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墨心》清帆

6、第 6 章

　　明希继续在前面走了一会，忽然觉得没有兴致继续走下去了，想要休息一会，回头看了下南宫珏，却发现南宫珏竟然已经坐在了台阶上，看了看四周，凤栖宫，原先皇后所居住的宫殿，曾经，自己也曾在里面住过。
　　看了看南宫珏，她在向自己招手，做什么？明希有些疑惑地向她走去。
　　南宫珏看见明希过来了，高兴地指着自己旁边的位置叫到：“皇上，坐这里，走的很累了哦……”
　　明希觉得现在如果有镜子的话，自己的脸色一定不怎么好看……南宫珏还真是行，叫她陪着她一起做台阶吗？想来不禁有些气愤：“南宫珏，你让我堂堂一国之君坐在这宫殿门口的脏台阶上吗？”说完，还很鄙夷地看了眼台阶……
　　南宫珏听着明希的话，觉得很兴奋，明希最恐怖的时候，不是发火的生气的时候，不是恐吓自己的时候，而是刚才和柳太妃说话时的那种冰冷，而明希对自己，似乎还没有那样过，南宫珏也希望明希永远不要这样对自己。在这个金碧辉煌的皇宫里，自己也就认识了皇帝大人一个，在怎么说，明希都成为了自己的一种寄托，一种依靠了，如果连这个皇帝大人都不理会自己了，那她一个人在这里真的是孤苦伶仃了。
　　南宫珏看着明希厌恶的看着台阶，又想着她的那句“脏台阶”，哎，帮你擦擦啦！于是，南宫珏起身，蹲着认真地吹着台阶上的灰尘。“呼呼……”吹完把自己的屁股坐在了上面，然后站了起来，说道：“喏，不脏了哦！坐下来吧”
　　明希哭笑不得地看着南宫珏，该说什么吗？想要冷冰冰地转身，可是又想起了刚才南宫珏认真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明希觉得南宫珏的江湖第一美女做的名副其实，南宫珏认真的样子，仅仅只是侧脸，却也美的惊人。南宫珏正期待地看着自己，拒绝吗？
　　明希刚刚遇见了柳太妃，心情并不是非常好，看着南宫珏，忽然心一软，走了过去，在南宫珏的旁边坐下。刚坐下，明希就后悔了，自己在做什么呀？好在这里平时并没有什么宫人走动，没有人会看见，否则自己的一世英名就毁了……
　　南宫珏看着明希，愉快地说：“怎么样，坐下来休息会舒服吧？”那语气，有些像小孩子做了什么好事，向家长邀功的撒娇。
　　明希没有回答南宫珏。
　　南宫珏没有因为明希的沉默而受挫，继续说着：“爹已经经常跑来跑去，忙来忙去，我告诉他‘累了就休息会’可是，他却总是不听我的，累了就休息会，多么简单的道理呀，为什么很多人就是不明白呢？”南宫珏近乎自语地喃喃说道。
　　明希侧过脸来看南宫珏，说这句的时，南宫珏的周身的气质似乎开始变化，南宫珏的表情变得很淡漠，一点也不是平日里的愣愣与傻傻，还有那聒噪……
　　南宫珏发现明希看着自己，不自然的笑了一下。
　　明希想着南宫珏说的那句“累了就休息下”，真的只是如南宫珏说的那么简单吗？这是一个简单却又深奥的道理，为什么不愿意休息呢？南宫珏提到了“爹”，或许能够问出些什么，明希想着。
　　“南宫珏，告诉朕一些你的事。”虽是试探，但明希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南宫珏看着明希，忽然笑了起来，明希被她笑的不明所以。南宫珏问：“皇上，我告诉了你，你也告诉我好吗？”
　　明希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这是在和她谈条件吗？
　　南宫珏看着明希骤变的眼神，知道自己触到了她的逆鳞，赶紧说：“皇上，你别生气呀，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呀，额，我想和你做朋友……”
　　明希听到那句“朋友”，心中一颤，朋友吗？可以有的吗？
　　南宫珏看着明希的反应，心中有些黯然，就知道明希一定不屑与她交朋友的，她是谁呀，皇帝额，而自己，只是一个傻傻的白痴，傻傻地竟然妄想与皇帝交朋友。
　　明希看着南宫珏飞速变化的脸色，南宫珏一定以为自己是不屑的吧？想什么都在脸上，这样的人，还真是单纯的可爱。
　　“好，朕答应你。”
　　南宫珏沮丧的神情在一瞬间恢复了神采，答应了哎！
　　“当真？”南宫珏有些不敢相信的问。
　　“君无戏言！”
　　“好！”南宫珏就差拍手了。
　　“那你开始说吧。”
