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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十九班里,学生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身为组织委员的祝华韶拿着矿泉水一一分发,没多久赵文斌领着几个人嘻嘻哈哈从小卖部回来,手上的塑料袋里拎着各式饮料。

      “诶,有谁要喝冰可乐的?”
      “我这还有其他饮料,想要的自己来拿啊!”

      几人把塑料袋往桌上一堆,招呼道:“班长请客,都别客气啊!”

      顶着大太阳的操场上,冰镇饮料显然比矿泉水受欢迎,没一会儿桌上的饮料就被分得七七八八,众人纷纷称赞:“谢谢班长!班长大好人!”

      赵文斌笑着接受大家的夸赞,跟大家打闹了几句,等人散开后,他的笑容渐渐淡下去。

      ——祝华韶分完水后就一直在看书,甚至没有朝这边投来一个眼神。

      他脸色不太好看,却还是堆起笑,拿起一瓶水走过去。

      “喝水吗?我记得你喜欢这个口味的。”

      一瓶气泡水被放到旁边,透明瓶子里装着浅粉液体,看上去就清甜可口。祝华韶抬起头,没有如他预料般的露出惊喜的样子,反而皱着眉。

      “班里经费不多,不用买这么贵的吧?”
      她看书太专注,刚才发生的事情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再加上几分钟前她刚从小卖部搬了一箱矿泉水,赵文斌又是班长,下意识的认为这也是从班费出买的。

      没收到感谢反被指责了一通,赵文斌心中生气,却没在表面显露,反而好声好气的解释:“不是班费,这是我请大家喝的。”

      以前的集体活动,他也经常请班上人喝水,每次收到大家的感谢,他都觉得倍有面子。
      然而平常他只用站在那里微笑,自有人替他把消息宣扬出去。
      哪像现在,还要给别人解释他没花班费。

      多少有点不知好歹。

      “哦,谢谢,不过不用了,我有水。”祝华韶指指旁边的矿泉水,“拆封了,不喝浪费。”

      这话是无心说的,但听在赵文斌耳朵里,总有点怪他买水时机不好的意味。
      要不是祝华韶成绩好又长得好看,谁会这么容忍她?
      也只有这样的女生,才能跟他站在一起。

      想到这里,赵文斌不再计较她落了自己的面子,自来熟的坐到旁边,摆出自己最英俊的角度,“你在看书啊?不愧是华韶,真是用功。”

      他夸的语气十分真挚,就像是出自内心的欣赏,然而祝华韶奇怪的瞥了他一眼,把膝盖上的书翻过来露出封面。

      “我看的武侠小说。”

      “诶,是吗?我还以为是什么名著呢。”

      两人又尬聊了几句,最后赵文斌实在聊不下去,只好找借口离开。
      他走后,祝华韶的闺蜜坐过来,戳戳她的手臂,小声说道:“班长是不是在对你献殷勤啊,他干嘛突然过来找你聊天?”

      “没有吧?他不是一直这样吗?”
      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出现,祝华韶不以为意,反正他们俩话不投机,每次也聊不了几句。

      从旁边又传来女生的欢声笑语,赵文斌站在她们旁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闺蜜见状,也觉得自己大惊小怪。

      “也对,班长一直人缘好,也很关心大家。”

      祝华韶没对这句话做什么反应,她继续看小说,突然从旁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楚涟!”

      她循声望去,十八班场地前,某个傻子带着一帮人拦截了十八班的镇班之宝。
      她捂住脸,深切怀疑人的脑子怎么能长得这么与众不同。

      十八班里,张远正招呼着人偷偷摸摸打扑克,听到喊声抬头一瞧,就看到楚涟被几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子围住了。

      “靠!哪个敢动我涟涟!”

      爸爸打烂他们的脸!

      哗啦一下,留守在场地上的人全涌了过去,那五六个小伙子仿佛被狼群包围的小羊羔,外面都看不见他们的头。

      “你们想干嘛?”
      “别对涟涟打歪主意,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没错!涟涟别怕,咱们人多!”

      楚涟:“……”
      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某个偶像剧,还是他当女主角的那种。
      眼看着双方怒目而视,战斗一触即发,他赶紧开口调停。

      “大家先等等,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
      早上的插曲他还记得,自然也认识某个嚣张的男生。

      听他这么说,十八班的同学们渐渐安静下来,但也没放松警惕,站成一圈虎视眈眈看着中间被包围的人。

      “我就跟他说几句话,你们都围上来干嘛?!”
      付鸿义憋屈的叫嚷着,他已经解释很多次了,那些人义愤填膺的样子,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
      靠!楚涟是什么稀世国宝吗?说两句话都不行了?

      “有什么话就这样说,别怪我们提防你,还不是你先带着人堵涟涟的。”

      对待楚涟的事情上张远总是正义感爆棚。
      虽然经常有人调侃他是老妈子性格,操心的命,不过他可不这么觉得。
      他这是浓浓的父爱呀!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虽然事情的发展跟他预料的有了不小差距,付鸿义也不准备放弃他跟楚涟的约战,因此他无视旁边的人,径直向楚涟问道:“你铅球丢了多少米?”

