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破晓游魂

27、油橄榄寨

　　暹罗岛一战，林之界女兵伤亡过半，虽然大家想着快点到油橄榄寨，可唯恐伤员禁不起颠簸，驼鹿队伍前进的速度也就变得十分缓慢。眼看夕阳欲作别群山，仍旧依依不舍的挂在山头，向大地投射着眷恋的光线，驼鹿队伍还在高大的油橄榄树林里行进着。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响。大家纷纷抬头张望，迎面来了大批的驯鹿骑兵队，坐骑上的女兵们，个个体型矫健，身着灰绿色短战袍，脚上瞪着小巧的兽皮靴子。为首的女人，一席绿色短战袍，左胸上斜着一块铁橡木护心甲，棕色长发卷曲披在身后，左耳上，一个硕大的兽骨耳圈一晃一晃，为一张平静的脸，加了几分野性。
　　“是油橄榄寨的女兵！”驼鹿队伍中，一个女官首领高兴的喊道，大家顿时一阵雀跃。
　　那骑兵队快速开到驼鹿队伍跟前，女首领带着女兵们翻下坐骑，齐齐跪伏在地，“油橄榄寨第十三代族长娜娜，代表全体族人，恭迎大祭司！”女首领恭敬的低头说道。
　　“恩，起来吧。你叫娜娜？”沫川掀开驼鹿车的挑帘，微笑着说道。子临在他身后转出半个头，好奇的向外张望。
　　听了大祭司问话，娜娜站起来答道：“回大祭司，属下是叫娜娜。”说话间，她抬头望着沫川，白袍长发，俊美深沉的脸不怒自威，心中不由得感叹，果然是一个英武不凡的男人。她转眼又望见了沫川身后探头缩脑的子临，忽的一愣，惊讶大祭司的车里怎么还有一个人，而且竟是个男人。
　　沫川读出了娜娜心中的疑虑，一把将身后的子临拽到面前，对娜娜和油橄榄寨的女兵们说:“他是圣植诞下的林之圣子。”
　　“啊….圣植诞出了男子？”
　　“是啊…长的挺好看的….呵呵”
　　“圣子，原来他是圣子。”
　　油橄榄寨女兵队伍里一阵骚动，被众人瞩目的子临，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傻嘿嘿的笑着。
　　娜娜见这圣子殿下就是个可爱的孩子，心里不禁很是喜欢。
　　沫川盯着娜娜的脸望了片刻，说道：“恩，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像木迪兰，油橄榄寨的第一代族长。”
　　女首领脸上露出微笑，“娜娜确实与第一代大族长的画像有些神似，这是娜娜的无上荣誉。”
　　“木迪兰是个极好的人，想当年，我第一次来这里，她也如你一般的带着驯鹿队出来迎接我，感觉如同昨日，转眼却近五百个年分过去了….”沫川感慨着陷入回忆。
　　娜娜身后的女兵们惊讶的偷偷交换着眼神，五百多个年分？！大祭司连木迪兰大族长都见过，他果然如传言般，活了很久了…..