　　额，南宫珏不知道自己该从哪里说起，哎，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吧。“额，娘很早就去世了，爹是一名剑客，他总说要匡扶正义，除恶扬善，爹一辈子都在为别人操劳着，我告诉他，休息会吧，可他却总不听，他总是敷衍我，做完这件事就休息，可是，事情哪有做完的那天，知道爹去世，他依旧没有休息到。什么是正，什么是邪，爹真的分清楚了吗？这个真的能够分清楚吗？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又由什么来定义呢？爹死的时候，是舒心的，却又是悲哀的，因为他为了自己的过错而死，问心无愧了，但是，他又感到深深的悲哀，因为他发现了自己所坚持了一辈子，为此所努力了一辈子的事情，竟然是一个错误。爹死的时候，我就站在旁边，我看着他自杀，我看着他坠崖，我没有阻止他，那是爹的决定，爹的选择，我成全他。因为我知道，如果我阻止了他，那么他的下半辈子一定是在指责与悔恨还有迷茫中度过。”说到这，南宫珏停了下，看了看明希，发现她在很认真的听着她讲，于是继续说。
　　“你说，为什么人总是要想那么多呢？活着不就好了吗？一定要有权有势有钱吗？你在这高位上坐着，三者兼有，可你却不快乐呀。额，呵呵，我是这么觉得啦。人活得太清楚，有时候就是一种悲哀，什么都看的那么通透，何必呢？有人说，傻子是最幸福的人，我也觉得，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也是个傻子多好呀，呵呵，你别笑我，其实，我一直想做个傻子呢！很多人的人生，很悲惨，最后，他们总是在埋怨苍天，可是，真的是天的错吗？不甘于平凡的人，总想着攀过高峰，到达顶峰，却在中途失足，然后，他们就开始怨天尤人，这是正确的吗？为什么一定要名震江湖，为什么一定要光宗耀祖，快乐不就好了吗？如果他们能够满足，那么还会这样吗？物质的世界，永远是无止尽的，什么才是足够？有谁能够分清楚？”
　　明希觉得南宫珏在说这话的时候，那样的神情，一点都不像她原先所见到的那个南宫珏。
　　“喏，皇上，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其实，我要的很简单，却也很难，我只想要有一个爱我的人，陪在我身边就好了，不过，呵呵，像我这么傻的人，真的会有人喜欢吗？”南宫珏摸摸头，笑笑说。
　　明希在心里不禁想到：傻吗？似乎不太傻吧？
　　“皇上，我都说了这么多了，该轮到你了吧？”南宫珏弱弱地问。
　　“恩，你想知道什么？”明希问。
　　“额，都可以呀，皇上想告诉我什么就说什么吧。”
　　明希看着南宫珏，一阵无语，然后低低地开口了：“其实朕没有什么好说的，说什么呢？如你所说吧？高高在上不一定是快乐的吧？那些权利并不是能让朕幸福的吧？可是朕却必须要抓牢它！你一定不懂吧？要说权利带给了朕什么，只能说有好的，也有坏的吧。但是，那些坏的朕已经麻木了，所以没有关系了。刚刚看见的柳太妃了，她曾经是母后的贴身侍女，小的时候，是她带着朕的，可是，她却爬上了父皇的床，在这个皇宫里，这种事情很常见了，朕并没有多反感，可是，她却为了她腹中未出世的孩子，企图加害于朕，如果不是不小心打翻了，也许，如今站在这里的就不会是朕了吧？她下毒的事，朕念着旧情，隐瞒了下去。可惜，最后那个她倾注所有希望的孩子，在出生不久后就夭折了……”
　　南宫珏看着明希，说的时候，明希的表情是落寞的吧？人不是在一出生就会是无情与冰冷的，明希看的太清，才会是这样吧？自己没有想那么多，权利于明希而言，是必要的吧？至少能够让她活在面具下面，有着可以保护自己的力量吧？然而，明希更是寂寞的吧？那个小小的明希，一定对柳太妃非常地依赖吧？可是，她竟然能够下手毒害自己，那一刻，纵使有再多的情，也都该消失了吧？这一刻，南宫珏对明希感到的是心疼，很疼很疼……
　　“皇上，你孤单吗？也许，我能够陪着你……”南宫珏忽然开口。
　　明希有些晃神地看着南宫珏，然后站起身说：“该回宫了！”
　　说完，就径直往前走了，南宫珏跟在后面，忽然觉得，其实明希也只是和自己一样的一个女子，却比自己厉害很多，呆在宫里没有很多的事情做，在出宫之前，能够让明希感到快乐，是不是件有意义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