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破晓游魂

9、透云

　　愉快的早餐结束，侍卫通报驼鹿队已在门外等候，子临和紫夜，收拾了简单的行装包袱，随着侍卫的引领来到圣植东面的宽阔草地。草地上，早已集结了近百名手持木质长枪的女骑兵。矫健的公驼鹿，仰着脖子，头上套着棕色头具，两只巨型鹿角环扣着，与背上的英武女兵互相映衬，浑然一体。
　　群鹿的中央，一匹灰白色长毛兽风风凛凛的矗立，长的有几分像鹿，却没有其他驼鹿那样的大弯角，它彪悍巨大，长长的兽毛垂着，毛色浅灰间，卷卷曲曲的透出白色花纹。
　　“哇！这是什么东西？是鹿么？”子临惊讶的回头看看紫夜，又转回去望着那灰白巨兽。
　　紫夜看子临惊讶的样子可爱至极，笑着答道：“呵呵，那是透云，大祭司的坐骑，紫夜也不知道它是不是鹿，是不是很威风呢？”
　　“团团玉兔终离海，赫赫乌金渐透云……透云…..哈…..好一个透云！果然是个好名字！”子临爱死了这被唤作透云的灰兽，连连赞着。
　　“喜欢么？你可以骑上去试试。”大祭司缓缓走了过来，众人见了，纷纷跪拜，驼鹿上的女骑兵们也将左手放于胸前，低头行礼。大祭司摆摆手，大家起身静候。
　　子临听了大祭司的话，黑瞳里精光闪闪，“我，可以骑它？真的么？！太好了！”他兴奋的拔腿向透云跑去，拉了缰绳，吃力的踩着脚蹬，一手扒住透云的背鞍，窜了几下，才爬上了它的背部。
　　孤傲威猛的透云只习惯了大祭司的骑乘，那会容得一个小毛孩子这般玩弄，顿时挠头晃脑，抖动身子，鹿蹄在地上不安的刨着。子临在林之界游玩的数日，也跟随爱立法姐妹骑过驯鹿，自认为已经领悟了其中要领，哪知兴冲冲爬上这灰兽的背，却完全慌了手脚，双臂紧紧搂住透云的脖子，大声的嚷着救命，俊美安逸的形象估计是被毁的所剩无几。惊慌间，一双温软臂膀伸进他的腋下，拉起子临颤抖的身子，贴在自己的胸膛前。
　　子临的心瞬间踏实了下来，身后的大祭司柔声道：“透云不近生人，总会有些毛躁，熟识了你，就会很乖顺了。”子临心存阴影，不敢再随便乱动，乖乖的靠着他。大祭司挥了挥手，队首女兵调整鹿头，队伍开始双行缓缓行进。紫夜和几个侍女一同上了后面的驼鹿车，队尾跟着十名整装女弓手。
　　驼鹿队伍在桑拓岭间行进，路旁的平民女子们，见大祭司的队伍，远远跪伏在地，等队伍经过，才继续各自走路。子临从没有如此威风八面的行进过，骑在高大的透云身上，看看这里，望望那里，十足一个天真的孩子。
　　“大祭司，我们是要去川之界么？去哪里做什么啊？”子临问道。
　　大祭司低头看着眼前晃动的黑色小脑袋，细软的头发随着动作飘着，很想伸手抚摸几下，说道：“圣植产子，需经川之界圣水洗礼，才可获得无上之力。我此次护送圣子去川之界，是向水帝求得圣水，为你做洗礼的。”
　　“水帝…..哇…..他是川之界的老大么？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提及水帝，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掠过大祭司的眉头，身前的子临并不察觉，自顾自的说着,“大祭司，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所以，你别再叫我圣子了，感觉蛮生疏的，叫我的名字吧，我叫子临，圣子的子，降临的临。”
　　“圣子….降临…..恩，好！我叫你子临”大祭司宠溺的看着他，疑惑这小脑袋里怎么装着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朋友、四季、生日歌、还有夸赞透云时，脱口而出的唯美词句，子临…..你到底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恩，公平交换，我也要叫你的名字，大祭司，你的名字是什么？”
　　“名字…..”大祭司眉头的阴霾更重了几分，名字……千百年了，那个名字，曾经带着屈辱、背叛与荣耀的名字…..
　　“沫川…..你…..可以叫我沫川”大祭司说道。
　　“沫川，沫川，林之界的大祭司，竟然有一个跟川之界很配的名字，呵呵….”子临咬着嘴唇，揣摩着沫川二字。背后的人突然身形一震。
　　子临发觉了沫川的异样，忙岔开话题：“诶…沫川，听爱立法说，林之界的女子只能活60个年分，就会腐化死去，而且不会与男子成婚，更没有办法生孩子，这太残忍了，唔…..一辈子孤独终老，那不就像蜜蜂王国里的工蜂一样么……”
　　“她们是圣植的孩子，林之界的子民，为了守护国土而存在，为了守护同胞而战斗，自有她们的价值。”
　　“恩….是啊….沫川，你有想要守护的东西么？”
　　“…….”
　　沫川没有回答，绿色眼睛望着两旁桑拓岭茂密的树林，搂着子临的手臂紧了紧。子临看他不再言语，便抬头，继续欣赏起桑拓岭的美景来。
　　驼鹿队伍蜿蜒着，朝桑拓岭北部行进着。

　　夜，金之界，白蜡城
　　黑色石狮子，目光炯炯地一左一右趴伏着，丞相府高大的朱红巨门后面，黑漆漆的楼阁在夜色里，伸出雄伟的檐角，四只镇宅神兽分别蹲踞在四角，屋顶由青砖琉璃瓦堆砌，泛着月色光华。院里，雕梁画栋的房屋、回廊、假山、池水，浮于水面的白色睡莲，轻柔合住花苞，矗立于水中，等待明日那清丽脱俗的盛放。
　　扑啦啦，一只黄眼鹞子收拢翅膀，站立在正堂房檐上，探头缩脑，左右张望，时不时用尖利的钩嘴梳理着翅膀下的羽毛。
　　主卧房里，灯火摇曳，载尚推开窗子，抬头看见那鹞子，伸出手臂。这猛禽很是通得人性，顿时铺展翅膀，收起利爪，缓缓落在他的手臂上，还献媚养样的底叫了两声。
　　他轻轻取下绑在鸟腿上的一个套环，抠出里面的纸条，映着灯火，舒展开来。那纸条上奇怪的蝌蚪文蛇行一样蜿蜒，逗逗点点的写了一行。
　　载尚看完，将纸条握在手里揉碎，喃喃自语着：“圣植产子，圣植产子…..”抬头看看窗外的天色，“来人!”
　　一个年轻侍从走了进来，躬身道：“丞相有何吩咐？”
　　“备马，我要进宫面圣。”说罢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