　　“天色不早，请大祭司移架油橄榄寨！”话落，娜娜族长与女兵们重新上了驯鹿，掉转鹿头，在前面开道。沫川的驼鹿队伍与油橄榄寨的驯鹿队混作一处行进，天擦黑之时，来到了寨口。大家将鹿群散放在寨子外的青草空地上，那驼鹿与油橄榄寨的驯鹿很是一见如故，撒花在一起吃草嬉戏，还有几只像暗生了情愫，蹭着脖子好不亲热。
　　子临兴奋的跳下车来，抬眼看见一片高大的油橄榄林环抱之间，漂亮的木板屋一眼望不到头。那木板屋的外墙被刨磨的十分光滑明亮，尖尖的房顶上彩旗飘扬，仿佛风景区的度假别墅般，看了就想让人住上一住。娜娜族长像是看透了子临的心思，笑着说道：“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赶路许久，大家伙累的也不轻，先进屋歇歇脚，晚上有迎宾晚会，到时候来通知各位。
　　子临最爱热闹，听说有晚会，乐的眉开眼笑，沫川谢过娜娜族长一行，犹自拉起子临的手走进了一间木板屋。子临还是老样子，一进门呼的一下扑到床上，享受的闭上了眼睛。沫川走到床边坐下，拉起子临坐在自己腿上，为他解着披风的系带。
　　子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又唯恐乱动会碰了沫川胸前的伤口，想起昨晚与沫川同眠，睡相千奇百怪的他早上醒来，竟发现自己大肆肆的压在沫川身上，眼见他胸口上都溢了血痕，却不愿叫醒沉睡的自己，子临当时心里即内疚又感动，从此便加了一般二十万分的小心。
　　“哎？沫川你刚才说你在五百多个年分之前，见过这里的第一代族长？真的假的？！那你现在岂不是五百多岁了？”子临回想起树林里沫川说过的话，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沫川停下手里的动作，慢慢掀起眼帘望着子临，“我已经活了几千个年分了，具体多少，现在早已记不得。”
　　子临听了啊的惊叫了一声，震惊的瞪着对面平静无波的沫川说道：“几….几千年？！天哪？那你不是成精了？”沫川笑笑，低头继续解着手里的绳结。
　　“林之界一共有几个大祭司？”
　　“四个”
　　“林之界的大祭司都可以长生不老么？”子临好奇的刨根究底，“那可热闹了，每一个大祭司都不死，大家可以凑在一桌打麻将了！”
　　沫川此时已解开了被子临系死的绳结，帮他把披风脱下，挂在床边的架子上，说道：“我受了水帝的血咒，得了他的灵力，以水润木，永不枯竭，所以我一直不死，其他的大祭司则不会。”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哎呀不好，那我没有长生之力，过几十个年分就死翘翘了，岂不是剩下你孤单单一个人？”子临为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感到一阵不安。
　　“我会求水帝赐你永生之力，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沫川望着子临，目光坚定。
　　“好啊好啊！”子临眼睛一亮，又忽而转成悲伤，“要是水帝小气，不肯给我长生之力那怎么办？”
　　“同生共死。”沫川拉过子临的手，眼里无限深情。
　　子临被沫川的话感动的，默默地盯着他的脸一时没了言语。沫川宠溺的点了一下他玲珑小巧的鼻子，拉他并排躺在床上，子临轻轻挪动身体给沫川多让出些地方。一路颠簸之下，两人确实有些累了，加之沫川身体还未恢复，见了床，便各自睡着了。

　　一阵悠扬的钟声将沉睡的沫川与子临唤醒，两人起身，听见脚步声响，娜娜族长的声音在木板房外传了进来：“晚会已经准备好，请大祭司和圣子殿下移步。”
　　沫川牵起子临的手出门，随着娜娜族长的指引，一行人来到了寨子边的山谷空地，这里早已架起了高台，空地中心巨大的油橄榄木火堆烧的正旺，村民和随行的女侍卫混在一处，围坐在篝火堆四周，沫川与子临坐在人群后的高木塌上，居高临下的望着。
　　娜娜族长走上高台，躬身向沫川与子临行礼，而后环视四周，笑着轻举起左手，咚咚的鼓点声响起，琴手们开始拨动弦子，欢呼声响做一片。几个身着彩衣的女兵跳上高台，随着康巴鼓轻快地拍击声，矫健起舞。她们忽而仰首跳跃，忽而伸展旋转，少了几分柔美，却尽是矫健与野性的魅力。
