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天成》朝望山

14、第 14 章

　　“药好苦啊。”赵天成皱着眉对喜嬷嬷笑着说：“嬷嬷快回去休息吧，我喝完药躺一会儿就好了。”
　　喜嬷嬷笑道：“良药苦口利于病，那我就先走了，王爷好生歇着。”
　　赵天成点点头，喜嬷嬷收了碗离开了。
　　“是她吗？”赵宇问：“为什么刚才不拦着她？”
　　“拦着又有什么用，”赵羿苦笑，“这药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毒不知道是谁下的，她只知道这药喝了治王爷的头疼，嬷嬷是被人利用了。”
　　“赵甯个混蛋！”赵宇握紧了拳头咬牙道。
　　屋内被一种莫名的气氛给包围着，半晌赵天成开口道：“赵羿去拿些热水和毛巾来。”
　　赵羿又气又心疼，这毒性浅发作还好，完全发作起来赵天成根本顶不住。
　　他坐在桌前噙着泪赌气，赵天成见三人模样跟天要塌了一样，他笑了笑站起来走到了内室的帘洞边。
　　那里摆放着一盆老吴放进来的不知道什么树，大冬天的还长着绿叶。赵天成站在盆栽前直起袖子，袖子里居然倒出来了些液体。
　　“这是什么？”赵羿跑到他面前问。
　　赵天成慢慢将外面一层浸满药汤的衣服脱了，他脸色苍白如雪额头上冒着层冷汗，毒性发作，赵天成的头几乎要爆了。
　　可他还是挤出来一个笑容，只不过那笑比哭还难看。
　　“我突然想多活几年。”说完他身子一软往旁边歪了一下。
　　“快！”夏天无眼快扶着他往床边走，“快去拿热水和毛巾。”
　　赵羿楞了一下撒腿就往外跑，嘿，王爷没喝，可以多活几年！
　　夏天无把赵天成扶上床，接着伸手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长条的布包，布包里面是几根银针。
　　碍于这紧张的气氛，赵天成想缓和一下，他笑着调侃夏天无：“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这东西，不怕扎到了自己？”
　　夏天无拿出一根针扎到了赵天成的头上，瞥他一眼没好气道：“闭嘴吧你。”
　　赵天成：“...”
　　银针只能保护他的大脑不因为这剧烈的疼痛负荷太大而崩裂，赵天成依旧疼痛难忍。
　　本就皙白的皮肤此刻变得像雪花一样，好像一碰就化了。
　　不多时赵羿端着盆热水回来了，他忙拧了热毛巾去给赵天成敷上，可这也只是缓解了一片雪花的疼痛，大雪纷飞的时候，是有千千万万片雪花的。
　　“小夏，把银针拔下来。”
　　夏天无不肯，“不能拔，你会受不了的。”
　　赵天成额头可见青筋，他对夏天无说：“放心，我有办法。”
　　夏天无还是不肯，赵天成无奈自己伸手就往头上乱摸。
　　“你不要命了？！”夏天无拦着他的手怒吼。
　　赵天成扯扯嘴角，“拔了吧，我真有办法。”
　　虽然不信他，但是夏天无真怕他急了自己乱动针，动了穴位就坏了大事了。他叹口气把赵天成头上的针给拔了下来。
　　屋里很冷，赵天成却出了一身的汗，他把自己的袖子撸了起来，然后用屋里三人都没看清的速度拔了床头的剑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个大口子。
　　！
　　“赵天成！你是不是疯了？！”刚拔下来的银针又被夏天无急忙的扎在赵天成的手臂上面止血。
　　屋子里弥漫着鲜血的味道。
　　赵宇和赵羿都吓坏了，手忙脚乱的的拿着毛巾接着赵天成手臂上流下的血。
　　热毛巾裹在伤口上疼的赵天成没忍住嘶了一声，继而他笑道：“我的头不是很疼了呢。”
　　三人同时摒住了呼吸，赵天成是用身体其他的痛来缓解头痛。
　　夏天无看着赵天成皙白手臂上的鲜血落了泪，“对不起王爷，我没用，一直配不了解药才让你受这种苦。”
　　紧接着赵羿也哭，“对不起王爷，是我没用，我查不出来贵妃娘娘下落才让你受了这种苦。”
　　看着他们两个哭赵宇也哭，“对不起王爷...”
　　赵天成好笑，“你们这是干什么，你是怎么对不起我了？”
　　赵宇摇摇头抹眼泪，他一边小心给他擦着胳膊上的血一边轻声询问：“这肯定很疼吧？”
　　“当然疼，”赵天成笑，“不过这手上的疼把我的大半头疼都给引走了，这疼也值得了。”
　　赵天成对自己下手极狠，血止住毛巾拿下来之后裸露的伤口让围着他看的三人都倒吸凉气，伤口得有半指深，微微分开的伤口带着丝丝的鲜血触目惊心。
　　夏天无回自己房里拿来了药箱给他包扎。
　　夜已深，三人收拾好屋子坐在桌子前与迟迟不肯上床的赵天成面面相觑。
　　“...你们回去吧，晚上受累了好好歇息。”赵天成的头疼大有缓解，他看着担心的三人心虚道。
　　夏天无摇头，“你睡着了我们就走。”
　　“你们三个看着我我怎么睡啊...”
