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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赏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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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屹抽了抽嘴角，见湛暝打算坐着睡一宿的样子只好开口：“不然，你去榻上睡吧。我暂且没有困意，毕竟我在玉棺中睡了那么久了……”
湛暝抬眼看了看他，没说什么，走向床榻横着躺在床榻的一边，给他留了半个位置。
以湛暝的身长，别说脚了，小腿已然悬出去大半截。
熄了烛火，久屹一边坐在窗前看着窗外静静的夜空，一边思索着刚刚打斗的情形。
为何自己一个僵尸会被女鬼所伤？回想起来，他依稀能感受到手上那伤口的刺痛。
依湛暝所言，那沾了精血的鬼牙定然已是有了深厚的道行，但若不是那女鬼有什么特殊所在，也不会达到可以与僵尸抗衡的地步。
久屹这身体也并非固若金汤，以后定然要加倍小心才是。
更何况明天要一起去赏猎，还是猎尸的场面。
久屹也是僵尸，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盯上，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更麻烦的是，像久屹这种有了灵智的僵尸级别不低，若是被当成猎物捕杀，奖励定然丰厚的很。
而且，久屹虽然像飞尸一样拥有了心智，但久屹的身体却不能像飞尸那般收敛尸气。
大概是这身体并没有完全僵死的原因。
如此，但凡懂得看尸气的人仔细探查，难保不会隔着维帽察觉到端倪。此行危险不言而喻。
看来明日要躲在湛暝他们之中寸步不离，否则一旦落了单，便成了俎上之肉。
忽然想起了什么，久屹在衣领中摸索着，取出了一个金坠子。
那坠子在黑夜里发着淡淡的绿光，小巧玲珑，用手指轻轻触碰，有隐隐的凉气袭来。
差点忘了它，于大部分生灵来讲，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禁忌戾器，而于久屹自己而言，这可是能够保护他的神器。
只是这东西认主，不知它是否还会听从久屹的命令。
这样想着，久屹不自主地回忆起了关于它的过去。
“乜寒涯……”久屹嘀咕着闭上了干涩的双眼，忽然听榻边传来低沉的嗓音：“乜寒涯？是何人？”
久屹才看见湛暝不知何时醒来的，静静的坐在榻边。朝阳的红光早已映入房间，给两个人嵌上赤红的光。
久屹居然这样坐了一夜。
他指了指自己道：“乜寒涯，是他的名字。”
湛暝自然会意，那是久屹身体生前的名字，又开口问：“你，一夜未睡？”
久屹抿了口早已凉透的茶道：“大概是和进食有关，吃了东西我这身体就乏的很，空腹则全无困意。”
湛暝听了似乎要说什么，半晌却还是静静的起身收拾东西，没再开口。
四人收拾好东西从客栈楼上走了下来，有不少客人也都背着行囊准备离开客栈，看穿着打扮应该都是去赏猎的。
破烂的小客栈里一时间还热闹了起来，掌柜的站在柜台处忙着，抬头看见久屹四人神色明显有些吃惊。
见他们走来，才心虚地赔笑道：“几位，小店简陋，不知几位住的可还舒心？”
蒋灼眯着桃花睛勾了勾嘴角：“哪里哪里，你这店哪里简陋，分明好得很啊。
什么该有的不该有的一应俱全，我等匹夫，可吃不来这细糠……
