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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与子同仇 ...

  •   唐仲杰踏前一步,将昏迷不醒的谢冠英身子翻了过来,往他怀里一摸,掏出两张薄薄的纸柬来。他心下松了一口气,冷笑着低声道:“你故弄玄虚,还道真能唬住我不成!”拔出腰畔短刀,对准谢冠英的咽喉便欲刺将下去。

      忽听得身后有人道:“这两封信既然如此要紧,唐师兄,不知可不可以让在下也见上一见?”

      这声音清朗柔和,落在他耳里却无异于催命的符咒一般。唐仲杰一时脸色发白,慢慢转过身来,见卢覃不知何时坐在离他约莫十步开外的墙头上,神色淡然地瞧着自己,刚才的那几句话正是出自他口中。

      跟着头顶树上衣袂带风,有一人自上轻飘飘地翻落,站到自己面前,却是程子墨。

      饶是唐仲杰老奸巨猾,这时也不禁张口结舌,答不上话来。程子墨笑道:“唐师兄不必惊慌,有甚么故事,慢慢编圆了再说不迟。”伸出手来,道:“拿来。”

      忽听得卢覃厉声喝道:“小心!”程子墨心中一凛,夜色昏暗中风声劲疾,两枚细针已到了眼前。情急间不及拔剑,仰天一个铁板桥向后便倒,几乎能感到那两枚针擦着脸畔过去。耳听得空中又是嗖嗖两响,却是奔一旁卢覃而去。百忙中回眼向身后一瞥,但见墙头一道炫目的剑光划过,紧接着叮叮两声细响,卢覃拔剑将两枚针打飞。

      唐仲杰这飞针是在腰带间暗藏机括,不需扬手抬腕,只消手指轻轻一扳便飞出,端的是来无踪迹,昏暗中尤其令人难以防备。幸而程卢两人先前见到唐仲杰放飞针将谢冠英刺倒,心下存了戒惕,才没着了道儿。

      唐仲杰正是要争得这一刻迟缓,右手扣动机括发针,左手便将手中的薄纸一团,塞进了口中。卢覃身随剑进,从墙头飞掠而下,无奈当中隔了十来步距离,到底迟了一步。唐仲杰闷哼一声,双肩“肩井”,腿上“伏兔”,一齐被剑尖刺中,软软地坐了下去。

      程子墨哼了一声,正要上前,唐仲杰知他心意,抢着道:“这信纸是主人特制,遇水即烂,程公子不必点我‘胃仓穴’迫我再将其吐出了。”

      程子墨冷笑道:“便没了信,有这姓谢的人证在这里,要在慧刀门揭穿你也是轻而易举。”

      唐仲杰道:“这‘鸿渡针’上附的药,只有主人有解,我便不动手,谢冠英也活不过明天这时候了。”叹了口气,道:“两位要在慧刀门里说些甚么不利唐某的话,只管说去便是。身败名裂固非唐某所愿,只是我那主人既不许我说出他的名字,唐某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到这里,忽然间双目暴睁,喉头格格作响,神情刹时变得说不出的惊惶恐惧。他慢慢张大了嘴,却是再说不出一个字。

      程子墨和卢覃同时抢身上前,但见他七窍中都有血流出,竟是中毒身亡。

      卢覃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向程子墨低声道:“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那信纸上有毒。”程子墨心念一转,已然省悟,道:“他那主人想必是吩咐过他,在紧要关头,便将那特制的信纸吞下去,好毁去证据,事先却在纸上下了剧毒……这人好毒辣的心思手段。” 向地上的唐仲杰看了一眼,道:“他刚才说那人在南塔街汪家老宅,却不知是真是假。”

      卢覃道:“事已如此,咱们今夜总不能不去走上一遭。”停了一停,道:“云嘉还在后院监视。我过去跟他说一声,让他不必和我们同去了。”这话中了程子墨下怀,点头道:“小师弟武功不甚高明,还是留在这里妥当。”

      两人重回院里,卢覃自去嘱咐云嘉,程子墨想了想,便跳进宋志武房里将他叫醒,将方才情形大致说了两句。宋志武不过十六七岁年纪,乍听得两个师叔一死一伤,且各怀鬼胎,不由得大是惊惶无措,自是程子墨怎说便怎行。程子墨向他打听了南塔街汪家老宅的位置,令他叫人起来去照应门外昏迷的谢冠英。一时卢覃回来,两人便出门向南塔街而来。

