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天成》朝望山

7、第 7 章

　　这天晚上偶然没出现任何的不适，可能也有不适但是她都忍下去了，她在赵天成温暖宽厚手掌轻轻的抚摸下安稳的进入了梦乡。
　　偶然难得的梦到了自己小时候，她的父母恩爱家庭和睦，她还记得那个时候她家也是有很多很多的下人，吃饭的时候也会有人在身边服侍，餐桌上的饭菜也香甜可口。
　　她还有一个哥哥，父母经常领着他们一起出去玩，那个时候她是很多人眼中羡慕的二小姐，父母爱哥哥疼，她有一段模糊且美好的回忆。
　　梦中她幸福的掉下了眼泪，再然后就是无穷尽的黑暗，她被这黑暗压抑的几近窒息。
　　睁开眼睛后，偶然用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哪里，她看着实木的床顶，周身裹绕的温暖让她沉醉，这已经不是那冰冷的草堆了。
　　肚子很暖，还有些沉甸甸的，偶然歪头，看见赵天成趴在床边睡着了。
　　她好像突然间又多了些美好的回忆。
　　天才蒙蒙亮，蜡烛已经燃尽此刻屋里有些暗沉沉的，偶然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一丝光端详着赵天成。
　　十岁的女孩已经朦胧懂得喜欢这个词，但也只是朦胧懂得。
　　她突然的发现对于赵天成的长相，除了好看她再也找不出来词形容。
　　以前她也不懂好看是什么，总是被人说着好看但是她那时候小不理解好看到底是什么。
　　后来她去漂泊流浪，身上总是脏兮兮的，脸上也全都是灰，也没人夸她好看了。
　　她流浪过很多地方，遇见过很多人，曾经与她同行的一个小乞丐对她说过喜欢这个词，她不以为然，不到半个月便甩了他离开了。
　　当初她母亲拼了命制造机会让她逃出来的时候除了别回头快跑还说了两句话，不能让别人认出来你，不能相信任何人说的话。
　　四年多过去了，她现在甚至已经忘记了父母与哥哥的长相，可她依然还记得这两句话。
　　但她突然又觉得自己好像违背了母亲的叮嘱，赵天成救了她两次，她有直觉赵天成可以让她相信。
　　赵天成睡得并不沉，反倒是赵羿趴在桌子上轻轻的打着呼，偶然才清醒了一会儿难受的感觉就又袭来了。
　　眩晕感和恶心感慢慢的涌上来，甚至已经坚持一晚上的胃又开始隐隐痛了起来，偶然不想打扰到赵天成，她用深呼吸来缓解自己的不适。
　　动作还不敢太大，赵天成的手还在她的肚子上。
　　忍着忍着她的头上又生了一层薄汗，即使肚子很暖那痛意也丝毫不减，绞痛感传来，偶然咬着牙还是没忍住轻轻哼了一声。
　　她立马捂着嘴小心的看着赵天成，果不其然的，赵天成醒了。
　　赵天成左手还保持着平放在偶然肚子上，从右臂上抬起头，入眼就是偶然苍白的脸，额头上的汗在微光下反着光，他一下就清醒了。
　　“又开始疼了吗？怎么不叫我？”赵天成给她擦擦汗问。
　　他刚醒的嗓音带着些沙哑莫名的给人慰藉。
　　偶然看着赵天成有些发红的眼睛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没忍住。
　　“刚刚突然很疼，现在好一些了。”她虚弱的不行，本就皙白的皮肤现在白的近乎透明。
　　赵天成扭头看了看外面的天，已经慢慢变亮了，他回头问：“除了疼还有别的不适吗？”
　　“有些晕还有些恶心。”
　　“唉”赵天成叹口气，“你是昨天一下子吃的太多了把胃给撑坏了，也怪我没想到这一点。”
　　偶然摇摇头，她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自己有些没出息了。
　　屋里的水早已经凉了，赵天成正准备喊赵羿起来去前院打水时屋外传来了脚步声。
　　老吴每天早上总是来的很及时。
　　今天他还带来了喜嬷嬷，偶然毕竟是个女孩子，总不能让赵天成他们几个男人来照看。
　　来的路上他还在想，这真是妥妥的一个大爷，没伺候主子倒让主子伺候她了。
　　也罢也罢，谁让这孩子与王爷有缘呢。
　　来的时候老吴觉得自己已经来的够早了，以为他们都还没醒，谁知道刚走到西屋的门口门就打开了。
