秦战局,是不是挺无情的?”

      “公主……”奚奴不知如何回答。

      “我乃一国公主,应当与南秦共存亡,但现在,我的夫君与我的母国开战,我却日日辗转反侧,不知该如何决断。于情于理,似乎我都应该与南秦共存亡,才不枉费我这十余年所受的百姓供奉。但又细想,若有一日,宁垣带兵将我的父亲赶下皇位,我也并不会太伤心。”

      一旁的奚奴噤若寒蝉,低着头研墨。

      可楚芷确实是这么想,她与父皇并没有什么感情,父皇不喜她,准确来说,父皇不喜欢所有他的女儿,觉得女儿无用。楚芷便也不主动去讨好他,更让父皇厌烦。况且自父皇登基以来,亲信奸佞,赋税繁重,百姓苦不堪言。更遑论,若不是他昏聩无能,楚芷的兄长与母后就不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抛去血缘,楚芷真的恨这个人。但她偏偏不能恨,因为这个人给予她生命。

      见楚芷烦忧不已,奚奴打岔道:“公主,喝药吧。”

      “不用喝了,日后都不必喝了.”

      九月肃爽,霜林尽染。宁垣终于攻下涪陵关。涪陵关是南秦最后一道关隘,从此往后便是一马平川。与此同时,南秦皇后薨逝。

      两个消息同时传来的时候,楚芷无悲无喜,一切早有预料,此刻便也平静许多。

      因为自己断了药,楚芷近来看着越发虚弱,面如白纸,奚奴几次劝道她都不听。

      外面有人将门敲的震天响,奚奴上前刚一打开,便见一团影子闪过自己身边进到屋中,飞速走到楚芷身边将她抱了满怀:“阿芷,我好想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足足两月,宁垣每日都在等待,恨不得自己赶紧飞回来,什么功名利禄全都不顾,只想在楚芷身边待着。

      “你回来了,咳咳……”

      还未开始叙话,楚芷便咳嗽,宁垣立马抱住她问:“怎么回事,之前不是已经好转了吗?”

      “没事。”楚芷将奚奴打发下去:“今日天寒,有些着凉而已。”

      “着凉还在这坐着。”宁垣弯腰将楚芷抱起来:“进屋待着。”

      他一如既往的体贴,对于外面的事绝口不提,似乎这样就可以瞒过楚芷。抛却所有身份,只不过是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

      刚打完一场胜仗,宁垣可以休息几日,夜间便留宿在楚芷屋中,他近来劳累,不过多时便睡了过去。

      三更刚过,夜深人静,房门发出吱呀一声,守在外间的奚奴闻声正欲起来,却闻到一股甜腻的香味,未过多时便又睡了过去。

      黑夜将楚芷纤细的身影掩的严严实实,她轻手轻脚离开院子,后门有一辆马车等候多时,马车前的人看见她激动不已,却又只能压抑地叫一声:“姐姐。”

      来人正是楚菁,早在数月前楚菁便劝楚芷离开宁垣,但当时战事胶着,情况不明,楚芷想或许还有转圜之地便没有答应,但现在,她确实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了。所以才联系楚菁,却没想到楚菁竟然亲自来接她。

      上了马车,两人久别重逢,却也来不及叙旧,楚菁说:“马车会将你送到华亭,那里是你的封地,而且还未被战火波及,在那里休养一段时日,便会有人接你去西齐,届时姐姐便可换个身份在西齐生活下去。”

      “那你呢?”

      “姐姐,我要回去,纪晗还在等我。”楚菁反握住楚芷:“放心,我一定会去西齐找你的。”

      顿时楚芷便明了了,是纪晗给楚菁安排好的一切。但楚菁却将一线生机留给楚芷,自己回去,与那数年相看两相厌的夫君同生共死。

      还未等楚芷劝阻楚菁,马车猛地停住,嘶鸣声在深夜响起,车身随之一颤。

      外面的马夫是精挑细选护送楚菁的,身手不凡,此刻却低声道:“主子,有人拦车。”

      “什么人这个时候拦车?”楚菁随意应一声便撩开车帘准备看明白,却被楚芷拦住。

      她撩开车帘,此刻月上中天,倾洒一地银白,铺满银霜的路中央,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是她再熟悉不过,相依相偎多日的身影。

      见到宁垣楚芷反而心安,她下了马车走到宁垣面前,说:“放他们离开。”

      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楚芷没有出逃,宁垣没来抓她,只不过是楚芷闹小脾气,向宁垣撒娇想要某件物品而已。

      而宁垣,一如既往的点头答应:“自然可以,那你呢?”

      “我跟你走。”楚芷说完叹了口气,仿佛十分遗憾。

      “不可以。”那边楚菁却听不下去,下来叫住她:“姐姐今日必须和我走。”

      两国势同水火,楚芷如此身份留下只会尴尬,等日后无论哪国胜仗,她都会背上叛国的骂名遗臭万年。况且宁垣已经没了哥哥,又在军中立威,日后便可能是东陆之主,怎能容下楚芷。

      “你便是今日杀了我,我也要带走姐姐。”楚菁也是个倔脾气,寸步不让。

      两剑相击发出一声铮鸣,宁垣不知何时竟然出剑刺向楚菁,楚菁却也不避,幸好马夫及时出手才未酿成大错。宁垣一击不中正欲再出手,剑身却被楚芷紧紧握住。

      月色下剑身发出冰冷的寒光,映衬着一丝血色格外显眼,楚芷抬眸,眼中皆是寒意:“我说,让她走。”

      “阿芷。”宁垣立马松手,宝剑落地,他握住楚芷的手,满心都在她的伤势上,已顾不得什么楚菁。

      那边马夫不知和楚菁说了什么,强行带着她上了马车。见二人离开,楚芷才松了口气,眼前一黑,随后便没了意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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