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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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要维护那个吸血鬼？”
原肃被捆在床脚，朝应宸北问道。
房间里此刻没有别人，他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侍从摸走了，人也饿得没有力气，也许是因为这样，那些血族才把他们单独留在这里。
“你很不礼貌！”
应宸北皱眉，拿着纸笔在原肃身前坐下，用力地写下这几个字。
他最近刚学了拼音，有一些复杂的字会用拼音代替。
“楚涟很好，你不可以骂他。”
原肃看着他略显稚嫩的笔迹，喉头动了动，压下心底的酸涩，放柔了声音。
“我是想问，你不害怕他吗？他会吸食你的血液。”
应宸北沦落到这种地方是人类作的孽，五岁的孩子又能记得多少人类社会的事情，自己不应该因为应宸北跟血族亲密而生气。
相反，他应该庆幸，起码应宸北现在生活得不错，没有性命之忧。
“为什么要害怕？楚涟又不会伤害我。”
应宸北歪歪头，觉得眼前这个人肯定是不知道楚涟的好，才会对他态度那么恶劣，他一条条细数着楚涟为他做的事，想让眼前这个人不要带着有色眼镜看血族。
“他会给我讲故事，教我写字，陪我看好看的晚霞，他会耐心地听我讲话，实现我的愿望，从来不对我发脾气……”
嗯，虽然喂血这件事始终没实现过。
“而且你看，你拿刀子捅他，他都没有伤害你，他最温柔了。”
饿了一天两夜的原肃：“……”
他现在下巴脖子胳膊背哪哪都疼。
你到底怎么觉得那么危险的血族温柔的？
“可是他会咬开你的脖子，吸你的血！”
原肃的语气十分严肃，他像是在看着一个误入歧途的人，被旁边的花花草草迷住了眼，丝毫不知道前方是万丈深渊。
“你会死的！”
被戳中痛点，应宸北一下蔫儿了下去，失落都写在了脸上。
见他这样，原肃还以为他意识到了血族的危险性，再接再厉地劝说道：“他对你好，不过是一时兴趣，血族的生命那么长，哪天他觉得没意思了，你手无缚鸡之力，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在血族面前，人类就是这样弱小的生物。
被当作宠物一样的养着，身家性命全握在别人手中。
“你是不是很了解血族呀？”
应宸北听他说了这么多，转而在纸上唰唰写下这样一句话。
“我当然了解。”原肃垂下眼，他了解血族的残暴、强大、嗜血、残忍……
“那你知道血族会不会得厌食症吗？”
应宸北期待地问道，他听说过厌食症，是一种很危险的病。
之前在伊甸园的时候，有一个孩子就是得了厌食症，什么都吃不下去，一吃就吐，差点没了。
他在楚涟身边待了这么久，就没见他喝过血。
不仅是自己的血，宴会上提供的血液也都不喝。
虽然血族不需要像人类那样一日三餐，但是这么长时间不进食，身体会出问题的。他有一次还听管家劝过楚涟，说他沉睡了两千年，更应该多进食血液补充能量才是。
两千年啊。应宸北不由忧虑，他仅仅睡一白天，晚上起来就会饿。
楚涟睡了两千年，怎么完全不吃东西的。
大费口舌才换来这个问题的原肃：“……”
他总觉得面前这个孩子很难沟通，是因为一直生活在伊甸园的缘故吗？脑回路怎么这么奇怪的。
但是秉持着对应宸北的怜爱，他还是尽量诚恳地回答：“没听说过。”
“血族怎么会厌食呢？不喝只不过是挑剔而已，他们最喜欢新鲜的血液。”
应宸北失望地垂下头，他提供的可是最新鲜的血液，楚涟宁愿擦了，洗了，也不愿意吃掉。
他每次问楚涟，楚涟只说他以后就会明白，但应宸北现在就想明白。
难得见到一个可以跟他讨论这种事情的人，虽然对方的思想很奇怪，他还是接着问道：“如果血族得了厌食症，会不会死啊？”
“你为什么觉得血族会得厌食症？”
原肃十分费解，他只见过血族闻见血味儿，就跟苍蝇一样立刻涌上去。
“楚涟一直不愿意喝我的血。”
应宸北犹豫一会儿，还是写了出来。
他心里觉得自己怪没用的，居然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但是这个人想法很奇怪，应该不会因为这件事嘲笑他吧？
“他是不是生病了？”
原肃：“……”
他看了两遍，才确认自己真的没看错。
“他不喝你的血把你养在这里干什么？”
他怀疑应宸北太傻白甜了，连自己什么时候被人吸了血都不知道。
哪知应宸北非常自信的回答：“他喜欢我才养着我。”
原肃无语。