　　“那你答应我们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不出去，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好多天，也不差这一天。”
　　“这不一样。”赵天成拒绝。
　　“有什么不一样的？你哪怕休息一天行不行啊王爷！”赵羿急得又要哭了，“你就非得这么折磨自己吗？那孩子我们已经对她很好了，收留她甚至现在冒着风险带她回来祭拜父母，明天再去也行啊！”
　　赵宇听的有些懵，“不是你们再说什么啊？什么孩子啊？祭拜谁？”
　　现在赵宇也是自己人了，赵羿心情不顺没好气的给他解释道：“带面纱的那女孩儿，是贺家逃出来的二小姐，这次来这里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带她回来祭拜她的家人。”
　　“我的天啊...”赵宇惊了，“贺家居然还有遗孤...难怪我觉得她不像是丫鬟。”
　　“王爷，明天晚上带她去也行，或许我们带她去，你现在身体很弱需要休息。”
　　“不行。”赵天成性子如此，决定了什么事情就不会回头。
　　“我答应她今天晚上带她去就必须信守承诺。”
　　赵羿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王爷，你是不是对这女孩儿动心了？”
　　动心？他动心了吗？
　　赵天成一愣，“你怎么会这么问？”
　　“王爷你难道不觉得你对偶然太好了吗？甚至为她改变了很多事情。”
　　破例收她做丫鬟，熬夜照顾她，带她来这里祭拜亲人，甚至用自残的方式缓解头痛就为了一句承诺。
　　改变了很多事情吗？赵天成在脑海里回想，好像也没有吧，他觉得这全是在情理之中的。
　　过了一会儿他摆摆手，“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赵羿气急，“那王爷解释解释这么多年偶然就是个特例？”
　　“因为遇见她开始，我才决定拯救大朝。”赵天成抬头盯着前方，窗户紧闭，也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
　　“如果没有她我现在还下不了决心，如果没有她我此刻还会是赵宇口中那个一直弃万千子民与水火逃避的王爷。”赵天成说着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小人影，笑着的，跳着的，全是偶然。
　　赵羿不说话了，屋子又陷入了沉默当中。
　　夏天无无奈的叹口气，在药箱里拔来拔去拔出来一个小盒子，他从盒子里面拿出一个药丸放到赵天成面前，“吃了，十全大补丸。”
　　赵天成只看了一眼就塞进嘴里了。
　　黑黢黢的一个大药丸，近百味补气正阳的草药熬制而成，夏天无也没告诉他吃了之后虽然能让他精神好点但是也有副作用。
　　总算一切都安定了下来，赵天成赶人，“你们回去歇息吧，我会小心的。”
　　拦也拦不住，赵羿叹口气第一个出去了，夏天无收拾着东西赵宇在一旁看着，“夏先生，有蒙汗药吗？张平这人不好说，我担心他晚上出来。”
　　夏天无欣慰的看他一眼，然后在赵天成和赵宇惊讶的目光下从他的怀里掏出了一包蒙汗药。
　　“少下一点儿让他睡沉就行，我这药特别猛，别下多了明天起不来了。”夏天无一边挎药箱一边叮嘱赵宇。
　　三人走后赵天成忍着痛换了一身衣服，约莫着赵宇下完药他将窗户给打开了，屋里还遗留着淡淡的血腥味，他不希望明天偶然抑或是别人为他担心。
　　他在窗子前站着，头疼已经缓解到了他能忍受的地步。
　　寒气不断的往屋里涌着，赵天成估计着不早了就把窗户关上走了出去，边走边想，下午他留的暗号偶然应该能看懂吧？
　　月亮代表着晚上，石凳表示“等”。
　　偶然的屋子与赵天成离的不近，因着怕被怀疑赵天成将她安置在了赵天乐的身边。
　　宅子里的人已经全部入睡了，原本阴沉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月亮出来了，十五的月亮又圆又亮，赵天成借着月光走到了偶然住的院子里。
　　来到偶然屋子的窗前，他轻轻的敲了两下窗户。
　　他在心里想着如果偶然睡着了怎么办？
　　睡着了那他就先代她去看一看她的父母吧，告诉他们偶然现在一切都好，赵天成想。
　　几乎是他敲窗的同时，赵天成听到了里面悉悉索索的声响，他笑了笑想，还是和她一起去吧。
　　吱呀一声，窗户开了。
　　迎着月光，赵天成看到了偶然眼中闪烁着的欣喜。
　　“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