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鹤杂文集》松下有鹤

9、给女主跪了

　　“真讨厌，怎么突然就下雨了。”“就是，明明看了这个星期的天气预报的。”

　　许多学生抱怨着不想进帐篷，然而这场雨来得又快又急，打在头上生疼，让人不得不寻找遮挡物。还好他们租帐篷时为了以防万一租的是防水性能较好的，不然才真是要措手不及了。

　　半开发区的跃云山还是有一定危险的，特别在这种暴雨的情况下。所有学生被要求严格按照分组回到自己的帐篷，然后由班长还有几个老师披着雨衣来点人数。

　　“真是可惜，难得的机会啊。”黄鹂趴在帐篷口呆呆地看着外面雨水滴答，“刚我们还和二班一起想了好多节目呢，都打算玩到天亮的。”

　　“是呀。”另一个女生有些担忧，看了眼手表，“都八点半啦，小玲他们几个还没回来呢，黑漆漆的又下着雨，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

　　“放心啦！”这句话让黄鹂回过神，“老师他们肯定会把人都找回来的，再说这是山腰平地上，只要她们不自己乱跑是不会有事的。”

　　话落，几人都注意到了一直安静不语的华扇，见她看着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便有人小心问道：“华扇，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早点休息，我们不吵你。”

　　“不用，我不困。”华扇扬起笑容，晃了晃手机，“你们可以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问一下她们。”

　　“对哦，我都忘了！”女生敲头不好意思笑，“我想着下雨就不敢用手机，不过没有打雷和闪电应该没事的吧。”

　　话音刚落天空骤亮，映得帐篷上方一片惨白，瞬间一个惊雷落下，四周的帐篷都有尖叫声响起。

　　听出这叫声的不寻常，华扇眉尖一耸，心中已大概知晓发生了什么。

　　“额……”刚拿出手机的女生怔住，不知是该打开还是放下。

　　“不对，我怎么听着那边还在叫。是不是出事了？”黄鹂直起身拨开门布，外面尖叫声不绝如缕，怎么听都不像被雷吓的。

　　她匆匆穿好鞋，在几人的劝阻下出了帐篷，还没两步就被一个慌张跑来的女生撞到，两人同时惊叫，彼此的脸庞在幽暗的灯光映照下显得苍白阴森，黄鹂一把拉住女生，“那边怎么了？”

　　这是个2班的女生，她上气不接下气，“那边，那边有老师发疯了！”

　　闻言帐篷周围的几个人心中一惊，“什么老师？哪个老师？”

　　“是、是三班的，好像是你们的班主任！”女生仍心有余悸，“见到人就抓，好几个学生都受伤了！”

　　就这么大块地方，不用女生再解释，这边的人已经见到了李群发疯的情景，他正在手脚并用地踢扯撕咬，面容狰狞如恶鬼，头发早就因在土里打滚而泥泞不堪，双眼尽是血丝，像打了兴奋剂不知疲惫。身边围了好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体育老师也在努力制服他。

　　即使这样他还是在不知疼痛地挣扎，嘴里喊着“叫你跑！你再跑，看我不弄死你小XX”之类的话。

　　不堪入目。

　　旁边的学生震惊大过害怕，毕竟前一秒还是儒雅温和的老师，下一刻就变成了粗鲁暴躁的疯子，他们完全反应不过来。

　　这下好了，所有里面的学生都听到动静出来了，他们也不怕淋湿，全都站了出来，有几个胆大的还想上去帮忙。

　　“都别乱动！”体育老师大吼一声，努力将李群压制在身下，“来几个男生把他手脚都绑起来！别让李老师挣脱跑了！”

　　徐老师则劝导那些出来围观的学生，“都回去，回自己的帐篷。点下自己组的人，发现少了人就和我们说，千万千万不要乱跑！”

　　他们两个老师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前李群说有点头痛回帐篷休息没参加他们的活动，刚刚下雨几个学生回来发现他帐篷有点不对劲就打开问了问，没想到就碰到李群突然发疯，还撞晕了最开始的那个学生。

　　老师出现这样的问题，还被这么多学生看到，徐老师只觉得头痛无比。

　　不过很快，让她更头痛的事情来了。

　　“啊！—————”尖利无比的叫声几乎盖过了所有声音，一个狼狈的身影踉踉跄跄地朝这边奔跑而来，她边跑边尖叫，让这边不明真相的女生也恐慌起来，纷纷惊叫着回避，不知这个人到底是谁。

　　“范婷婷。”有人认出她来，“你怎么了？”

　　“他、他……”惊恐奔来的范婷婷跌倒在地，手颤抖地指着来时方向。

　　她的同学被她这模样唬了一大跳，走过去扶起她来，“什么他？到底怎么了？”

　　被周围的人七嘴八舌问了好一会儿，范婷婷才找回些许神智，喃喃道：“张振林他、他好像死了……”