哎！尤其是我这两位朋友，欣喜的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蒋灼满嘴跑舌头，明显的含沙射影，说的老板直抹汗珠子，说着还不忘拍拍久屹的肩膀。
久屹会意，特地哑着嗓子，拿出他从墓里爬出来时发出的难听声音道：“是，贵店照顾周到，屋舍舒适怡人，晚间尤为清净，当真让人刻骨铭心。”
久屹阴森的语气让那老板跟着颤了颤，忙擦着冷汗。
谁料久屹忽然用诡异的声音笑了笑，从白纱维帽后面伸出一只青紫的手，拍了拍那掌柜的肩膀，黑长的指甲冒着青光。
直到久屹四人转身出店，那老板依然被吓得僵在原地。
出了门小檎捂着肚子边笑边道：“你们两个太有默契了，你看那老板被你们吓的，呆若木鸡。
真是活该，昨天他那表现明显是知道那屋子闹鬼，却不说实情，好在你们没出事。
给他这点教训根本不够……”
久屹闷在维帽里道：“不知那女鬼生前遭遇了什么，怨念很大，而且控制了不少被她害死的冤魂。
这些事不可能和那老板无关，想他定然也不是什么双手干净之人。”
正说着，湛暝忽然冷声道：“你的身份现在很不安全，还是低调些的好。”
说完头也没回地去牵马，那不冷不热的语调貌似和往常一样，但莫名给人一种他心情不大好的感觉。
徒留三人面面相觑。
四人天刚亮便出发，向北荒猎场前进，近黄昏时抵达猎场。
北荒的猎场在一座荒山之中，距离赏猎开始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山脚下便已熙熙攘攘地聚满了人群。
这些人大多身着各家宗派门第的服制，聚在自己人堆之中。
有的神色凝重，讨论着什么，有的端着大宗派的架子，摆着趾高气扬的阵势傲视群雄。
还有些低调的宗派站的稍远一些，严肃的等着赏猎的开始。
一般这种宗派并不争抢头筹，而是来解决民间疾苦的。
而人群中还有少部分并不以宗派的名义参加赏猎的。人数也不多，多则像久屹他们一样有四五人，少则有三两人，甚至还有一人独行的。
这些人要么是民间的小堂坊，平时大多四处行脚，以解决小门小户平民百姓家中的怪事营生。来此也是为了取得些名次，提高名气的。
还有的是隐没在民间的游侠，行踪不定，来此长长见识的。
久屹心想，蒋灼几人倒像是民间的小堂坊跑来赚点赏银的，几人在人群中稍靠后一点的位置站定。
久屹带着维帽勉强躲在两个半人之间，好在没什么人关注他们。
他透过维帽纱在人群中四处找了找，果然离得不远处有一队眼熟的壁色映入眼帘。
那队人个个眉清目秀，有男有女。皆是一样的装束。发束白玉带，身穿玉色半袖氅，内衬竹青阔袖衫。
一身清新娟秀，襟前精细地绣着青丝竹纹，整队人在人群中似是透着竹香。
他们站的整齐而不拘谨，偶尔有几人低语着什么。
久屹叹了口气，可不正是四大宗中的箖青宗。
练就法术的各大宗族按人丁多少分为宗、派、门、庄、阁、堂、坊、客，几类。
宗、派显然是人丁最为庞大的氏族，门、庄、阁人丁少些，类似大户人家的一府左右。
堂、坊的人丁就更少了，也就相当于久屹他们这几个人差不多，客则是一直单独行动的游侠。
虽然在悬赏猎会中，大家机会均等，但往往人丁旺盛的大族优势更胜，势压一头。
像现在久屹看见的这队青衣法修便是大宗之中名望最高的四大宗之一。
四大宗乃是仙道宗、樊宗、箖青宗、荣明宗，是在宗族之中子弟最多，名望最高的四宗族。
箖青宗的门生，修的是药道。最了不起的是，箖青宗有名望的几代宗主和长老都是神农后代中的一支。
虽然箖青宗向来低调，往往站在人群中偏后的方位，但是和身边这些小门小户相比总是有种鹤立鸡群的气场。
久屹往那队人里细看了一下，领队的是位白头发的老者。
那人发丝雪银，像是个年龄很长，但身形依然硬朗笔挺，威严地站在那队人的最前面。
