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欠我幸福》半生桃花

2、青葱年少不知愁

　　放学铃声一响，宋亦钲就利索的收拾好课本，到停车场取了自行车回家。近暑假了，闷热的天气让人浮躁得很。

　　今天爸爸妈妈不在家，她得快点回去做饭，免得宋尔铮又唧唧歪歪的瞎数落。她就最见不得那小子，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明明才十岁幼稚得要命，偏偏又爱装成熟。宋亦钲翻了个白眼，把自行车车停在楼下车库，拎着钥匙上了楼。

　　他们家住三楼，三室一厅的那种老套房，墙壁是石灰粉刷的，地板是水磨石的。爸妈房间是席梦丝，宋尔铮房间起码也是藤丝床，就她房间睡得钢丝床，人一爬上去就吱吱嘎嘎地响。

　　铁门没锁，轻巧得转动钥匙开了大门，家里静悄悄一片。

　　宋亦钲微觉奇怪，平时宋尔铮都会把电视开得漫天响，今天莫非是转性了？

　　正对着大门的是她的房间，今天也是破天荒的关着门，她明明记得中午去上课时特地拿了张凳子压住那扇门的。

　　客厅和她的房间隔着一道墙壁，离天花板的位置是透明玻璃。宋亦钲放下书包脱了鞋子，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搬了张凳子踩上去往自己房间里看。

　　宋亦钲的身高还算可以的，初二那班同学，哪个女生有她这样高，最多不过平均一米五的个子，大抵南方女孩子，身高都相对较矮。不过宋亦钲却已经有一米六的海拔了，可把班里女生给羡慕的红了眼。

　　她踩在凳子上踮起脚，刚好能看到房间里的情况。窗户还是开着的，靠窗边的书桌上还摆着两本书店借来的言情小说，床上被子也是好好的，保持着和早上起床时凌乱的狗窝模样，一切没变。

　　唔，就是房间里多了两张凳子，一大一小。小矮凳上坐着她唯一的弟弟——小不点宋尔铮，虽然是背对着，不过还是可以看到他两手托着脑袋，可以想象他此时的表情，应该是一脸困惑不解。因为他每次拆那些小汽车模型，遇到难题时就是这样以手托腮的摸样。

　　透过他的小肩膀，宋亦钲看到大凳子上摆着一条东西——网面被剪得支离破碎，里边的棉絮也被破坏了原有的样子，独立的包装袋丢在一边地上。

　　那小家伙在琢磨什么呢？难道是研究腻了汽车模型，转移目标到她从去年初潮开始，就一直习惯用的——苏菲卫生巾？

　　唔，现在的孩子，果然早熟的可以。就比如她，十岁开始就在床底下藏过一个。所谓有备无患，真见血了也不需要措手不及。

　　撇撇嘴，做饭去。

　　宋亦钲的性子从小就比较奇怪，外表开朗，实则很闷骚。其实说闷骚夸张了点，不过是有什么事都往肚子里塞，看起来一副云淡淡风清清，谁晓得她里子藏了多少东西，或许只有等哪天撑破了肚皮才清楚。

　　晚饭还不算很简单，两包泡面起码还加了两个鸡蛋和几片青菜叶。面煮开了后把蛋直接打进锅里，她一直记得妈妈说的，这样的蛋比较有营养，煎过的就丢了那些内在了。

　　“妈妈有打电话回来没？”宋亦钲小小口的嚼着面，望着直往嘴里呼呼吸入面条的宋尔铮淡淡问道。

　　宋尔铮一个劲的吃着热烫热烫的方便面，边吃边摇头说：“没有。”依旧是那个稚嫩的声音，却装得平板。天知道他八岁那年，拿着菜刀对着她锁着的房门乱砍那副疯样怎么来的，不就因为她把他那个小车遥控给搞坏了。

　　唔，爸爸说，因为弟弟还小，所以不懂事。因为所以，很科学的道理。几天后果然相安无事，又恢复以往的相处之道——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哦。”宋亦钲默默埋头吃面，然后默默洗碗，再然后洗澡，把衣服随意一丢脸盆，就爬回房间的钢丝床上看小说去了。

　　宋尔铮应该是回自己房间去玩游戏机的，那台游戏机是他跟妈妈好不容易讨回来的，紧张得不得了。几个月下来，超级玛莉，所向无敌。

　　言情小说是宋亦钲的最爱，初一下学期那天从同班同学那里偶然拿来看到，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来回学校的教育路上有一家书店，专租武侠言情，一年看下来，宋亦钲和老板混得滚瓜烂熟，已经到达不同押金随意租借的程度了。当然，商人嘛，租金还是要照付的。一本五毛，宋亦钲每周的零用钱能把书看飞起来还绰绰有余。

