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破晓游魂

56、神域山

　　找个背风遮雨之处过了一夜，转日，沫川二人继续北上。眼见着神域山恍惚就在不远处站立着，高耸入云，却怎么走也无法接近。山麓趋陡难行，两人只好割爱弃掉长鬃马，步行向前。直至天空放暗，夜色稍浓之时，才总算到了山脚下。子临仰头望向山顶，积雪寒冰的巨石像某种白色结晶盐矿一般，大块大块堆砌在云间，让这个天寒地冻的寒冰窖更加阴冷刺骨。

　　“沫川，我们要连夜上去么？”子临仰望的脖子都有些酸软。

　　“恩，临山脚的地方，有水帝部下的结界，破掉结界，上面的路就好走多了。”沫川拉过袍子搂着子临，沿屈曲不平的山路向上走。

　　突然，从乱石山丘后面蹦出四五个人来，大吼着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站住！他奶奶的！让老子一顿好找！终于算是逮着了！”扑啦啦间，几只厚毛蓝眼野冰雁子从山缝里飞出来，像是受了惊吓，在渐黑的天幕里转了两圈，不见了踪影。沫川与子临也着实被吓了一跳，惊讶的望着着面前几个衣衫褴褛之人，像地狱里冒出的泥浆老怪一般，个个衣袍破损，头发打结，脸上泥一道，水一道，完全看不清面貌。

　　“沫川，这荒无人烟之地还有山贼？哎，真是不够聪明，荒郊野外能劫到谁呢？难怪都变成乞丐模样了。”子临瞅瞅眼前脏兮兮的几个人，转头对沫川道。

　　“混账！本大人尊为金之界四大侍卫之首！什么乞丐，什么山贼，小毛孩子莫要胡说八道！”没等沫川说话，那‘乞丐头子’抢白的骂道，这个非是旁人，金之界大护法天洵是也！狼狈成这样，也是拜了破军的调虎离山之计所赐。一路上山沟险滩，要不是心里想着抓回林之圣子回去邀功，恐怕都要在半路上九死一生了。

　　“水神重地，岂容你们在这里撒野。难道不怕水帝震怒么？”沫川拢过子临藏在身后，沈声道。心想着，金国这几个鼠辈真是难缠，一路上几次中了他们的道，害子临受苦，现在正好一并讨回来。

　　“哈哈哈…”天洵奸猾诡诈的狂笑在山谷里回荡着，声如鬼魅。“水帝千年前就遣散了所有水之神殿里的宫人侍卫，只留下独自一人。现在说不定都死在神殿里了，大祭司莫不是怕了本大人，拿一个死人出来吓人吧？”他说罢将手里的盘龙紫金鞭拽了两下，发出啪啪的响声。

　　沫川看出此战不可避免，拉下身后的长袍交给子临，让他后退出几丈。自己背手站立，等着天洵来攻。这下可把天洵气的不轻，看沫川摆明了不把他放在眼里，咬牙抽了鞭子就想往上冲。正在二人准备拉架势开战的当口，突然，山顶上传来巨石爆破般隆隆的声响。地动山摇之间，一些松散的碎石已经开始崩塌陷落。大家吓得不禁仰面观看，一看之下，更加被惊得不知所以。

　　只见山顶上爆出一片冰河，晶莹剔透的寒水趁着淡银色的月光，排山倒海一样冲击而下！就像谁把天河扯了个口子一般，本来巨大的白色冰晶岩混在水里，夹着积雪碎石一并像山脚下的几个人拍了下来。

　　“啊！快跑！”天洵几人见势不妙，转身就跑。

　　“子临！过来!”沫川转身猛然将子临拉近怀里，念动木筑咒。子临天旋地转之间，发现周围一下全黑，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撞击拍砸之声，夹带了几声痛苦的嚎叫。身体被沫川紧紧抱在怀里，才可勉强止住颤抖。许久过后，外面的撞击声渐小，转而变成潺潺的流水之音，四周依旧昏暗，只能听见二人彼此的呼吸声。

　　“沫川…你还好吧？”他不禁抽出一只手，渐渐向上摸向沫川的脸颊。

　　“我没事。”沫川用侧脸蹭着子临的小手，轻轻印下一吻。见警报基本解除，便撤了木筑咒，大水冲刷过的山体，一片狼藉。天色已然黑透，山上的流水，慢慢汇成小溪，在岩缝间嘀嘀沥沥的往下淌，天洵几人，早就不知被冲去了哪里。