他总觉得跟应宸北聊天，自己无语的次数特别多。
没等他想好要怎么打破应宸北的幻想，又一张纸递到他眼前。
“我也喜欢他，所以想给他喂血，但是他怎么都不肯喝。”
原肃深吸一口气，尽量耐心地回答：“这样不是很好吗？”
“他既然不喝你的血，你就是安全的。”
“可是我想让他喝呀。”应宸北歪歪头，不明白这件事有什么好的，楚涟不喝血会饿呀。
“你会这样想，只是因为他们让你这样想而已。”
血族要求送去五岁的幼童，不过就是因为他们年幼好控制，容易洗脑。
应宸北就是这样的受害者。
懵懵懂懂地踏入血族的城堡，一心想着奉献自己，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会被好好对待。但当那些血族露出真正的獠牙时，他又该是怎样的痛苦绝望呢？
原肃想起自己的妹妹，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
他低着头，哑着声音再次劝说道：“这不是你真正的想法，只是伊甸园灌输给你的。”
“不要为那些血族着想，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他看起来太悲伤，应宸北写的反驳的话最终还是没有给他看。
他们俩所见所知都不同，谁也无法说服谁。
到了饭点，应宸北在桌上努力干饭。
楚涟则端着吃食进了关着原肃的房间。
一见到是他，原肃的眼神立刻凌厉起来，满脸警惕的样子，跟炸毛的刺猬一样。
“吃点东西，白天我让管家送你走。”
楚涟把餐盘放下，退后几步，坐在沙发上。
捆着他的绳索突然断开，原肃的眼神更警惕了，他倒没有拒绝地上的吃食，毕竟这么厉害的血族想杀他，完全用不着下毒。
“你有什么目的？”
他可不相信血族有这么好心，会白白放他走。
楚涟还真有事情要委托他，不然也不会把他带回城堡，还让应宸北跟他单独待在一块儿。
他拿出应宸北的资料，上面贴着应宸北小时候的照片，还有出生年月日等简单的信息。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编号。
“替我查查他来伊甸园之前的事情，住在哪里，有没有家人……”
“你想干什么？”
原肃习惯性阴谋论，但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查这种东西对这个血族有什么用。
“我要送他离开这里。”楚涟并没有因为他的态度动怒，心平气和地回答道。
“……你会这么好心？”原肃不相信这个血族居然会放自己的血奴离开，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你似乎对我很有意见。”楚涟淡淡地看着他，“只因为我们种族不同，就可以对素未谋面的我痛下杀手，并且没有任何悔改之意。”
“这就是你身为人类的傲慢吗？”
被他话中的指责激到，原肃压抑不住的愤怒爆发出来。
“是你们肆意残害人类，豢养人类成为你们的血奴，你们每一个都罪该万死，所有血族都该死！”
“那是我做的吗？”楚涟冷静的反问，“你口中被残害的人类，是出自我的手吗？”
“你说所有血族，你又见过多少血族呢？”
“伊甸园是人类亲手建立的，你们将自己面临的危险转移给年少不知事的孩童，又用仇恨来掩盖这些。”
“你恨我们豢养血奴，可这些血奴，不是你们亲手送过来的吗？”
原肃无法反驳这些事实，他们确实做错了事，但是这都是因为血族。
“是因为你们，人类才不得不做出这种事情！”
“如果不这样做，死的人只会更多而已！”
“你真的觉得伊甸园是为了让死的人变少才存在的吗？”
楚涟的话像一把利刃刺中了原肃的心，他本能的不想继续听下去，真相却还是戳破了他自欺欺人的想法。
“它的存在只是为了让死的人可控而已。”
正如楚澜所说，这是一场双赢的交易。
人类的管理者需要社会的稳定来稳固他的地位，被蒙在鼓里的民众享受着虚假的和平，血族拥有了源源不断的血液。
真正无辜的，只有这繁荣之下的献祭者——一群五岁的孩童。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
原肃紧紧握着拳，眼中布满血丝，咬牙切齿地说道：“即使是这样，杀死他们的还是你们！”
“你们高高在上！仗着自己的力量便肆意妄为！何曾在意过人类的生命！”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呢。
他的内心深处比谁都明白。
原肃跟妹妹相依为命，共同在孤儿院中生活，他年纪太大了，很少有人会领养他，但是妹妹还小，原肃每天给妹妹扎漂亮的头发，希望她能被领养。