      那南塔街汪家老宅坐落在洋澜湖畔,离慧刀门所在的百子正街离得约有里许,两人施展轻功,依宋志武所言途径,没费甚么周折便寻到了南塔街。那汪家老宅是所三进的大屋,据宋志武言道原是某家京官的故宅,如今年深日久,早已无人居住。但见门上油漆剥落,挂的两盏灯笼未点蜡烛,依稀瞧着蒙尘积垢的样子。

      两人越墙而入,见院中正厅黑沉沉地,西首耳房内却透出烛光,当即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掠到房前。但见房门虚掩,露着一缝,室内却是静悄悄地全无声息。程子墨等得片刻,便悄悄探身凑近门缝边,向内望去。这一望之下,不禁大惊失色,几乎没脱口叫出声来。手一抖,将门推得大开。

      只见这小小一间耳房内,椅上地下,横七竖八地竟倒了七八个人,烛火闪耀之下,照见这些人脸上身上俱是斑斑鲜血,个个身子僵硬不动,显是死了。当中一人,身着黑衣,手握流星锤,正是白日里见过的独浪帮帮主沈泽。

      程子墨一时惊得呆了,定一定神,缓缓向两边看去,见有个死人的面貌甚是眼熟,认出是沈泽带去慧刀门的众手下人之一。室中除了沈泽,所有人衣饰都一模一样,看来皆是独浪帮的帮众。心想:“唐仲杰明明说这里是他主人的下处,怎地沈泽和他手下人却死在这里?难道是独浪帮发现了那人的踪迹,过来探视,以致被杀?”

      卢覃一言不发,进了屋子,一一检视沈泽等人身上伤口,半晌立起身来,苦笑道:“程兄,这回的麻烦可是不小。”一指地下死人,道:“这些人身上剑创,轻重去势,分明是伤在金乌派 ‘阳关三叠’、‘阳歌天钧’两套剑法之下。”

      一语未了,只听院门外远远传来脚步声响,似有许多人向这边奔来。风中隐隐传来人声,依稀是道:“围住了宅子,莫让杀害沈帮主的恶贼逃了。”

      卢覃眉头一扬,道:“大队人马来啦。程兄,这里死了这许多人,只怕便是我金乌派的人下的手,横竖我是脱不了干系。你北冥派可大不必卷进来蹚这趟浑水。我出去见门外的人,你得空走了便是。”

      程子墨忿然道:“你当我是甚么人,咱们一路同来,有甚么事自然一道担当,岂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卢覃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咱们便一齐出去。只是待会若是动起手来,你不必顾我,若得脱身,便往东城门外小客店去会齐。我早嘱咐了云嘉,在那里等我们。”

      两人说了这几句话,但听得大门外脚步纷碎,人声嘈杂,来的一干人已然将这宅子围住。此时天际浓云翻滚,隐隐传来闷雷之声。来人皆手持火把,照得院子四角上的天空都红了。

      但听一人高声叫道:“金乌派姓卢的小贼,快快出来受死!”又有一人叫道:“你放出这等毒计来害咱家帮主,咱们独浪帮今天若让你走了,弟兄们誓不为人!”程子墨凝神倾听这些人的脚步呼吸,察觉来的不下七八十人,大多武功不弱,虽想独浪帮自沈泽以下,单打独斗都不是自己和卢覃的对手,可这许多人一拥而上要来拼命,对付起来可大也不易,且这些人同自己无冤无仇,又不能当真痛下杀手。一时颇为踌躇。

      卢覃轻笑了一声,向程子墨低声道:“你听他们口口声声把杀人的罪名统归在我头上,半点并没你的份,你还非要留下来同我一起顶罪么?”说着抬步走出屋去,程子墨忙跟了出去。

      卢覃提气扬声道:“门外可是独浪帮诸位当家?”

      “砰”的一声,院门大敞,几十人手持火把刀剑纷纷闯入,为首一个黑脸大汉,手持双锤,戟指怒目道:“卢覃,你害死帮主和一干弟兄,咱们便和你拼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与子同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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