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风吹拂]行走》nini7

9、暗恋者的新年

　　研一不清楚阿雪家里的情况，灰二的话，他和家里的关系向来冷淡，从高中腿受伤之后情况更是变重，不过其实挺难想象他这样的人原来还有处不好关系的人，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吧。

　　研一的妈妈很早就说好到时候会来东京过年，只是会晚到几天，所以研一也没有回去，那一年跨年是三个年轻人一起在竹青二楼放了电视机的一个房间里度过的。

　　“反正也没有人在用，”灰二笑，“再说吃完后会弄干净的，不会影响出租的。”

　　灰二的厨艺向来很好，三个人围坐在一起，面对着一桌的菜，灰二心情愉快地招呼起来，“菜都好了，快点来吃吧。”

　　阿雪一手啤酒，一手拿着遥控器，像个刚下班的社畜大叔，“这种日子果然应该看红白歌会啊。”

　　“我想吃橘子，”研一手里拿着果汁，坐在榻榻米上，也只有在这个时候，研一才会从轮椅上下来，这样坐着的时候，没有人能看出研一有什么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给，”灰二笑着剥开橘子递过去，举起酒杯，“现在来庆祝吧，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三个人举着杯子碰了下杯。

　　“今年感觉过得真快啊，”灰二感叹，“感觉一眨眼，今年就结束了。”

　　“明年开始就大三了，要做的事情好像一下子就多起来了啊，”阿雪夹了口菜放进嘴里，“有种离大人就要不远的感觉了。”

　　“阿雪是要考律师的吧，准备的怎么样？”

　　“还行吧，能做的都已经做到最好了。”

　　“阿雪的话，一定能过的，”灰二转头正好听见自己熟悉的歌，哈哈笑着跟唱了几句，才重新转过头，“我们竹青的秀才可是很厉害的。”

　　“你们呢？有想好要做什么吗？”阿雪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过离毕业还有蛮长一段时间就是了。”

　　阿雪加这句话并不是因为他认为灰二和研一还没有做好对未来的准备，他只是下意识的认为在大学里有更长的准备时间，对灰二和研一两人准备要做的事是有好处的。

　　“嘛，比起毕业以后，”灰二喝口酒，“有些事情我比较想在大学里做。”

　　“哦？”阿雪感兴趣地问，“是什么？”

　　灰二神秘地眨眨眼，他的脸已经因为喝酒变得通通红了，“秘密。”

　　“切，你这个家伙。”阿雪不满地仰头往嘴里灌了一瓶啤酒，又问，“那宫原你呢？”

　　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电视上的研一这时候才移过视线，他自然是早就想好了自己的未来，为此，他在大学里从来都没有松懈过自己的学习。

　　“先试试看接点活，在家里做点翻译的工作吧，”研一抿了口果汁，“最近也开始在写点什么东西，要是能卖出去，那就帮大忙了。”

　　“要是成功了的话，我会去买来看的哦，”阿雪笑。

　　在自己认识的一群人中，阿雪其实最佩服的就是研一这家伙了，也因为过去的家庭背景有一点相似，所以两个人莫名地关系挺不错。研一这个人就算脾气差，也总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钻牛角尖，但他从来没有放弃过，输了就站起来重新开始，跌倒了就算站不起来，爬也要继续爬着往前走，他活的比其他人都要累，但是也笑得比所有人都骄傲。

　　如果要选出他们这群人中最不可能后悔的人的话，那研一绝对会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了吧，阿雪想，又蒙头喝了一口酒，眼睛往旁边漂移了一下，灰二这个时候正揽着研一哈哈大笑着，明明是个运动系帅哥，灰二的兴趣爱好却非常的老年人，大概也只有他会对着那种老式的冷笑话哈哈大笑了。

　　研一被压在身下面，满脸的不耐烦，可是阿雪有注意到，研一的腰是软着的，只有和灰二靠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软着靠在别人的身上。

　　阿雪曾经想要快点出人头地，让妈妈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可是在自己成功之前，妈妈就找到了作为公司职员的继父，并且还生下了可爱的妹妹，在自己成功前，就有人做到了自己想做的。

　　他第一次遇见研一的时候，他就希望能有一天研一能够靠在自己的怀里，可是这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因为在自己做到之前，已经有另一个人做到了，阿雪似乎总是慢了一步。

　　三个人吃完饭，研一留在房间里擦桌子，整理房间，阿雪和灰二则拿着脏盘子走到一楼厨房去洗碗。

　　竹青的走廊年久失修，每一步都像是走在鹂鸣地板上，只不过在这里的并不是黄莺的美妙叫声，而是乌鸦的惨叫。

　　“真是搞不懂房东先生，都已经这么久了，干嘛还不稍微装修一下，至少把地板弄得结实一点吧，”阿雪抱怨，“迟早有一天，走着走着地板就会塌掉。”

　　灰二点头赞同，“就是啊，这也太薄了，稍微用力一点就会塌掉的吧。”

　　但也只是抱怨而已，房东先生是不可能装修的，年老的老人家可能对旧事物就是有一种奇怪的执着也说不定，一定要抱着破旧的公寓不愿意发生变化。

　　为了省电，厨房的灯没有开，只有月光从窗口处洒进来，整个厨房都笼罩在夜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

　　灰二把盘子放到桌上，摸索着按到了厨房的点灯开关，老旧的灯泡闪了两下，才亮起了暖黄色的灯光。

　　拧开水龙头，灰二嘴里哼着刚刚听到的歌，伴着哗哗的水声，他动作轻快地在月色的照耀下擦着盘子上的污渍，阿雪则站在一旁配合着把水擦干。

　　刚认识灰二的时候，阿雪就知道灰二是个不一般的家伙，他总是笑着就能游刃有余地做好所有事，不管是人际关系还是其他，是个令人羡慕到不行的家伙。

　　所以在第一次看见灰二绕着研一团团转，看到灰二被愤怒的研一砸了一下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原来还有这个家伙没办法的人。

　　但后来他才知道，并不是灰二没办法。

　　“你和宫原那家伙，居然还没有在交往吗？”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就想是嘴巴自己擅自动起来了，阿雪突然打破沉默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嗯？”灰二有点惊讶，又笑起来，“果然大家都能看得出来吧，但没办法，研一总是在装傻。”

　　灰二低下头，拿起一个盘子，“但是没关系，我们之间时间还长着呢。”

　　阿雪隐藏着自己的心情，打趣道，“这么有自信，小心哪一天被人抢先啊。”

　　“那我还是很有自信的哦，”灰二转头，把干净的盘子都叠起来放进柜子，竖起自己的眩二头肌，莫名其妙地秀了秀自己的肌肉，“我可是很厉害的。”

　　“你干嘛要做出这种姿势，”阿雪翻翻眼睛，转身往外走，“你是准备把情敌都打一遍吗。”

　　“那到也不会哈哈哈，我可是和平主义者。”

　　这时候楼上的研一已经开始招呼两人了，“你们好了没有，我要去睡觉了。”

　　“就来，”灰二应了一声，跑上楼去。

　　阿雪跟上去的时候，研一已经在他的怀里昏昏欲睡了，长年累月的轮椅生活，让他整个人都十分瘦弱，小巧。

　　“你是准备回房睡了吗？”灰二问。

　　阿雪抬抬下巴指着电视，“我再在这里看会儿电视。”

　　“那我们先去睡了，”灰二抱着研一走出门，又退回两步，在门口转头，房间的灯光照着他的脸，明明暗暗，“晚安，阿雪。”

　　“啊，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