终于有一天，妹妹被一个严肃的中年男人带上车，汽车可是个奢侈的东西。
他当时天真的以为，妹妹有了照顾她的家庭。
他暗自记下车牌号，想着等他长大，就可以偷偷去看妹妹。
却被一位自称黎明组长的人告知，他的妹妹根本不是被领养，而是送去了血族当血奴！
“血族是残暴嗜血的种族，他们力量强大，肆意掳走人类吸食鲜血，为了社会的稳定，我们不得不与其周旋。”
“原肃，想想那些孩子，只有彻底消灭他们，才不会有更多的人受害。”
“你的妹妹还在等着你。”
原肃义无反顾的加入了黎明，他看到了被血族杀死的人类，可怖的死状让人毛骨悚然，那天晚上，他不断地梦见那个尸体，变成他妹妹的脸。
他拼命训练，只为了不让噩梦成真。
但两年前，黎明的同伴回来告诉他，他妹妹死了，没有等到他去救她。
他不恨吗？
为什么是他的妹妹？
为什么那些家庭美满的孩子就可以无忧无虑的活在世上？
他们连血族的存在都不知道，不知道有人为他们的安宁付出了什么！
他恨死了。
“等到你们死亡的那天，你们的罪行一定会昭告天下！”
所有人都应该知道，是谁一直在保护着他们。
“但是你杀不死我，人类也无法消灭血族。”
楚涟轻叹一声，如果血族这么容易灭族，白牧恩就不会成为新的血族君主。
“正如人类中有无恶不作贪赃枉法的败类一样，血族也有生性残暴的恶徒。”
只是在血族中，对人类的暴虐并不会招致惩罚。即使楚澜已经尽力在约束，但力度还是太轻了，血族等级森严阶级明确，为王者必受王位制约。
更何况他还是位年轻的王。
要做出某些重大的改变，还是得从外力突破才行。
“只吸食定量的血液并不致命，你们真正畏惧的，是无法被约束的力量。”
就像枕边放着一把随时会走火的手枪，你的生命全看它的心情，任谁都会寝食难安。
“如果我说，我可以帮助你们摧毁伊甸园，并且杀掉残害人类的血族，约束以后的血族永远不能强迫人类献出鲜血……”
“你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帮我建立一个血族与人类和平共处的世界吗？”
听到摧毁伊甸园，原肃心中一动，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完全是掩耳盗铃的举动，两族的矛盾根本就不是伊甸园。
但听到后面，他只觉得难以置信。
“你在说些什么？”
不强迫人类献血，那血族一个个都去喝西北风吗？
还血族和人类和平共处，猎手怎么可能跟自己的猎物和平共处。
“我只是提出一个设想。”
楚涟并不打算一下子就改变原肃的认知，要想达到他所说的程度，他还要做很多准备。
“你今天晚上可以在这里休息，明日一早我会让管家送你离开。”
楚涟没多说什么，把应宸北的资料递过去，“做为救你的代价，我只要求你做这一件事。”
“下个月的月圆之夜，我会在城郊等你。”
什么救他，原肃对这血族往脸上贴金的举动嗤之以鼻。
要不是自己被打晕了，他早就完成任务跑了。
但他还是接过资料，同时强调道：“我只是对他有愧，不是想帮你做事。”
楚涟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原肃硬是从这一眼中看出来一句话——行吧，你愿意这么想也行。
……
沉默了一会儿，见楚涟真的不理他，转身要走，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听见这个问题，楚涟转头轻轻笑了。
“对一个人好还需要理由吗？”
那是应宸北啊。
不得不说，血族的相貌真是太具有迷惑性，即使是原肃，在这一刻也短暂的相信，他似乎是真的喜欢那个孩子。
“另外，我并不觉得你在这时候向他揭开血族的黑暗面是对他好。”楚涟接着说道。
“你没有能力从我手中救走他，就不应该让他畏惧提防我，那对他没有好处。”
又被指责了。
原肃生气了两秒，不得不承认这血族说得有道理。
可恶。
血族果然道貌岸然。
他捏紧手中的纸，忍不住回想起那个血族说的话。
人类跟血族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了，他虽然整天说着要消灭血族，但那只是一腔热血在燃烧而已，面对那么强大的血族，将会燃尽多少性命，才能够实现这一夙愿。
两族之间的和平共处，真的存在吗？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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