　　“哇，好厉害啊！沫川，这是…水帝的震怒么？”子临低头看看地势更加低洼处，汇成的一片深潭，不禁感叹的问。等了许久，却不见沫川回答，回头望去，见他正愣愣的盯着前面一潭子水洼发呆。

　　“沫…”子临正要好奇的发问，却被他一个噤声的手势拦了下来，顺着沫川眼光聚集的方向望去。慢慢的，水洼里出现了一个小型的漩涡！小漩涡越转越快，越转越大，水域中渐渐突起一个大包，最后竟化作一个人形。像个神使一般，双脚离地半悬在空中，与沫川一样的白色长袍随着夜风摆动。

　　“沫川见过水帝。”子临突然听见沫川开口，回头一望，他正恭敬地单膝跪地，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沫川向别人行此大礼。那个…就是水帝？来者35岁上下的模样，眉眼间有些苍老的迹象，蓝色长发微卷披在身后。看他长的相貌普通，子临不禁有些失望，听沫川所说，还以为会是个英俊威武的帝王，看来也不过如此。

　　随着一片美丽的光晕，水帝慢慢落在地面上，越过子临，走向沫川，将他轻轻扶了以来。“沫川，我们好久不见。”水帝声音低沉，混在这寒山冷夜里，让人听的心里发麻。

　　“沫川不辱使命，将圣子带到神域山，但不知，水帝要如何处置？”沫川低垂着眼帘，轻声说道。

　　处…处置？子临呆望着沫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沫川会说处置二字？水帝，究竟要对自己做什么？！沫川的眼神好陌生，好冷，是他从来不曾熟识的…子临突然感觉一片天旋地转，眼前两人的身影渐渐模糊，最后成了一片明晃晃的白色。

　　不知过了多久，子临渐渐恢复了些许意识。头痛，无论自己怎么挣扎，眼睛还是睁不开。脑中论乱的闪过无数残破画面，黑色的天空，乌云翻滚，太阳虚弱的光线偶尔穿出乌云的细缝，打在地上形成无数光柱。这是哪里啊…

　　旷野上，两大阵营压抑的对峙着，一红一篮，两色旗帜，数万面分成两侧，在凛冽的风中疯狂的飘扬抖动着。狂野的战士足有数百万，一片黑色斑点一样，密密麻麻覆盖在整个山谷空地。

　　蓝色旗帜的中心，盘踞着一条巨大双头水蚺，青黑色的蛇体有成人腰部粗细，高高扬起的上身，两个三角脑袋，吐着巨大的蛇信。水蚺的身形在队伍里尤为突出，高耸着冒出一大截，其中一个蟒头上稳稳当当站立着一个男人，白袍蓝发，随着狂风肆虐的婉转飘飞，一双蓝眸深不见底，将前方的战事尽收眼中。

　　沫川！？子临不禁一惊，一样的身形，一样的脸。不，又好像不是，那男子的眼睛与长发是闪耀的水蓝颜色，与沫川的墨绿又色相差甚远….

　　战鼓雷雷，喊杀声，嘶叫声，战车倾覆翻滚，向下面奔跑的士兵砸下来，顿时土石横飞，哀嚎遍地。投石车一个接一个的弹出数吨的巨石，石头雨一般铺天盖地而下，所及之处，尸身崩解四散，血肉模糊。

　　对面赤色旗帜簇拥下，一头红毛巨狼张开狰狞大口狂暴的吼叫着，面罩上竖起两只黄金尖角，只露出一双火焰喷张的兽瞳，背后兽毛纤长直硬的高耸。巨狼上仰首站立着一个火红色头发的男子，一身金色战甲，甲片上仿佛火苗一般，延烧着烈焰样的气场。他眯着邪恶冷酷的眼睛，盯住面前厮杀在一处的百万军团，一手握住巨狼的金色尖角，一手高举起金色长剑，直指天空高声念动咒语。

　　乌黑的天空，咔嚓一声划过一道闪电，带着撕裂一些的破坏力，整个天地开始剧烈的颤抖，像是在呼应他的咒文一般。顷刻间，成千上万的火焰焚石，带着刺啦啦滚动的焰苗从天而降，炼狱般天诛地灭似的向对面敌军的队伍里纷纷砸了下去……

　　天地一片混沌的赤红，在这偌大的山谷里，水火交战，难解难分。

作者有话说

　　无聊，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