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天成》朝望山

11、第 11 章

　　这件事当时引起了极大的轰动，贺立轩与其妻子广洒善德，在大朝有不小的影响力，因为贺家被抄当时很多百姓为之平冤，但赵甯暴虐，谁出头就杀谁。
　　当初赵甯上位之后整治了很多商户，抄了很多有名商人的家，其中最惨的就是贺家。
　　赵天成怎么也没想到偶然竟然是贺立轩的女儿。
　　他那时知道赵甯要抄贺家的时候还去宫里找过赵甯。
　　可赵甯轻松一笑，道：“你确定要管吗？”
　　他确定要管，可是他不敢。
　　最后赵天成也没能插手这件事情，只是后来赵甯要他处理贺家后续的事情。赵天成下令厚葬贺家，可他明明记得当时赵羿递过来的死亡名单上有偶然的名字。
　　想必是贺家为了保住她，牺牲了另一个女孩吧。
　　明明晚上只喝了鱼汤，赵天成却如鲠在喉。
　　他放下碗轻轻的抱住了偶然，“老爷对不起你。”
　　偶然怔愣了一下伸手轻轻拍拍赵天成的背，语气轻松且带着笑的声音在赵天成耳后响起：“不怪老爷，我都知道，是皇上的错，老爷还厚葬了我的家人，偶然不怪老爷。”
　　赵天成忍住要流下的眼泪，他松开偶然看着她问：“你想不想回去看看你的父母和哥哥？”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赵天成。
　　不伤心难过都是假的，她还那么小，怎么会不思念自己的家人。
　　因为怕被抓到，她不敢与别人说话，她流落过山间与荒漠，吃过生鱼和虫子。后来有人要收养她，可她却在深夜听到那人在商议着怎么卖了她。
　　她还那么小，怎么可能会不害怕？
　　后来她晕在杂草里，她真的以为自己要去见她的父母了，可她被人救了，还被救了两次。
　　离开家后她第一次想去相信一个人。
　　偶然鼻子有些发酸，她问：“可以吗？”
　　赵天成点点头笑回：“当然可以，如果你愿意我们立马就可以出发，老爷带你回去看看你的家人。”他摸着偶然的头，“你可以告诉他们你现在叫偶然，也可以告诉他们你现在有了一个新家。”
　　隐忍许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爆发，大颗大颗的泪水像珍珠一样从偶然的眼睛里掉了下来，委屈与思念决堤，可她的眼里依然带着些笑意。
　　偶然扑在赵天成的怀里，“谢谢老爷。”
　　晚上赵天成看着偶然房间熄了灯才关上了里屋的窗子，赵羿坐在桌前皱着眉，见赵天成回头他问:\"王爷，你真要带她去看她父母吗？\"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赵天成低头解着腰带看都没看他一眼。
　　“不是。”赵羿急了，“赵甯怎么可能会让你离开长安城，就算你出去了也会派人跟着，到时候你领一个小孩儿去贺家的墓地，赵甯肯定会怀疑的。”
　　“再说了，贺家人已经全没了，王爷何必冒着风险带她去看墓碑呢？”
　　赵天成没说一句话，自顾自的脱衣服。
　　“王爷！”赵羿要被气死了，他觉得为一个只认识几天的小孩儿去冒险实在是太不值了。
　　“我自有办法。”赵天成换上寝衣回头道：“就算回去看到的只是墓碑，那也是她近五年没见过面的家人，她相信我，我就不会让她失望。”
　　“可是...”赵羿还想在说，赵天成摆摆手打断他，“行了，我已经决定了，明天我进宫和赵甯说我想去南下散散心，后天就出发。”
　　“这么急？”
　　“从这里到南下赶路就要赶两三天，一方面想带偶然在她家乡多看看，一方面想在南下寻一些忠心的女子。”南下即江南以下，水好景好美人多，这两年赵甯寻的美人都是在南下挑的。
　　说完赵天成抬头看着赵羿，赵羿挠挠头，“怎么了？”
　　“你还不走是想给我暖床？”
　　*
　　第二天一早吃完饭赵天成就领着赵羿又进宫了，老吴欲哭无泪的搂着偶然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偶然没说话，她隐约着觉得赵天成是因为她才去进宫的。
　　今天去的时间稍微短了一些，赵甯虽然疑惑赵天成为什么突然要去南下可也没追究，问了出发的时间之后说到时候派两个人保护他。
　　赵羿在心中冷笑，监督就监督，说这么好听装什么大尾巴狼。
　　回去之后赵天成吩咐老吴收拾些东西，还特意吩咐多给偶然备些棉衣，可能在那里待上个五六天，听说南下的冬天甚至比长安城还要冷。
　　老吴见赵天成回来心放下了不少，听到吩咐转身就去准备东西，走了两步感觉不对劲，收拾东西干什么？
　　于是他又回头问：“王爷，收拾东西干什么？要出门吗？”
　　赵天成点点头，“对，去南下几天，闷了好几年了，想去散散心。”
　　“散散心也好，那去多少天？这马上可要过年了。”
　　本来是想只待五六天，赵天成想了想改口道：“不确定，吴叔你今天辛苦一下交代好府里的事，我们今年可能在南下过年。”
