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无辜的怪物》雨舟

4、第三章

　　世间有趣的事情不多，但是其余的事情倒是按部就班的到来了，比如晴明的葬礼。

　　那晚，已很少说话的纸人就像是回光返照般动了起来。爬到肩膀上的动作都没有以往利索，这一次巫女并没有吝惜帮助，用手指轻轻捏住纸人放到肩膀上。

　　纸人人性化的捶了捶腰，慢慢坐了下来。此时弥海砂正坐在外廊看着月亮。纸人也微微抬头和巫女一起欣赏同一轮月色“今夜的月色真美啊。”

　　“是啊，没有云彩遮挡，月、星都很明亮。”像是怕惊扰到什么，巫女轻轻的说“而且是难得的满月。”

　　庭院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虫儿的鸣叫。

　　不知过了多久，巫女终于开口“就是现在了吗。”虽是问句但是却是陈述的语气。

　　“是的，您已经看到了吗？”明明是在谈论自己的死，但是清明公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带着丝笑意。

　　“没有，晴明公。”巫女轻轻倚到了身后的拉门上“我只是，好像感觉到了。”

　　“……是吗”纸人安静了一会儿沉静地开口“接下来我的尸体就麻烦您了，虽然现在我们离的很远，但这对您来说都不是问题吧。”

　　“是啊，”巫女喃喃道“是啊。”

　　远在千里之外的人，收回了望着月亮的眼神，虽然身在不同之处但幸好都是同一轮明月。在即将合眼前，他感受到手被人轻轻的握住了。

　　于是在睁开眼后，他看到了被月色映衬的那人，和初见时的美好并无不同“真好，真好，这会是一场好梦吧。”

　　“再见了，晴明。”本应感到悲伤的时刻，弥海砂却感受到了空白，于是她便记住他最后的笑容，也微笑了起来。

　　“晴明公去世了，”葬礼后，灵敏的听力还是能听到有人窃窃私语“没有留下尸体，究竟是离开了还是真的……”

　　“果然，”脸上已经蒙上一层御神纸的巫女偏了偏头“晴明公去世后，这世间真的没有有趣的人了。”

　　“弥海砂大人真是直言不讳啊，”相貌平平的中年人无奈的笑笑，额头上的缝合线在刘海的遮挡下若有若现“不过没有尸体的话，确实会让人抱有晴明公还没有离开我们的期望。”

　　“……是你啊，”弥海砂没有接话“虽然是咒术师但更有名的是医术。听闻无论是否能看见都有很多人找你治病。”

　　“谬赞了，在下只是咒术上没什么天赋，不如干自己更感兴趣的事情。”老好人一样的中年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之前一直听闻弥海砂巫女符术一绝，没想到在下来京后正赶上您离京，今日才有幸一见。在产屋敷家有幸看到您留下的符咒，真是了不起的技艺啊，在下完全无法参透。不过据说晴明公也无法复制，更何况在下这种小人物呢。”

　　“你真是谦逊。”大概是因为友人的离去，巫女显得有些寡言。

　　“听闻您最近行踪不定，没想到近日正好在周边，还好赶上了晴明公的葬礼，不然会是多么的遗憾啊。”羂索叹息道。

　　“是啊。”

　　似乎是因为巫女的沉默而感到尴尬，男人想到了一好主意一般说道：“不知这个好消息是否能让您打起精神，关于产屋敷家公子的治疗在下已经有了眉目，届时不知您是否有时间来产屋敷家，能看到久病之人恢复健康一定会让您感到欣慰吧。”

　　“真是了不起，”巫女终于将头扭向他“可惜之后我将离开这里。还请允许我先行告退。”

　　“是吗……”羂索看着巫女渐渐走远的身影眯住了眼睛“那还真是，可惜了啊。”他看着自己被符咒灼烧后至今还余黑印的手指若有所思，好在尸体不会感到疼痛，所以能面色如常的还给产屋敷家主。最近关于产屋敷公子的实验快完成了，等那之后再来找她吧，还望这段时间弥海砂大人可别像晴明公一样尸骨无存啊。

　　这世间已经变得无趣了，没有悲伤，没有愤怒，有的只是一片空白的荒芜。没有了负面情绪，反而提高了弥海砂对于有趣之物的阀值与需求。

　　那么要不要去别的世界找一找晴明呢，巫女停下脚步。她想到了那夜星月明亮的夜晚，想到了一个笑容。

　　于是巫女再次迈出脚步，踏过了时间，踏过了空间，下一步结结实实的踩在了另一个世界线的土地上。

　　……

　　“晴明大人，您在看什么？”式神好奇的看着突然扭头的安倍晴明。

　　“没什么，”安倍晴明若有所思的摇了摇扇子“只是好像感觉到视线罢了，大抵是某位过客吧。”

　　游走在别人无法看到的世界线的道路中，巫女静静的看着手中已不会再动的纸人“是晴明，但是，”她小心翼翼的妥帖收好“也不是晴明啊……”

　　万千的世界有万千个晴明公，但是与她建立联系的只有那一位。

　　真的再见了，安倍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