      “我刚才测过了,我是11.2米。”

      没错,虽然不能跟楚涟在四百米一较高下,但是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跑完自己的比赛后,付鸿义赶紧冲到铅球场地上,正好赶上最后一波测试,蹭着别人的场地也测量了成绩。

      比不了短跑,比铅球也是一样的。
      同样是业余人士,他可是从小练散打的,力气绝对不会输给一个书呆子!

      他洋洋得意的表情没有维持多久,就在楚涟的回应中裂开了。

      “我11.3米。”楚涟想了想,好心补充道:“我研究过发力姿势,你第一次丢能到这么远已经很厉害了。”

      虽然参加铅球比赛只是顺便,但他习惯做事情前先研究一遍,家里还丢着模仿发力的沙袋。
      付鸿义没接触过,仅凭蛮力能丢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厉害了。

      “……!”
      然而付鸿义才不会想这些,他只觉得晴天霹雳。

      本来以为的稳盛局居然就这么输了?
      就差那么0.1米???

      怎么会有人成绩好整天不运动力气还大?!
      这不科学!

      在震惊中他终于分出一点脑子思考他们当时定下的约定——输的人以后再也不能出现在祝华韶眼前。

      噗嗤——
      一支箭精准扎入他的心脏。

      也许是他的表情太过绝望,楚涟也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条件。
      不过说实话,他至今没弄明白那个人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觉得你可能对我产生了什么误解,我并不认识你所说的人,这件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别放在心上。”

      “不行!”听到他的提议,付鸿义反倒拒绝了,“愿赌服输,就算我以后……以后不能……”

      他磕磕绊绊说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把那句话说出来。

      “算了,我们走吧。”
      他来的时候趾高气昂,走的时候宛如斗败的公鸡,一句话也不想说,蔫哒哒的。

      同行的朋友们看他这副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这对决他们全程参与,当然知道付鸿义的心思。

      没人能觉得他会输,毕竟成绩好的人运动不行难道不是普遍规律吗?
      尤其楚涟还是其中特别突出的那个。

      他们这莫名其妙的来,又莫名其妙的走,着实让十八班的人摸不着头脑。

      “这……这就走啦?”
      “他们到底来干啥的?”

      被吃瓜群众的目光包围的楚涟只为微微一笑,并不准备解释什么。
      虽然看上去像个乌龙,但是毕竟牵扯到了别人的隐私,不方便多说。

      “那好吧,不过那小子要是不甘心又来找你,随时告诉我们。”
      “好的,我会注意。”

      众人又坐回休息的地方,完全没觉得为了楚涟白跑一趟有什么不对。
      对于他们的好意,楚涟心领神会。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现在,他周围的同学都十分友善和睦。

      他不合时宜的想起应宸北。
      他们有着同样的身份,身处同一个学校,只是隔了一个楼梯,生活便有天壤之别。

      如果应宸北跟他在一个班级……
      是不是情况就会不一样了呢?

      *

      上午十一点半,运动会项目截至,有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紧接着就是下午的比赛。
      不过到了现在,学校里人已经走了大半,只剩下要参加八百、一千和三千米跑的人还留着。

      “涟涟你怎么没回家?”
      眼看着铅球比赛结束好久了,楚涟还坐在这里,张远不由得奇怪。
      等等,他突然意识到,每次涟涟有这种不符合常规的举动时,都是为了一个人。

      “我在等应宸北。”

      果然。
      张远翻了个白眼,他就知道是因为这个。

      “他也报项目?”
      那家伙看起来瘦瘦弱弱,身上没挂几两肉,一看就营养不良,哪能参加下午的比赛。

      “他参加的三千米。”

      一说起这个,楚涟不由得皱起眉。
      那些人的做法他完全无法接受,然而名单已经报上去了,现在争执是主动还是被迫都没有意义。
      除了当事人,别人也不会关心三千米到底是由谁跑。

      “啥?!”张远瞪大眼,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他想提高身体素质也不必这么极端吧……”

      事实上他真正想说的是,这家伙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不过顾虑到楚涟对应宸北的另眼相看,他还是尽量委婉的表达自己的不赞同。

      “不是他自己报的。”

      “难不成还有人替他报啊?”

      张远本是句玩笑话,看到楚涟不置一词,才意识到这恐怕是真的。

      不会吧?替别人报这种项目多缺德啊!
      三千米可不是闹着好玩的!

