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宫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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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那夜伊西斯女神殿的“复活”神谕带给我极大的隐忧和不安。对女王复活的恐惧、对于未来命运的担忧……这一切其实都出自我的不自信。
来自三千年后的民主社会，来自宽容仁慈的亚细亚文明，我做不到应有的冷酷和决断——血淋淋地挖取祭品心脏、酷刑折磨奴隶、泼油烧死情敌……这些都不是我的作风。
我缺少爱西丝女王的雷霆手段，也不比凯罗尔•利多的仁爱之心。
可是，我不允许任何人主宰我的命运。
我的人生，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中！
想到昨夜之事，心中已是千回百转。次日清晨，正是阳光明媚，我坐在精美的公主椅上接受侍女们的精心妆扮。亚莉带来一对双胞胎侍女，说是伊塞塔维的市镇长官献给公主的礼物。一个擅长调香，一个擅长梳头化妆，两人都是市镇长官的庶出女儿。
两个小女孩怯生生地跪在地上。额头贴地，虔诚亲吻我的双脚。亚莉微笑上前把二人扶起，“两位小姐出身贵族，可以免行跪礼。”
二女诚惶诚恐，连说不敢。
亚莉显然十分满意。我身边的侍女都是亚莉一手调教：不苛待奴仆，却也不允许逾越——首先遵守宫廷礼节，然后给予最大宽容——善待她们，但也要遵守规矩。忠诚，绝不允许背叛主人，更不允许身世不明的奸细潜伏其中。
两个小女孩眉清目秀，年龄刚过十二。大的那个叫玛特，小的叫赫姆塔薇，亚莉任命二人做我的高级女官，兼任陪侍。两个小女孩对视一眼，表情都十分欢喜。
我心中一叹。命令她们协同亚莉准备中午的宫宴——王妃去世后，我成为宫中地位最高的女性。按照宫规，我可以定期邀请一些贵妇入宫陪伴，这也是埃及传统女性教育的一部分。作为身份和受宠的象征，贵族女子无不趋之若鹜。
玛特为我涂上淡淡的香精，她手中捧着一只象牙镂花的小瓶，瓶中盛放的是来自迦南（即：古巴勒斯坦）的阿拉伯茉莉。赫姆塔薇为我描上细细的孔雀绿眼影，从眼尾处描长挑高一直延伸到鬓角。我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小女孩的五官犹如花骨朵一般娇嫩美丽，眉宇间却微抹一缕轻愁……
真是……惹人怜爱的表情呢。我扣下镜子，有些惬意地笑了。
走进我的私人宴会厅，众多衣饰华丽的贵妇纷纷起身迎接。我无意中扫过大厅的一角，发现一个意外的客人——那个黑发的少年……不是塔莎的儿子西奴耶吗？
西奴耶已满十岁，得到法老任命正式出入宫廷。因为曼菲士总是活泼好动到处乱跑，法老索性任命西奴耶担任王子的贴身侍卫，叫他牢牢看住曼菲士。可惜曼菲士这小坏蛋每天摸鱼爬树上窜下跳，一个不留神他就跑得无影无踪。
曼菲士和我极为亲近，有时候在外面玩够了他就一个人溜进我的寝宫呼呼大睡。所以西奴耶也就时不时地出现在我面前，每次都是为了寻找那个不省心的小家伙。
我含笑看着跪在阶下的西奴耶。他满头大汗，表情焦急，脊梁却挺得笔直有力。我想了想，唤来亚莉，让她带西奴耶去花园和法老寝宫找一找。
西奴耶投来感激的一瞥，正准备起身跟着亚莉出去的时候，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阶下响起，“啊……你要走了吗？”
凝神望去，西奴耶的披风被一个小女孩抓在手里，西奴耶低头和女孩说了几句，似乎是在安抚她。女孩的表情写满了胆怯和不情愿，偷偷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方才松开手，西奴耶跟着亚莉转身离去。
我微微眯了下眼睛。伊姆霍德布的孙女，真不是一般的出人意料！
贵妇人的宴会不同于朝臣的宴会，受邀者的名单全凭我的喜好。如果说受邀就意味着身价和得宠，那么在座的无疑都是埃及最有身价的贵族女性。
我轻轻拍手，玛特带着两列侍女，恭敬地捧出十二盏精美的香精——香精是埃及宫廷最奢华的享受之一，每年产自蓬特的珍贵香木仅仅只能满足王室的需要。贵族们若要享用顶级香精，就只能出高价从黑市上购买。即使是这样，香精依然贵不可及，甚至价超黄金，媲美顶级宝石！（备注 1）
十二盏精美的香精同时出现，整个大厅都立刻骚动起来。玛特带着侍女，一边把容器放置在每位贵妇人手边，一边轻言细语地解说着十二种香名。所有人都一副激动陶醉的表情，我不觉宛尔：女人啊，这就是女人。
其它人都在品香的时候，我缓步走出了大厅。品香是宴会的重头戏，一个太阳时之后才会结束。我走到外面的莲花池，两个最有眼色的贵妇跟了出来。不必询问，她们就一五一十地开始汇报。说到伊姆霍德布的孙女，我留意了一下。据说伊姆霍德布的儿子早年休妻再娶，那个孙女是前妻留下的。再娶后没多久，伊姆霍德布唯一的儿子就死于牙病，留下这个无父无母的孩子。
说到休妻再娶，不得不夸奖埃及人的开明。埃及崇尚一夫一妻，除了王室和贵族，大多数平民百姓都只有一个妻子。如果休妻，就必须把大部分家产送给妻子。所以埃及的婚姻往往牢固无比。
却不知，伊姆霍德布的儿子为何一定要休妻再娶？埃及法律虽然规定一夫一妻，却也并不禁止贵族男子豢养情妇。
我沉吟了一下，“那个再娶的女人呢？”
“早就被宰相赶走了。外面流传说她虐待继女。”
“……宰相的孙女叫什么名字？”
“听说叫赛赫米特。”
赛赫米特……康复女神？我思索了一下，确定书中从未出现过这个名字。伊姆霍德布的孙女，埃及身份最显赫的十二位女性之一，却和王子的侍卫非常亲近……
赛赫米特，她会成为这个故事里的一人吗？
猜不出她的想法。但我知道，西奴耶并不是普通侍卫，他是尼普禄多王为下任法老培植的亲信，未来他很可能掌握上埃及的军权。
王权与军权，本来就是一对天然盟友。关键是，它受控于谁。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宫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