但是这种赏猎，箖青宗向来不会劳师动众地将一把年纪的长老级人物请来。
久屹正想问问湛暝那人是谁，可手刚拉上湛暝的衣摆，那白发人便无意地转头向这边看来。
久屹拉着湛暝的手一颤，那白发人哪是什么老者，分明是个唇红齿白的年轻人。
那人皮肤皙白，眉目俊秀，一双丹凤略带金色，妖异的脸却因那俊色着了几分正气。
虽然带着维帽，久屹还是下意识地又往湛暝身后躲了躲，等那人转过身去才松了口气。
湛暝见状侧头低声问：“认识？”
久屹尴尬地道：“算是吧。”
湛暝转过头去，正了正身，将久屹挡住。
其实久屹遇见这种情况很麻烦。乜寒涯生前是阴阳道的人，认识会法术的人着实不少。
虽然他已经死了近一百多年了，但其中不乏一些特别之人依然活着。
现在无论是曾经有仇的还是有恩的，只要是相熟的，见了久屹，都甚是麻烦。
有仇的自不用说，就算无仇，久屹见了也是尴尬。虽然久屹有乜寒涯的记忆，但是毕竟久屹不是乜寒涯，还占用了他的身体。
见了这些人着实也不知该怎样解释，身份尴尬，所以不如躲着来的方便。
更何况，他最不想见到的大概就是箖青宗的人了。
躲在后面，久屹忽然听见小檎低声叫道：“蒋哥，我也想去那里坐着，那里视野一定好的很……”
三人顺着小檎的手指望去，那边一颗枯黄的大树上正悠哉地坐着一队黑影。
蒋灼见了呦喂了一声：“这不是腾龙阁嘛，好不自在。”
然后低头看了看小檎：“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地面上呆着吧，你那半吊子的轻功小心把屁股摔成八瓣。”
说完用手推着小檎的脑袋，看着打不到自己的流星拳，放肆地笑着。
久屹细细看了一下，那队人都戴着黑玉的额坠。鸦青色的无袖褂隐隐的反着紫黑的光，上面绣着惹眼的金丝蟒纹。里面都穿着束袖的墨色衣裳。背上都背着用黑布套着的什么东西，又细又长。
一队人统统一身黑，闲散地坐在树上，活似群乌鸦。
久屹好奇道：“我怎么不记得这个腾龙阁。”
蒋灼闻言回头笑道：“你当然不知道，这腾龙阁是在近几年建立的。
刚建阁时便在当年的赏猎中表现的尤为出众，仅过几年，便势头大增，几乎打压了所有阁坊。
细想到现在，腾龙阁距建立也不过五年，五年前你大概还在棺材里睡着呢吧？”
久屹点了点头：“嗯，不过，崛起速度如此之快的宗族甚是少见，他们用的什么法器，修什么道？”
蒋灼咬着指甲含糊地道：“修的只是普通的法术道。
法器嘛，有些特别，叫金蟒枪，是一种枪杆上嵌着金蟒纹，系着黑缨的戾枪。
那东西还挺邪乎的，上嵌的金蟒纹灵力不小，招式舞起来也是相当的出彩儿。”
“金蟒纹……”久屹听了正嘀咕着，忽听鼓点阵阵，只见人群前面的高台上走上一队人。
穿带整齐，星银的束发冠显得庄重严肃，一身霜白的袍子看着脱俗的不食人间烟火，内衬的靛青衣裳又添几分斯文气。
一队人个个腰间佩剑，神情严肃站姿拘谨，透着食古不化老气横秋的死板气。
原来是仙道宗举办的赏猎。
久屹心里嘀咕着，北荒之内没有大宗大派，撑不起这赏猎的门面，但是出了大乱子，自然不会无人管。
这仙道宗乃是四大宗之首，修的道乃是所有宗族中独一份的，仙道。
这修的可不是嘴皮子上的仙道，仙道宗的宗太|祖不仅修仙道成了仙，而且已经历劫成圣。
仙道宗的几位长老也都已成仙，这样的宗派自然是无愧于四大宗之首的称号。
虽然仙道宗成仙的长者皆已避世，不问凡尘，但仙道宗说的话在各大宗族之间依然是分量最足的。
不过表率自然不是白当的，凡有大乱，必得率先出头。
这北荒范乱无人能管，破箩筐自然要仙道宗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