      学校并不强制要求他们必须跑完,毕竟大多数学生都没有长跑经验,万一运动过于剧烈出了什么事,也不是学校想看到的。

      中途放弃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跑到一半操场就空了多丢人。
      于是就形成了不成文的规定。
      ——跑不动的人可以走,只要撑够一半就能下场。

      当然,为了鼓励大家坚持下来,三千米一直是所有项目中活动分加的最多的。
      只要跑完就有加分,前三名加分更多。

      历来三千米拿了前三名的班级,接下来半年都与打扫公共地区绝缘了。

      想到那个人的体格,张远犹豫了下,还是出声提醒道:“你让他比赛前注意拉伸,量力而行,跑不动就走嘛,老师也不会管的。”

      虽然他以前觉得应宸北不是好学生,人也有点讨厌。
      但是涟涟却很看重他,张远看得出来,收到他消息的时候,涟涟明显很放松愉悦。

      渐渐的,他回想起来,发现应宸北似乎也没干什么坏事,他实在不应该因为流言就对一个人避之不及。

      “你要不把他带到咱们班来,我让几个朋友轮流跟着他跑,万一有点什么事也好第一时间发现。”

      看张远这么上心,楚涟有些诧异,很快反应过来道谢。
      他原本是打算自己跟的,只是担心他跟不了全程,如果有人愿意帮忙就再好不过了。

      “嗨,咱俩之间道什么谢。”张远挠挠头,很不适应这样郑重的谢意。
      不过是举手之劳,同学之间互帮互助,大家都是这样的。

      他却不知道,这样的帮助于应宸北而言多么难得。

      不过楚涟相信,有一就有二。
      以后应宸北会收到更多的善意,他也会成为一个普通人,在这个世界正常的生活下去。

      三千米开场时,操场上的气氛明显变得紧张而焦灼,穿上号码服的人在起点扎堆站着,不少人脸色惨烈如同即将上刑场。
      应宸北是最后一个到的,他穿好衣服站在队伍最后面。

      老师看人齐了,就带着大家一起做拉伸,这么多人站在一处,动起来免不了磕磕碰碰。
      一个男生不小心被旁边的人打到,他下意识回头,见到应宸北,立刻愤怒的指责道:“长没长眼睛啊?你故意的吧!”
      说完还不算,他甚至故意伸手想推应宸北。

      应宸北立刻退后一步躲开攻击,直视他的双眼平静的解释,“不是我碰到的你,你应该往左边找。”

      “不是你还能是谁?那么多人偏偏碰到老子……”
      他还在骂骂咧咧说什么,应宸北已经不想再听。

      不是你还能是谁?
      这句话他已经听腻了。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一定是他做的,因为在别人眼中,只有他会干出这样的事。
      可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听到这边的争执声,楚涟立刻拨开人群走过来。

      “发生什么了?”

      他站到应宸北前面,看着那个满脸怒意的男生,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好,他又问了一遍,“发生什么了?”

      那人认出了他,也许是畏惧他的名声,原本的气焰霎时只剩下三分。

      “这小子撞到人还不道歉,我不过是想教训一下……”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楚涟打断了,“你看到他撞你了?”

      “没、没有……”他本来有些理亏,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质问,周围人唏嘘的目光仿佛打在他脸上,男生恼羞成怒的叫道:“我一回头就看到他在后面伸手,不是他还能是谁?”

      “为什么不问你左边的人?”
      楚涟早就注意到,那人神色纠结,一直犹豫着什么。

      被点名后,他也不好意思再旁观,赶紧站出来承认错误,“刚才碰到你的应该是我,我伸展的时候没注意,对不起哈。”

      他本来早想说明,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旁边快打起来的场面,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解释。
      谁知道这人火气这么大,被碰一下就要打要杀的。

      这场冲突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闹剧,人群中发出嗤笑声。
      男生认错了人,还被当面揭穿,立刻涨红了脸,恶声恶气的对周围吼道:“看什么看!”

      最后面的骚动终于引起老师的注意。

      “你们后面那几个人干嘛呢?快点拉伸,不然受伤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大家又重新站好队列,若无其事的继续动作。

      没有人道歉。
      楚涟皱起眉,伸手想拉住那个男生,却被应宸北制止。

      应宸北朝他摇头,明明被冤枉了,眼中却仿佛有了光。

      “这样就够了。”他轻声说,语气带着释然,还夹杂着一丝不引人注意的希冀,“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他终于相信,有些事是可以改变的。

      跑第五圈的时候,应宸北成为了场上少数坚持的人之一。
      虽然他跑得很慢,同走路也差不了多少,但他始终没有放弃。

      汗水糊住了眼睛,胸腔里火烧火燎,他很累,精神却意外的兴奋。
      虽然没有余力关注,但他知道身边一直有人陪着他。

      大多时候是楚涟,其他时候是陌生人。
      那些人他甚至不知道姓名,但他们会偶尔跟他说说话,提醒他注意安全。

      第六圈的时候,应宸北几乎迈不动腿,他感觉到有人扶住他的手臂,牵着他慢慢走。

      “应宸北,你听。”
      是楚涟的声音,像和煦的春风,温柔得不可思议。

      楚涟想让他听什么呢?
      没过多久,他有了答案。

      操场上,女生们的声音整齐划一,带着一往无前的朝气。

      “应宸北,加油!!!”
      “应宸北,冲鸭!!!”
      “应宸北,你最棒!!!”

      他们一起坚持跑完了最后一圈,终点那里,老师按下秒表,欣慰的拍拍他的肩膀。
      张远早跑完了,也在终点等着。

      “好样的兄弟!没想到你还挺厉害啊!”

      楚涟笑看着这一切。
      蒙尘的明珠,终于让人看到了他的光芒。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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