　　原本的小散心变成了大散心，赵天成去，赵天乐自然也得跟着，本来只去几天赵天成是想人赵羿留在长安城保护她，这过年也不回来就得带着她了。
　　不过好在带的人也不多，除去必要的人，老吴又带了四五个仆人，赵天乐也就只带了两个丫鬟。
　　晚上商量好路程之后，赵天成就早早的歇下了。
　　刚躺下没多长时间，他听到窗户边有响声，一颗小脑袋的影子映在窗户上，窗外传来偶然的声音“老爷？”
　　赵天成应了一声掀被下床，他走到窗边把窗户给打开，偶然就穿着单薄的寝衣站在门外，赵天成皱眉，“怎么穿那么少。”
　　他长臂一伸把偶然捞到了屋子里，不错，比前几天重了一些。
　　“嘿嘿，不冷，我可抗冻了呢。”
　　赵天成走到床前拿了个小毯子把偶然裹了起来，“再抗冻也不行。”
　　偶然拽拽毯子对他笑笑。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明天可要赶路了。”
　　偶然摸摸鼻子，“老爷，我有些紧张。”
　　“紧张什么？”
　　“我离开他们好久了，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认出我。”
　　赵天成心一酸，他伸手去摸偶然的头，他好像经常摸偶然的头，偶然的头发很细很软还很多，触感很舒服。
　　“别紧张，他们会认出来你的。”
　　她想了想对赵天成笑笑，“嗯，他们一定还认得我。”
　　早上赵天成他们吃饭的时候赵天乐过来了，她好像也对这次去南下很期待，毕竟他们有将近五年没有离开过长安城了。
　　今天早上院子里很热闹，喜嬷嬷和夏天无，还有胖厨也一起过来了，一去好多天，南下那里的房子没什么下人，别的老吴也信不过。
　　何况这些人唯一的亲眷就是赵天成赵天乐兄妹了。
　　吃完饭老吴又和喜嬷嬷检查了一边行礼，赵天乐和偶然一起看院子里的水井。
　　偶然对这水井特别满意，站在水井旁边给赵天乐介绍着水井是怎么给打出来的。
　　赵天乐也乐得偶然在她身边说话，她就看着偶然兴致勃勃的说，看着看着她皱起了眉，偶然长的太招眼了。
　　明明只是个十岁的小丫头片子，身体还没发育好，脸蛋却长的尤为天人。赵天乐不是羡慕偶然长的漂亮，是因为一会儿门口肯定会有赵甯的眼线在，如果让眼线看见...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赵天乐招招手喊她的丫鬟把她的胭脂拿了过来。
　　“偶然。”赵天乐打断她的滔滔不绝，“来姐姐跟你说件事情。”
　　赵天成整理好屋子的东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偶然蒙了层白色的面纱，他走过去看了看，“怎么蒙着面纱？”边说边伸手准备将面纱给扯下来。
　　“哎老爷别”偶然躲过他的手，她靠近赵天成身边小声说：“姐姐说会有坏人把我拐走，就在我脸上画了些东西，不能让坏人看见我。”
　　“哥，偶然长得漂亮，就这么走在路上会有人心怀不轨的。”说着赵天乐下巴往门外努了努。
　　赵天成一愣，他还没想到这些。
　　他对偶然笑笑，“行吧。”
　　行礼什么的已经装上马车，赵天成一行人往府外走，走到门口就看到了宁王府门前站了两个人。
　　见赵天成出去，那两人拿着剑恭身行礼。
　　“属下张平。”
　　“属下赵宇。”
　　“见过王爷公主。”
　　张平道：“我兄弟二人是王将军旗下的副将，此次行程皇上担心王爷与公主的安危，特派我们两个一路保护王爷公主，直至王爷公主回来。”
　　赵天成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即领着人走到马车前准备上车。
　　张平伸手拦住了赵天成，“王爷，我们需要检查一下随行人员。”
　　“你谁啊？敢拦王爷？”赵羿冷哼一声道。
　　“赵大人言重了，我们兄弟二人奉皇上命令保护王爷和公主，理应对一切可疑人员进行检查。”
　　“你的意思是说王爷可疑？”
　　张平恭身，“下官不敢，还请赵大人不要为难我们。”
　　赵羿听着就要拔剑，赵天成拦着他扭头问张平，“你们要怎么检查？”
　　张平直起身环顾了一圈随行的人，他的目光停在了偶然的身上，“这人蒙着面纱着实可疑。”
　　“这是照顾我哥起居的丫鬟，她脸上小时候生病留下了斑。”赵天乐在一旁淡淡道。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赵宇走到偶然的面前，伸出手他就要去摘偶然脸上的面纱，手未至耳赵宇的手被握住，赵天成皱着眉将他的手移开。
　　赵天成捏着面纱的一角掀了起来，红的黑的一块块骇人的斑映入众人眼帘，他将面纱放下回头问：“确认好了吗？”
　　赵宇摸摸鼻子道：“请王爷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