　　“你说什么？！”徐老师不可置信地叫道，三两步走过来拽住她袖子，由于太过激动差点摔了一跤。

　　“真的，真的。”范婷婷说着哭得满脸泪水，“他突然就死了，死在我面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这句话像投入湖面的巨石，顿时本就不安静的周围像是炸了似的吵闹起来，许多人不太想相信范婷婷的话，死亡这么遥远的词怎么会突然降临在自己周围。

　　“在哪？张振林在哪？”徐老师上去拉起范婷婷，要她带自己去事发地点。

　　“我不去！我不去！”范婷婷本就吓得六魂去了七魄，死活不肯回刚刚的地点，她到现在还记得那具突然倒在自己身上的身体，那睁大的双眼，那染红了上衣的鲜血。

　　她拼命摇着头像得了失心疯，徐老师却是容不得她发疯，一咬牙将人提了起来朝她来的方向走去。

　　大雨有减小的势头，体育老师在绑好李群后也跟了上来，同时嘱咐两个班的班干，“管好各自班上的学生，别让他们过来。”

　　然而这种情况下局势哪里控制得住，除了一些胆小的，剩余的人都跟在两个老师的背后想要过去一探究竟。

　　华扇没有动，她一直在静静看着李群被制服，然后抬头目光巡视四周，将每个人的神态印在了脑中，然后抬脚。

　　“别去。”云晨阳伸手拦住她，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老师他们会处理的，你们不能再乱跑，现在山上很危险。”

　　“你报警了吗？”华扇问道。

　　“报警？”云晨阳愣住，之前李群发疯时他们叫了救护车，报警还没来得及。

　　“早点报警吧。”华扇轻声道，绕过云晨阳慢慢跟上了那群人，“已经出事了。”

　　范婷婷的血迹主要在脸上和胸前一块，由此她可以看到张振林的死况，胸腔以上脖子以下的致命伤，即使那时还有生息，现在也已经死透了。

　　一群人急匆匆赶到事发地点，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人仰趟在地上一动不动，深色的血水自脖间流下，混着雨水缓缓在他身下流淌。

　　微微靠近，许多人都倒抽了口冷气，不忍惧怕地别过了眼。

　　张振林的眼睛还是睁着的，喉结下方插着一根铁棍，脸上是由笑容和不可置信组成的扭曲表情，手向前伸似乎在求救，然而无论是谁都救不了他了。

　　“啊！”短促的尖叫从另一边传来，他们循声望去，正是一直在寻找的女生史玲几人。

　　“天呐你们到底去哪了！”有几个女生忍不住跑上去一把抱住她们哭道，“我们都担心死了，这里又……”

　　史玲捂住嘴，不可置信地又看了眼那边的尸体，“那、那是……”

　　抱住她的女生沉痛点头，“是二班的人……”

　　在史玲几人的后面，又渐渐出现几个人影，夜黑看不清他们的具体模样，但能瞧出都身着一致的制服，皮靴长至小腿，步伐有力，让这群学生都看得愣住了。

　　好像是军人……但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怎么回事？”几个军人走来一眼便看到张振林的尸体，皱起眉头。

　　“我们之前迷路了。”史玲小声道，“正好碰到这几个军人叔叔，是他们把我们带回来的。”

　　徐老师是张振林的小姨，早在看到尸体的刹那便没有了思考能力，这种情况也只有体育老师能和他们解释了。

　　几句话说清情况，领头的那个军人一个手势下便有另外两人走来将分散的学生聚在一起。

　　“这里等警察来处理，现在所有人先回你们的营地等候，没有命令不许擅自行动。”他们声音不大，正好能让在场人听到，虽然语气不强却没人敢质疑，似乎现场从他们出现的一刹那起便被有力地控制了起来，在这种严肃沉默的氛围下没有人敢多说什么。

　　在回去的路上众人碰到了从另一个岔口出现的华扇，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刚刚不是还在营地那吗？”

　　听出是一起的学生，护送的两个军人放松姿态让华扇进来。

　　“我想跟着你们一起来，但走得慢跟丢了，差点迷路。”华扇松了口气，“还好碰见你们。”

　　“你没见到是最好的。”黄鹂将她拉到身边，“你不知道张振林的样子可吓人了，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意外还是……”

　　话是这么说，但张振林的死状，只要是看过的人都觉得不正常。

　　闻言不少人顿时打了个冷颤，他们都还是学生，完全无法想象就在这座山里有人杀死了他们的同学……甚至，这人可能就在他们身边。

　　低低的抽泣声在人群中蔓延开来，有学生小声哭道：“我要回家，我想现在回家……”

　　先是一个老师突然发疯，后又亲眼见到同学惨死的形状，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也着实到了极限。

　　“是不是……是不是李老师……”男生颤抖的声音说道，“我看到他发疯的时候是从这边冲过去的，难道是他杀了……”

　　后半句他怎么都不敢说出口，许多人被他的话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不可能，转眼想到之前李群狂躁的模样却又觉得也许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