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卡]合十》铃酱

1、合十

　　樱花开了。
　　春天，春天终于到了。

　　*

　　“卡卡西老师。”
　　“唔？”
　　“手给我。”

　　他向后伸出手去，手心微微的汗。

　　*

　　在鸣人还丁点儿小的时候，他曾经双手合十许过“想参加吃拉面大赛呀”这样的愿望。乌鸦带着一串黑点从空中飞过。

　　酱色的面汤热气腾腾地浇下来，油光闪亮的面条上，正中间一个大大的扇贝正在向他招手。这一刻鸣人的脸红得好像刚拔过火罐。
　　——开什么玩笑。以他两分半钟干掉一碗的速度，卡卡西老师绝对不是对手。说好了输家来付帐，老师休想跑。

　　小小的天地热火朝天，兴奋紧张得差点胃痉挛。
　　还真有拉面大赛的感觉呢，他美滋滋地咧着嘴。

　　“……卡卡西老师，为、为什么您一碗也没吃呐？”

　　老师只嘿嘿嘿地笑。

　　十分钟，鸣人一秒不差。
　　四碗刚刚好。

　　“年轻就是不一样啊……这么有干劲。”也许是被面汤热气熏的，鸣人眼前出现了“卡卡西老师脸好红啊”的幻觉。
　　“老师其实是想说，这场比赛的最后一条规则是‘吃得最少算赢’。”

　　“啊！卡卡西老师耍赖！啊啊啊！！！”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

　　不知从什么时候，合十许下的愿望变成了“要成为超级厉害的忍者”。低下头，对上的是自己被夕照拉长的影子。抬起头，渐渐遥远起来的天际寂寞得连只乌鸦也没有。

　　扒在活蹦乱跳的臭□□身上，被像片叶子似的甩来甩去，鸣人庆幸自己刚才没吃什么流质食物。发誓学会通灵术的雄心壮志化作了噼里啪啦的查克拉，窜上手心紧紧地抓着。如果全身都被抛了出去，只剩下一只脚，那么也要用脚底的查克拉吸附着，决不掉下去。
　　这技巧还是在波之国时卡卡西老师教的，聪明如他当然会举一反三，哼哼。

　　他不甘心地偷了封印之书，学会了影分身术。
　　卡卡西老师说，忍者永远不要背向着敌人。

　　他跟着好色仙人好刺激地修炼了两回，学会了通灵和螺旋丸。
　　卡卡西老师说，准确到位地运用查克拉是忍者应该具备的基本能力。

　　他和我爱罗在村外拉风的一场大战，他打败了晓。
　　卡卡西老师说，无视规则的是人渣，不重视同伴的是更糟糕的人渣。

　　他手头这一把厉害的忍术，没有哪一个是卡卡西老师从头到尾教过的。
　　但是卡卡西老师，好帅。

　　*

　　最痛苦的时候他双手合十，向面前神龛底下那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老头子神祈祷——
　　要超越四代火影，保护同伴，把佐助带回来，实现对小樱的承诺。

　　他真是玩命地努力的。
　　但离开终焉之谷那个伤心地时，还是麻烦了卡卡西老师把软趴趴的他背了回来。

　　后来他渐渐明白，坚强原来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就连老师那样的人，在阳光底下轻轻地笑着，那也是漫长过程才得来的安宁。

　　所以，“卡卡西老师，”他很想知道，“您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明明同样是自己的学生。
　　同样是放心不下的人。

　　“……鸣人，忍者可以无奈，但不可以退缩。面临不愉快的选择，其实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事。”
　　老师的声音悠悠缓缓的，难以察觉的一点无奈，伴随着温和的坦然。
　　鸣人觉得，他又多懂得了一些东西。
　　但是为什么心头酸酸的？

　　“……不要乱感动，我绝对不是因为那时候已经喜欢上你了哦。”

　　“什……什什什什什么啊！我那个时候根本就不喜欢您！自作多情！”
　　气愤了。
　　一不小心就掉进老师的陷阱。

　　*

　　他知道九尾是个大麻烦。对他来说要么暴强要么暴走，对敌人来说要么消灭要么利用，对自己人来说，也许永远都会是个无法令人安心的存在。
　　即便是他做了火影，他也不可能停下来休息。保持自己超越自己的紧张感，保持自己防备自己的警惕性，比佐助强还不够，比四代目强还不够，除了不能轻易挂掉、保护卡卡西老师保护村子保护所有重要的东西，他还要与九尾战斗。

　　他容易么！

　　可是，“也许这就是你的幸运，”卡卡西老师笑眯眯地支着头说。让他觉得做九尾的容器其实也不错。

　　这绝不是自欺欺人。

　　他还记得医院那片白茫茫的天花板。他曾在那底下狠狠地怨念过佐助，也怨念过自己。但不料再一次极其难得的住院却是因为他差点光荣地被自己的查克拉烧成焦碳。
　　多亏卡卡西老师像捞鱼一样把他从汪洋火海里捞出来，否则他的火影梦大概真的要泡汤。

　　又在老师面前丢人了。

　　“我那个时候……很难看吧？”泄气话从嘴里说出来其实也不费力气。

　　“唔？”老师眨了眨那只清亮的眼。“鸣人君，我看起来真的像那么好色的人吗？”

　　“卡卡西老师——！”
　　大扑过去，九尾级别的震天哭声让木叶医院在暖风中抖了三抖。

　　*

　　樱花开了。
　　春天，春天终于到了。

　　又一次双手合十，他居然会短路。
　　是他已经高尚到别无所求了吗？

　　他偷看一眼旁边的老师。老师一本正经不知在为谁祈福。

　　他想知道答案。
　　他想知道，老师的过去，老师的想法，老师的心，老师藏在面罩后面的，让他心悬悬的暧昧表情。

　　他双手合十，许下一个愿。

　　*

　　“卡卡西老师。”
　　“唔？”
　　“手给我。”

　　他向后伸出手去，手心微微的汗。

　　赏花的人太多，他怕他们走散了。这算不算理由？
　　只可惜，他忘了把理由说出口。

　　*

　　无视周围飘来的视线，六代目火影走在前面窃笑。
　　十指相扣也是合十。他再许下一个愿望。

　　*

　　个个都会实现。

　　刚才卡卡西老师说：

　　“呐。给你。”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