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所谓黑山老妖》绯缺落

2、第 2 章

　　位于姑苏的云深不知处，是出了名的和尚庙。

　　倒不是说那里真的是一座庙，而是因为于云深不知处修行的术师皆以和尚为标准——不可食荤，不可诳语，不可伤及昆虫草木。

　　苦修，是蓝氏术师的修行之法，甚至为此制定家规三千五百条之余，还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修改一回。而这一修改，通常不是酌情删减，而是酌情增加。

　　真是苦哉哀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所谓的一段时间，有时候是一年，有时候却是好几年。

　　幸而修行之人大多能吃苦，而蓝氏先祖又确确实实是和尚出身，虽是为一人而入红尘，可是做和尚时的规矩却从无一刻忘却，顶多就是为了道侣而破上几条罢了。

　　蓝氏的术师们每年都要出云历练，学业有成者总是先由术法高强者带领，直到被认可可以独自出门除妖。

　　蓝氏的二公子便是跟着大公子陆续出门了历练一年有余，今年才正式被允许独自除妖。

　　蓝氏二公子姓蓝名湛字忘机，名号倒是还没闯出来，却是修行一界中公认的天才人物。若非姑苏蓝氏有规定，非由人带领历练满一年者方可独自除妖，怕是早就把名头给打响了。

　　蓝忘机虽然看着仙气飘飘，似是不食人间烟火，甚至是第一次独自一人出门，可是跟着兄长一年有余，自然是知道如何探听哪处有妖魔鬼怪，更知道该如何解决自己的衣食住行。

　　这一日，蓝二公子行至金华城中，于饭馆之中点了几样素菜裹腹时，尚不需要如何打听，便听其中的说书人说的故事，正是城外北郊处关于山中野寺兰若寺的闹鬼传闻。

　　“大家伙儿都是在这金华城中祖居多年的，想必都听说过关于兰若寺的传闻吧？”

　　那说书人一提起来这茬，在饭馆用饭兼听故事的纷纷靠了过来，附和道：“听说过听说过，但凡没听说过的也就只有刚出生的婴儿，以及初来金华城的远客了吧。”

　　“正是正是，但凡在这里住上三两个月的，都不会孤陋寡闻到这种地步。”

　　“我啊，今日要说的，便是这兰若寺。”说书人这话一出，大家嘘声一片。

　　“又是兰若寺，我们都听腻了。”

　　“就是就是。”

　　“换一个吧。”

　　“换什么换，没什么好换的。”说书人一点都没打算换个话题，笑道：“你们要知道，我要说的啊，可是关于兰若寺的新故事。”

　　这下子，大伙儿才打起了精神，纷纷催促说书人快点接下去。

　　“大家都知道那兰若寺的主人如今是个妖，虽然不知道其妖身为何物所化，但手下却多是鬼物。”说书人摆出一付高深莫测的神态，问道：“但你们知不知道，原来那兰若寺主人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大妖的手下？”

　　“不是吧？那兰若寺主人这般厉害的人物，竟然还是另一位大妖的手下？”

　　“那那位大妖该有多厉害啊。”

　　“太可怕了，我可再不敢往郊外跑了。”

　　“好了好了。”说书人看大伙已经讨论了起来，便拍下了惊堂木，使得众人的注意力摆回自己的身上，又问大伙儿：“那你们想不想知道，那位大妖是谁啊？”

　　“是谁是谁？”

　　“正是黑山上那位。”说书人言之凿凿的指了个方向，直把一群听书的骇住了。

　　“原来竟是那位啊。”

　　“那倒是难怪了。”

　　黑山、兰若寺……

　　蓝二公子听了半晌，得到了这些讯息之后，若有所思起来。

　　蓝二公子来到金华城时，城中正举办一年一度的花灯节。

　　不过，蓝忘机不太欢喜与旁人触碰，所以遇到了这般热闹的日子，他便舍了那人多的地方，转往去往清静些的地界。

　　只是这金华城中哪里有真正清静的地界，毕竟是难得的花灯节，十里八乡的都要前来凑热闹，还有好些或远或近的城镇中人也早早的慕名而来。

　　为此，连客栈都难找到一间不客满的。

　　蓝忘机皱着眉头行行进进，连着寻了几家都没个结果，最后干脆转而循着一个方位，脚步不停的向前。

　　直到走到一处人流密集之处时，蓝忘机停下了脚步。

　　前方不远处是一处告示所在，一大群人围在一起议论纷纷，蓝忘机最终下定决心继续向前之时，一个人突然自他身后冲了出来，拉住了他的手一共往那告示所在行去。

　　蓝忘机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有心想把手拉出来，可还没等他实行，对方已经把手给松了开来。

