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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瓦拉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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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土南侧,炽热沙漠的腹地,是一片广阔的稀树草原,这里植被稀少,多是低矮的棘刺灌木和耐旱的仙人掌。飞禽走兽早已养成了昼伏夜出的习性,太阳炙烤下的正午时分,见不到任何动物活动的迹象。
北堂九找一个矮土丘的背阳面,跳下骆驼,一人一畜躲进阴影里。摘下骆驼身上的牛皮水囊,咕咚咚灌了几口,他准备在这里小憩片刻,等傍晚时候,太阳的毒辣光线渐渐弱去,再翻过前面的石土岭,就是瓦拉族营地了。
空气干燥,风吹在脸上热呼呼的,北堂九感到自己像躺在一座巨型笼屉里,流出的汗液瞬间蒸发掉,辗转了好一会,才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北堂九从那畅快的睡梦中醒了过来,支起身子,揉揉眼睛,看天色已渐渐暗了。突然,他发现土丘下方卧着两匹单峰驼,骆驼旁边,两个小男孩背对着自己靠坐在地,像商量着什么。
“小山,你说九爷这午觉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眼看太阳都要默下去了,要不,你去喊喊?”大一点的男孩子,怂恿着身边小一点的男孩。
“啊….我不去!九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惊了他的美梦,会死的很难看的!”被唤作小山的小男孩低声喊道,话语间带着几分畏惧。
北堂九眼睛一亮,悄悄爬起,蹑手蹑脚的来到这二人身后,举起双手,对准两个圆圆的后脑勺,一人一颗爆栗子,用力的弹了下去。
“啊!”两人疼的一下子蹦的老高,滚出很远,回头惊讶的望着北堂九笑抽的脸。
“九爷!九爷啊!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出现,我们哥俩可都要死在这沙漠里了!”小山看见北堂九,猛的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小腿,儿子哭亲爹一样哇哇的边哭边嚷着。
大一点的男孩比较沉稳,静静地站着,眼里的激动却一目了然。
“大山,小山,你们不在寨子里好好伺候,在这里闲逛什么?”北堂九看小山哭个没完没了,死去活来,实在不耐烦,一把拽起他,抬头问站在旁边的大山。
大山看看北堂九,一脸委屈的说:“九爷,你又偷溜出去玩的不知踪影,老族长大发雷霆,又没处撒气,就拉我们哥俩下水。说我俩平素就与你串通一气,隐瞒包庇,于是将我们一并打包哄了出来,说一天找不回九爷你,就不用回瓦拉营地去了。”
小山也渐渐止住哭泣,一抽一抽的说:“九…..九爷,我和大山两个人…..不知道….去哪里找你…..又….又不敢回去,只好围着营地…..转圈,没了食物,就打些火狐狸和沙鼠…..这才活到现在。”
北堂九同情的怕怕小山,安慰道:“恩,恩,你家九爷我知道你们兄弟俩为我受了委屈,回去一定好好赏你们!哈哈,九爷我这次出去可算长了见识,天不早了,走走,回去一件一件给你们讲!”说罢,起身上了骆驼向瓦拉营地进发。
小山兄弟俩听说北堂九遇了奇事,比领赏赐还要来得兴奋,纷纷跳上驼背,跟上北堂九的坐骑,盼着赶紧回去听故事,先前痛苦生活的阴影顿时一草而光。
瓦拉族的前辈,是一些炎之界逃荒而被迫进入中土沙漠的流民,族系不大,营地上稀稀散散,有百十来个草包房子。别小看了这些草包,它们是用中土沙漠里最宝贝的植物——叠钟叶,经过匠心独运的设计错搭编织而成的,叠钟叶草体细长坚韧,隔热效果极佳,睡在它做成的草包屋子里,多热的天都会感到清凉。
北堂归来的消息顿时惊动了全族的人,大家欢欣鼓舞,也纷纷松了一口气,小少爷走的这段日子,老族长不时就会大发雷霆,让族人们一个个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北堂九下了骆驼,接过佩吉阿妈的一碗地泉水,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抹抹嘴巴,大踏步朝族长的草包方向走去。
“阿九!”一声野性十足的呼唤传来,夹杂些许暧昧气息,猛的,一个小巧身影窜到北堂九身上,双臂圈住他的脖子,双腿缠住他的腰,一个标准的树袋熊式拥抱。
“诶…..珠粒…..我马上要去见我阿爹,你,你先下来。”北堂九揪住攀在自己身上的小野丫头,挣开她紧抓的手臂,将珠粒放在地上。
珠粒也不管旁人窃笑的目光,撅起小嘴,瞪一双很大的黑色眼睛,抬头盯着北堂九。
北堂九急着去找阿爹赔罪,不愿与这丫头多纠缠,便抬脚绕过了她,直直向族长的草包奔去。
“阿九!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身后气急败坏的珠粒扯开嗓子喊着。
北堂九叹了口气,女人真难缠,大家在一起高高兴兴的多好,总要生出一些无辜的事端来,让人不愿再去接近。只有他的美人儿不同,静静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容颜,惊恐的、无辜的、沉醉的、羞彻的,个个他都爱极了,就算默默地看上一辈子,都不会觉得厌烦。
思索间,北堂九已来到族长草包的门口,却不急着进去。他低头寻到一根短木棍,拾起来走到草包门口,侧身躲在门旁,用短木棍将门轻轻的拨开。
“阿爹,我回来了!”北堂九向屋内喊了一声。
嗖…..啪!如北堂九所料,一只青瓷茶杯带着阴风猛的从屋内飞出,撞在门口的石井上,瞬间碎裂四散。北堂九瞪着粉身碎骨的瓷杯,猛的咽着口水。
“混账东西!你滚回来做什么!?死在外面好了!这里没有你的阿爹,看谁好找谁当爹去!”屋里传出老族长暴怒的吼声。
“阿爹,儿子可是九死一生回来看您的!本来已经快没了性命,心里想着阿爹,还没有报答阿爹的养育之恩,硬是挺过来了…..”北堂九声音里带着娇嗔与委屈,听起来还真有几分动人。
屋里人的怒火好像消了些,但是嘴上还是不依不饶:“哼!你会想起你阿爹,你的心啊,早就被那些花花绿绿的狂蜂浪蝶勾的不知了踪影!滚,见着你这个不肖子,就一肚子气!”