　　侍女们用木车推了好些食物来，分发给围坐在火堆前的女兵们，大家兴高采烈的接了，边吃着手里的美食，边欣赏着台上女兵矫健的舞姿。沫川拿过木塌前的长桌上的一块酥油甜饼，掰成两半，将有陷的大半放在子临手上，自己吃起另一小半。
　　女兵献舞完毕，一名小巧的姑娘提着木长笛走上台，顽皮的冲高塌上的子临与沫川一笑，撅着小嘴说道：“小默为大祭司和圣子献曲，你们给小默什么奖赏？”人群里一阵哄笑。子临看着高台上抱长笛而立的小姑娘，顿时玩性大起，说道：“好！小默如果献的一首好曲子，我也回送一首给你！”台下的人群掀起一阵掌声与叫好声。
　　“好！圣子答应小默的，可要说话算话。”小默说完，兴冲冲举起手中的长笛，俯在唇边。一曲悠扬的游牧歌顿时飘荡在幽静的群山之间，木质长笛特有的圆润音色，在她轻巧的吹拂间，饱满充盈着每个听众的耳朵，灵魂仿佛都随着那股飘渺的质感腾空而去。
　　子临边听着优美的木笛曲，边合计着如何兑现自己刚才的承诺，他突然记起在校内合唱队的时候，曾经有位意大利籍的女老师，教过他们一首希腊民歌叫《dinata dinata》，节奏十分欢快，那首歌，于现在的气氛倒是很配呢！他不禁眼前一亮，拉起坐在下方的紫夜，向木弦琴手的座位走去。
　　沫川远远看着子临，见子临和木弦琴手们低头耳语着，还不时用手敲击着节拍，大家脸上一阵阵出现欣喜的神色。他看不出其中的门道，却爱极了子临那神采飞扬的样子，单手托着腮，盯着远处指手画脚，精神百倍的人儿，微微的笑着。交谈结束，大家散了开始各自准备，子临拉着一瘸一拐的紫夜神秘兮兮地跑远了。
　　木笛一曲悠扬演奏完毕，小默躬身向沫川施礼，退了下去，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突然，子临一身淡蓝色短裤卦出现在台边，柔软的黑发用蓝丝带捆在脑后，短短的翘着。一些短碎的头发够不到丝带，就随意的飘，他赤脚跳上木质高台，双脚上的银铃跟着迈腿的晃动，哗棱棱的响着。
　　沫川眼前一亮，目光跟随蓝色的人影轻快地越上木台。
　　子临走到康巴鼓跟前，抬头对着坐在高塌上的沫川轻轻一笑，抬手给了木弦琴手们一个信号，随后展开双掌，轻快地在数面高矮大小不一的康巴鼓上灵活的敲击着，木弦琴弹拨的极快，子临跟着这轻快地节奏，高声唱起：
　　San gyneka gena sto xoma I nyxta to prwh ……
　　Ki ola antexoum ana kai ginontai zwi ……
　　……
　　幽静的深谷里，子临高亢清亮的嗓音，重重的产生着鸣响，随着风儿，传出好远。木弦琴手悟性超好，对于这节奏鲜明朗朗上口的乐曲，竟是那么迅速就跟上了，随着子临康巴鼓敲击的声响，飞一样的拨动着琴弦。
　　坐在篝火旁的女兵侍卫和村民们，瞬间被这轻快的舞曲感染，你拉我，我拽你，三三两两围着篝火，和着节奏，兴高采烈的跳起来。
　　Dinata dinata ,ginan ola dynata ,ta dinata ……
　　Dinata dinata ,se ena theama gymno ……
　　Dinata dinata ,ki opos pane tou xourou ta bimata……
　　Me ta xeria anxita ola ta perifrono……
　　……
　　寨子里的鼓手看的手痒，跳上高台与子临合奏，手心、手背、手侧掌，变化的频繁让人眼花缭乱，还时不时配合节奏的扭动腰肢，与子临共舞着。
　　蓝色的丝带不知何时早就松了绑，子临的黑发随着点头的动作飘飞，脚上的银铃亦跟随节奏哗啦啦的轻响。
　　沫川被这仙境一样的美景震撼了，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痴痴的向前走了两步，与熊熊的火光中，望着篝火那头的高台上，高唱的子临。山谷中的夜，被这烧的正旺的篝火，照的通红，风吹过树林，成片的油橄榄树，晃动着腰身，随着子临的歌声舞动，天上的星星，眨呀眨的，好奇的窥探着这热火朝天的篝火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