　　那个人身着黑色劲装，眉眼含笑，长身玉立，丰神俊朗。

　　此时，他正跟身边一个小个子的男子站在一起。那小个子男子拍了拍前方看告示的一位路人的肩膀，问道：“兄台，那边告示牌上写着什么呢？”

　　“哦，是我们金华城首富之女，也是出了名的美人秦家姑娘要比武招亲了，所以特意贴了告示宣之众人。”那名路人说着话时，不由得上下打量那名丰神俊朗的黑衣男子，忍不住开口提议道：“这位兄台可是来参加花灯节的？那比武招亲是明日开始的，若是兄台有兴趣今日瞧完花灯节时不必急着走，明日正好去参加。”

　　“我就算了吧。”那黑衣男子脸上的笑意越发浓厚，感谢了一番对方的美意之后，倒是朝着蓝忘机处看了过来，口中还不停念叨着：“倒是江澄你可以去试试……看？”

　　黑衣男子看到身边的并非自己的熟人江澄，而是一位蓝衣男子时愣了一下，随即又左右张望了一番，显然是奇怪自己的好友怎么突地不见了人影。

　　“怎么了？江澄呢？”那小个子男子也好奇的跟着四处张望。

　　“不知道啊，我记得我刚刚明明拉住了他的手的。”黑衣男子把手半抬在自己面前，手做了个捏了捏的动作，嘴巴撅得都能挂油瓶了。

　　真可爱……蓝忘机不由得这么想到，甚至有种与对方结交的冲动。

　　能让一向清冷的蓝忘机产生这种冲动的人从来没有过，面前的这个男子是第一个。

　　蓝忘机抬起自己的手，声音淡淡地道：“那是你拉错人了。”

　　黑衣男子吃惊得嘴巴张大到闭不合了。

　　普通人遇到认错人的事，都会觉得特别的尴尬。

　　也是幸好魏无羡的脸皮特别的厚，而且他一直认为只要自己跑得够快，尴尬就追不上自己，所以脸上很快又挂回了微笑，将刚才的误会抛之脑后。

　　“原来如此啊哈哈哈哈哈。”魏无羡哈哈哈的笑了半天，才挠了挠头，继续说道：“兄台真是器宇轩昂啊，也难怪我会不自觉的想要亲近，以至于产生了误会。”

　　“嗯。”蓝忘机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然后自我介绍：“蓝湛，字忘机。”

　　“啊？”魏无羡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对方告诉说的是自己的名字，于是也赶紧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对方：“我是魏婴，字无羡。”

　　同时也不忘自己的好友，那个小个子男子：“这是我的好友聂怀桑。”

　　“蓝兄好。”聂怀桑瞧着有些怯懦，他朝着蓝忘机拱了拱手打了招呼，又拉了拉魏无羡的手，小声说道：“阿羡，江澄可是路痴啊，我们还是赶紧去找他吧，不然的话又要迷路到不知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啊，也是！”魏无羡拉起聂怀桑的手拔腿就跑，同时还不忘朝着已经被甩在身后的蓝忘机挥了挥身，回头丢下一句：“蓝兄，我还有事，就此别过，有缘再聚了。”

　　　　因着人流多，二人于人群中钻来钻去，不一时，便没了身影。

　　　　蓝忘机站在原处，神色有些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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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蓝忘机呆在一处民宿休整了一夜，第二天便问清楚的兰若寺的具体位置，行走而去。

　　也是天公不作美，在蓝忘机离着兰若寺尚不过一两里地的时候，突然便狂风大作，连天色也随之暗沉了下来。

　　蓝忘机的脚步有意的加快，可是到底不如风雨来得更快，虽说已经尽快的疾行至兰若寺中，也到底成了只落汤鸡，形容十分狼狈。

　　不知道是因为此时天时之故，还是兰若寺的问题，里面格外的阴森可怖。蓝忘机虽说并不惧怕，但身处其间，难免要费心戒备一番。

　　不过，蓝忘机既然是来此捉鬼的，自然要引得那些鬼物出来。

　　蓝忘机装作一个过路的，进了兰若寺之后，他虽然一直没有掉以轻心，但明面上给人的感觉却是极为放松。

　　兰若寺外大雨倾盆，蓝忘机的衣服都湿透了，既然作为一介普通人，自然要想办法烤干。他看了一眼几张破损的木凳木桌，便把它们都拆了，又从怀中取出被油纸好好护着的火折子，用以生了火。

　　尔后要做的，唯有一个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