北堂九撅着嘴,委屈的声音更浓了:“哦,儿子知道了,阿爹不想见九儿,九儿走就是了,只是阿爹别因为九儿气坏了身子,阿妈在天上看着会心疼的,那阿爹好好休息,九儿先告退了。”说完抬脚想溜。
“你给我站住!”身后的木门彭的一声被踹开,一位花白须髯的老者精神矍铄的站在门内,声音虽很严厉,眼里却早已没了凌厉之气。
“诶….还没走远呢。”北堂九意料之中的笑眯眯回头。
“给我进来!”老族长显然不中他的美男计,转头犹自进屋,北堂九欢快的颠颠跟着进去,一屁股坐在木椅上,抓起桌子上摆放的沙棘果猛吃起来。
“谁让你坐下的!给我站着!”老族长看着没规没距的北堂九,气得怒喝道,都怪自己太宠他,养出了这样不成器的儿子,老族长心中暗自懊悔。
北堂九吓得嗖一声站直,将手中的沙棘果扔在桌上,低头等待一场狂风暴雨的到来。
“你说这次出去九死一生,可是遇了什么凶险?”老族长紧张的询问着,关切之情一目了然。
北堂九见阿爹问起,也不隐瞒,将隐藏在矿石鹿队,混进林之界的事前前后后讲了一遍,当然,与美人那销魂的一吻被隐去了。
老族长听的出神,当听到北堂九被林之界大祭司擒住,又被三个怪人搭救,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忙问:“那三人为何要搭救于你?他们相貌如何?”
“算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吧!听他们交谈,那三个人好像是炎之界的三个什么护法,叫七杀、破军…..还有贪狼!还组了个杀破狼的名号。林之界大祭司竟能识得这三人,想必有些来头。七杀是个女人,却不曾见她的脸。她以一身黑袍示人,脸上是一副狰狞的钢铁骷髅面具。破军看不出会什么招法,贪狼看起来是个狠角色,身材矮小,却将那对黄金斧耍的神乎其神……”
北堂九正自顾自说的兴奋,却见老族长脸色慢慢变得十分难看,吓得不敢继续说下去。
老族长一脸凝重的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道:“九儿,他们可曾见了你身上的炎样烙印?”
“没有”北堂九摇摇头,说道。
老族长顿时放松的叹了口气,说道:“走了这多日,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北堂九见阿爹精神不佳,不再打扰,默默退了出去,迎面撞上等在那里的大山小山兄弟俩。
“九爷九爷,你在外面遇了什么奇事,赶紧讲来听听!”小九急急的拉着北堂九的袖子说。
“你们两个等着投胎呢!?这么急做什么,九爷我还饿着呢!”北堂九假装嗔怪的说。
大山呵呵的笑道:“知道九爷饿了,好酒好菜已经在屋里备下了,就等九爷移步呢。”
北堂九笑着看看大山,给他一个孺子可教的夸赞眼神,三个便一窝蜂的跑了。
“啊…..竟有如此美的人儿…..”听故事的小山,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一筷子肉夹在嘴边都忘了放进嘴里。
北堂九忆起当时那震撼的一瞥,也犹自陶醉的灌了一杯酒。身边的大山笑道:“有这等仙女,九爷必是不能错过呢!”
“哈哈,当然当然,我当时惊得啊,早就不知了东西南北,傻愣愣的跳窗户进去……”
一弯月亮静静地挂在半空,沙漠地区特有的干燥风,吹得草包上叠钟叶子哗啦啦作响,屋里灯火通明,不时传出一阵惊呼声,接着又是一阵大笑,让这夜色变得如此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