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有个白月光》梅子黄了

29、担忧

　　顾影蜷坐在床上，双目空洞无神，她的指尖还沾染着裴回的血。

　　巧玉一边骂着裴回禽兽一边安慰着顾影，心疼地为她擦拭着眼角的泪痕，可顾影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夏蝉站在门口翘首张望，约摸过了半个小时，才激动地回头，“来了来了，春柳姐回来了。”

　　随同春柳一起来的，还有福伯。福伯看着失魂落魄的顾影，无奈叹着气，白天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变成这样了呢？

　　“公主，老奴特来跟您说一声，侯爷他没事儿。”福伯强撑着笑上前道。

　　“哼！我倒希望侯爷有事儿！”巧玉愤愤地回了一句，“瞧他把公主吓成什么样了？”

　　“巧玉，休得胡说！”春柳嗔了巧玉一句，又连忙给福伯赔礼，“福伯，巧玉也是太担心公主了才口不择言的，还请您不要怪她。”

　　福伯哪儿还有心思计较这些，他摆摆手，随即又转向顾影，躬身致歉，“今夜之事，确实是侯爷失礼了，老奴在此替侯爷向公主赔个不是。”

　　见顾影神色无波，福伯怔了一瞬后，抬手命人将准备好的热汤端了上来，“公主，这是侯爷让奴才为您备的醒酒汤，趁热喝了，免得胃疼。”

　　顾影低垂的目光终于半抬了起来，但也只是定定地看着福伯，眸中含泪。

　　福伯都打算走了，想了想还是转身跟顾影道：“公主，一年前的今天您和侯爷成了亲......若非营地出事，侯爷本打算与您一起庆祝的——”

　　晶莹的泪珠在顾影眼里打转，随着她一声哼笑，泪珠儿像断了线似的滑落下来，“福伯你站在我的角度想想，这一年来我有什么可值得庆祝的？”

　　福伯听了直叹息，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临走前，只道了一句，“侯爷他是想与公主好好过的......”

　　顾影听了嗤笑不语，她推开春柳递来的醒酒汤，转头将自己藏进了被窝里。

　　翌日，春柳打来了洗脸水，巧玉则趴在床沿哄着顾影起床洗漱，顾影却倔强地躲开巧玉的触碰，一声不吭。

　　巧玉只当顾影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她凑近顾影耳边，悄声安慰道：“公主您别生气了，为着这样的事儿气坏了自个儿身子可不值当。”

　　“就是。”春柳亦在一旁附和，“侯爷近日是不可能再来找您的麻烦了，所以公主您也别担惊受怕，咱该吃吃该喝喝。”

　　“春柳说得对。”巧玉又道，“公主，一切以自身为重，莫要因为无关紧要之人徒增不快。”

　　顾影依旧没理二人，这时夏蝉端着早膳入了屋，她一边摆放着碗筷，一边回头看着伏在床边的两位姐姐，“我刚跑过院子时，见赵太医行色匆匆，莫非侯爷伤势加重了？”

　　“不会吧？”春柳见顾影执意不起，便为她掖了掖被角，“堂堂安平侯不至于被一支簪子刺面重伤吧？”

　　巧玉听后嗤笑一声，骂了句活该，“听说昨夜在营地，裴侯因为管理下属不力，自罚了四十杖，就算没被公主刺伤，他那伤也不轻。”

　　巧玉话音未落，便见顾影翻转了身，她连忙拉过枕头垫在顾影身上，扶着她斜靠在床头。

　　“巧玉，你说的可是真的？”顾影黛眉微蹙。

　　“千真万确！”巧玉想着顾影此时应该恨裴回入骨，为了让她心里好受些，不自觉地加重了语气。

　　巧玉微偏着头，嘴角挂着得意笑容，又补充了一句，“奴婢还听说，昨夜侯爷无诏私闯皇城，差点儿被禁军射杀了，所幸陛下仁慈宽厚，感念其戍边有功，没有治他的罪。”

　　顾影听了不禁冷哼一声，她道：“顾瞻这么好心？还仁慈宽厚，这话亏你也说得出口。”顾影淡淡扫了巧玉一眼，别人不知道顾瞻的脾性便罢了，巧玉和她自小可没少遭受过顾瞻的折磨。

　　巧玉心虚地垂下头，嘟囔着：“奴婢只是复述了别人的话罢了。”

　　顾影默默思忖了片刻，随后又抬眸问站在丈外的夏蝉，“赵太医怎么说？”

　　夏蝉愣了片刻才恍然顾影是在询问裴回的伤势，顿了顿才道：“奴婢只听伺候侯爷的仆人说，侯爷的杖伤本就非常严重，加之昨夜又被冷风吹，伤口处已经开始溃烂了......”

　　“这么严重？”或许连顾影自己都未曾注意到她的语气急切，说话间她便掀开了被子欲要下床。

　　巧玉见状连忙将其按住，“公主您要去哪儿？您忘了昨夜侯爷是怎么对您的？”

　　顾影一怔，忽而强颜欢笑道：“你们不是催我起来用早膳吗？怎么，现在又不让我吃了？”

　　听了这话，巧玉和春柳对视一眼后，忙从衣架上取了外袍给顾影披上，春柳则扶着顾影朝桌子走去，而夏蝉早已挪开了凳子等着顾影入座。

　　“公主，看您面色苍白，定是昨夜喝的酒还未消散，您得多喝点儿汤。”春柳说着便递上了一碗浓浓的番茄汤。

　　顾影正搅着碗里的粥，尝了一口后，味同嚼蜡，实在是喝不下第二口，本想推却春柳递来的汤，可执拗不过的她还是被迫喝了一口，没曾想，酸酸甜甜的番茄汤滑过食道流进胃里，竟感觉好受了几分。

　　饭毕，百无聊赖的顾影绣了会儿女红，可她心中藏事，半个时辰过去也没绣几针，春柳见状，便放下手中的针线询问顾影是否想去院子里散会儿步。

　　顾影顿了片刻，点了点头。

　　主仆四人一同来到后院，巧玉和夏蝉便急不可耐地跑去墙脚边，用木棍戳起了冰雕，春柳则亦步亦趋地跟在顾影身后。

　　顾影踩了会儿雪，忽然缩起了脖子，她紧了紧脖子上的狐绒，绞着冻得通红的手指，对春柳道：“手有些僵呢，春柳你去把手炉给我拿过来。”

　　春柳也没多想，应声离去。

　　顾影转头看了眼正玩得起劲的巧玉夏蝉二人，一声不吭地，悄悄去了裴回住的院子。

　　刚踏进院子，顾影便瞧见丫鬟仆人们面色凝重地端着盆从裴回屋里进进出，她不由得心底一紧。

　　可昨夜发生的事，怕是整个侯府的人都知晓了，顾影自觉无脸见人，便躲在柱子后面悄悄观察着。

　　没多久，从裴回屋里出来的人不再进去，接着，赵太医也提着箱子从屋里出来了。

　　福伯最后出来，他转身关了房门，拿着赵太医开的药方送他出了府。

　　顾影犹疑半许，最后还是踏上了台阶，及至檐下。

　　沾在鞋底的雪在她每踏出一步时便咯吱响一声，突然间，她防护忘了自己是偷摸着来的，鬼使神差地，竟重重地踏了几下，试图震掉鞋面的残雪。

　　“谁？”屋中，裴回依旧警觉，许是看到了顾影投在门上的剪影，他的声色才缓和了下来，“进来吧。”

　　顾影原本没打算要进去的，她原以为裴回是不想见她的。

　　犹豫了片刻，顾影终是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