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飞克祝福》高桥崆

108、罪

　　“为什么不给我吃西瓜？”方稷仍一动不动。
　　“你刚吃了整整一饭盒热气腾腾的馄饨，马上再吃冰西瓜，我担心你肠胃受不了。”小安和盘托出，“你能不能像个大人一样，听听别人的话啊？”
　　“好不容易生一次病，想享受享受当病人的福利，没想到你还真配合！”方稷总算转过身来，恬笑着握住小安的手说，“刚才都是逗你玩的。你对我好，我都记着呢，往后加倍还你……”
　　“你啊，就会说漂亮话唬人。”小安也跟着微笑起来，告诉方稷，“西瓜给你留了好多呢，我削了皮切成块盛饭盒里了，晚点你再吃就行。”
　　“我媳妇可真会疼人！”方稷伸手捏了捏吕小安的脸蛋。
　　“少胡说，谁是你媳妇。”吕小安拿方稷没辙。
　　吕小安农民家庭出生，刚念完高中就出来当兵，下面还有念书的弟妹，家庭负担算是重的。相反，方稷是名牌大学的优等生，优秀得可以任性转学换专业，又是一表人才，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不知吕小安作何感想。
　　怪就怪在两个人之间说不出的投缘，私底下自然更加关照些，在外人看来，多半也就是退伍之后相互留下些好的回忆罢了。
　　好在方稷和吕小安都不是糊涂人，心里都清楚得很，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又是什么身份，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所以彼此都拿捏着分寸，虽说私下里萌发了些不可言说的奇怪情绪，不过也仅止于此，从头到尾并没有行为出格。
　　“你之前在家里帮父母种地，还帮别人盖过房子，真够辛苦的。”方稷握着小安并不光滑的手掌，心里一阵心酸，“以后也念大学吧，我供你怎么样？”
　　“你供我？我是你什么人啊？看着现在关系好，等到一出去，没准你很快就忘了有我这个人了，”吕小安苦笑道，“偶尔换个环境，体验一下不一样的生活，然后毫无留恋地离开，你有这个权利，我可没有……”
　　“退伍以后，跟我去天津吧。我是认真的。”方稷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天津？就是你念书的地方？对我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好不好，”小安摇摇头，“老家还有父母弟妹要帮衬，我不能只顾自己自由快活。”
　　“就算为了我，不行吗？”方稷两眼眨也不眨地望着吕小安。
　　“我们都是男人，迟早要各走各的路……”吕小安露出难以割舍的表情，让方稷心碎不已。
　　“小安，小安！”方稷一个激灵，蓦然睁眼，发现自己躺在酒店房间的床上，原来是做了一个梦……
　　走到窗边，外面似乎刚下过雨，一股清晰的气流涌入室内，让脑子彻底醒豁。
　　在房间里一个人吃着自己用开水泡的杯面，忽然想念起了吕小安无比贴心地端给自己那盒鸭肉馄饨。
　　吕小安，你答应过我什么，我可是每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想着想着，身体似乎起了反应，大概是分泌旺盛的雄性荷尔蒙在作祟。
　　明明那个人的嘴唇又温暖又柔软，明明那个人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在一起的时候，却强忍着，硬是扛了过来。
　　看样子，我真是想犯“罪”了……方稷放下杯面专用一次性叉子，取过身旁的手机，点亮屏幕，调出一张照片，看了半晌，然后缓缓将脑袋埋进胳膊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