　　初二，十四岁的年龄，该是最适合做什么样事呢？宋亦钲捧着书，第一次发起呆来。

　　她从小就是个漂亮女孩，大眼睛小嘴巴，皮肤水嫩白净。俗话说的一点没错——女大十八变，别人家的孩子是越变越漂亮，她宋亦钲却是越变越不好看，附带冒出几粒雀斑。

　　四岁爷爷就教她数数认字，七岁开始看爷爷书架上的武侠小说。直接跳过幼儿园上的小学，学习成绩一级棒，作业从来不做，每次考试却都能遥遥领先第二名很多很多。四年级的时候，收到过两封情书，甚至有一封里边除了对方照片还放了个定情信物——那个小男孩他妈妈的金项链。那小孩早熟的要命的说——希望你答应，把东西留着，等我娶你。

　　结果宋亦钲怎么做来着？她更早熟的回了信——照片我留下，项链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其实印象更深的还是简单的另一封。那个叫作林德义的男孩子吧，一开头就是“我爱你，你知道么？”，硬生生把宋亦钲惊到。其实那个男生很好看，当时来说算是真正早熟一族，拿后来的话说就是：忧郁的眼神，俊朗的外貌，如果长大后变了声，应该很迷人。可惜还不到时候。

　　宋亦钲言辞激昂地洋洋洒洒回了满满三张信纸，浓缩起来也不过就是三句精华：我们还小不适合说爱，希望你以学业为重，我们一起加油。

　　其实，她当时小小的心里，朦胧的觉得自己喜欢另一个小男生——王发一。现在和她同一所学校，却留了一级。

　　直到很多年后再拿起小时候的照片，才发现当初的他们看起来有多么幼稚。

　　宋亦钲回过神来，继续埋头小说。她靠着枕头，曲起腿抱着被子坐着，小说被放在被子里的膝盖上，一页页地翻着，轻轻的沙沙声，伴着台湾言情特有的书香味。

　　这本她昨天已经看过一次，又是一篇床戏描写功力很精湛的，看得人脸红心跳。于是她又从头再看过，特别是关于那些部分，想知道重新看，到底会不会不一样。

　　对于青春懵懂的小女孩来说，结果可想而知——依旧心跳加速，欲罢不能。

　　大门传来开锁的声音，沉浸在小说里的宋亦钲浑然不觉。突的房间的门被打开，惊动了床上看书的人。

　　“阿钲。”宋爸爸边喊着边走近，“怎么了？吓成这样。”看宋亦钲一脸不自然的神情，弯身一把掀开被窝，一切如常。

　　“没什么，你们回来啦。妈呢？”宋亦钲松了口气，却又暗暗懊悔起自己的不小心，竟然没锁好门。爸爸可是一向最反对小孩子看小说的，要是被知道了，准一顿说教，更何况是这样的言情……翻几章就是一大段激情，嗯嗯啊啊加几串省略号。真要命。

　　“刚回来，你妈在外边，出来吃水果。”宋爸爸说着转身出了房间。宋爸爸其实也算是个美男子，高个子，单眼皮，三十好几了还没发福的迹象。不过宋亦钲打小就不喜欢这个爸爸，感觉一点也不亲。

　　“哦，好。”宋亦钲慢腾腾挪动身子，等爸爸出了房间，把压在腿下的小说一把塞进枕头底。幸好她刚才反应快，迅速把小说推入腿逢里再并起双腿压在下边。掀起被单，看到的就是她搁腿上互相绞着的手指。

　　“妈妈，老师说要买复习资料，明天交钱。”宋尔铮吐着西瓜籽，头也不抬的说。

　　“交多少？”

　　“三十五。”

　　宋亦钲咬一大口西瓜，略有些不平的念叨：“我小学到初中都没另外花钱买过一本资料。就你事儿多，今天二十明天五十。”说着吞下嘴里的西瓜，拿纸巾抹抹唇角，“妈，我明天要交八十，英语老师说了，那套资料全班同学都得买，统一定了。”

　　宋尔铮几不可闻的哼哼两声，近似嘲笑，随手把西瓜皮一丢垃圾桶，瞅着茶几上宋妈妈先掏出的五十块钱，“妈妈，剩下的当零花了。”又抓起一块西瓜啃了起来。

　　“小亦，这次英语测试考了几分？”宋妈妈边递钱边问。楼下那理发店真是越来越有技术了，高盘的发髻怎么看怎么有气质，再加上唇上吐的那层浅浅口红，唔，果然比家庭主妇多了那么点时尚感。

　　“９９，不小心错了个单词。”宋亦钲接过人民币，“我先回房间了，明天语文单元测试。”

　　利落的起身，踩着拖鞋回了房间。当然，房门是要细心锁好的，晚上又可以躲被窝里开着手电筒看书了。

　　十多年风平浪静的幸福生活里的她并不知道，短短几日后，所有的一切，翻天覆地。

作者有话说

　　抓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