　　扑涌而来的新鲜空气让赵天成有些混沌的脑袋清醒了不少，因着怕偶然着凉他昨天晚上把西屋的炉火给点上了，平日最难以忍受这味道的赵天成硬是熬了一晚上。
　　“王爷晨安。”
　　门外有好几个人，最前面的是老吴和喜嬷嬷，喜嬷嬷与老吴身形相仿都是有些略微偏胖，两个人年纪也差不多。
　　老吴见赵天成从里面开门惊道：“王爷昨晚守了一晚上吗？”
　　赵天成摇摇头，“没有，我刚醒没多久来看了看，一直是赵羿在守着。”他没说实话，怕他们两个知道了轮番在他眼前说个不停。
　　他接过了后面仆人带来的热水道：“进来吧嬷嬷吴叔。”
　　倒出了一些热水赵天成走到床边给偶然喂治晕的药，喜嬷嬷见状走上前接过东西，“我来吧王爷。”
　　赵天成没推辞，把水碗和药递给了她。
　　喂完药，喜嬷嬷抬头说：“这里交给我吧王爷，你去洗漱然后一会儿要吃饭了。”
　　赵天成看看偶然，后者笑着对他眨了眨眼，“去吧老爷。”
　　夏天无的药好，吃完就开始见效，赵天成看偶然没那么难受了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静坐的赵羿出去了。
　　一个上午，偶然吐了得有十几次，到最后吐的整个人都虚脱了。
　　但是她吐出来之后确实是好受多了，胃也没那么疼了，整个人感觉清醒多了，除了身子虚。
　　喜嬷嬷今年已经有五十了，在阮贵妃身边伺候将近三十年，她很会照顾人，一个上午给偶然擦汗递水没让她废一点劲。
　　中午的时候夏天无良心发现来给偶然又把了脉看了看情况，看到偶然笑嘻嘻的对他道谢，夏天无再一次的感叹这孩子能活着可能真是上辈子积了不小的德。
　　偶然身体虽然瘦弱但是恢复的很好，到晚上的时候她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过夏天无还是让她这两天不要吃饭，他开了一些养胃的药给偶然，吩咐老吴这几天让她只吃流食。
　　晚上吃过饭老吴和喜嬷嬷走了之后，偶然的屋门被敲响了。
　　“进。”
　　赵天成推开屋门走了进去，等坐到床边他问：“你怎么不问是谁？”
　　偶然一言难尽的看着他，“这院子除了我就剩老爷和赵羿了。”
　　“...行吧。”
　　“老爷这么晚怎么不睡觉”
　　赵天成哦了一声，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了偶然。
　　借着灯火，偶然看清是一个坠子。
　　她从赵天成手中接过，“这是什么？”
　　“一个紫翡的坠子。”
　　“老爷为什么给我这个？”
　　“生辰礼物。”
　　生辰礼物，这个词太让她陌生了。
　　四年来，她在各个地方流浪，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每天都在为明天怎么活下去做打算，根本没时间去想自己的生辰。
　　偶然微张着嘴看着赵天成，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神仙下凡，才让她遇见了赵天成。
　　她握着那个坠子低下头，“谢谢老爷。”
　　“怎么哭了？”赵天成有些无措，“是不喜欢吗？”
　　“喜欢。”偶然摇摇头，“我只是想到我已经很久没收到过生辰礼物了。”
　　赵天成伸手把偶然脸上的眼泪抹去，“没关系，以后都会有的，虽然晚了两天，不过还是祝你生辰快乐。”
　　偶然使劲点着头，“谢谢老爷，我很快乐。”
　　“我给你戴上吧？”
　　偶然抬起头把坠子放在赵天成的手上，“好。”
　　这颗坠子是赵天成前两年得的，一大块绿翡里飘了这么一小块非常纯正的紫罗兰，大小与大拇指差不多，赵天成将她剃了出来打磨成了一个坠子。
　　玉石冰凉，特别是冬天，但是偶然把坠子塞到衣服里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凉，反而感到了暖意。
　　戴好之后赵天成嘱咐她好好休息然后熄了灯走了。
　　今天也是一个好天气，屋外明亮的月光透过窗纸薄薄的洒在了屋子里。
　　偶然将坠子又掏了出来，借着月光她仔细端详着坠子。
　　屋外是寒天雪地，屋内的偶然看着坠子却只觉得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