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辞冰雪为卿热》天寂寥

85、追逐与亏欠

　　一夜鏖战，一个神采奕奕，满目柔情，一个疲倦沉睡，不知时间。
　　被子脱落在腹部，精壮白皙的胸膛luo露在外，修长白皙的手指一点点在脸庞的虚空处描摹。
　　指尖终于停落在她的嘴唇，慢慢的靠近，最后蜻蜓点水似的留下一吻，满含柔情的眼眸里只映着她的面容。
　　他真想看看她醒来时的模样，那会是怎样的一副娇羞，但是已日上三竿，他舍不得她饿着肚子。
　　流连了一会儿，他终于不舍的起身，穿戴好衣服，准备去采些野菜做饭。
　　有人流连于片刻的幸福，就有人难忘永恒的痛苦。
　　花伊沫睁开睡眼，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她伸手摸了摸旁边的床单，还残留着他体温的余热，可他却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无论是去干什么，花伊沫都知道他是不会不负责任的抽身离开的。
　　坐起身，被子滑落至腹部，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脖子、锁骨、后背、还有胸前，到处都有他留下的吻痕，细细密密……
　　昨夜的热烈，又一次清晰的在感官上炸开。
　　脑海中的回忆是甜蜜的，花伊沫的嘴角也忍不住荡开一抹微笑，可就在她刚要陷入温情时，花千羽宠溺的微笑便窜进她的脑海，芳画维护她的模样也是那样的清晰。
　　姐姐临终的嘱托，芳画以身护主的时刻……
　　还有穆少白抱着姐姐殉情时的绝望与解脱……
　　一幅一幅，接踵而来。
　　花伊沫突然笑了，笑声由大而小，由放纵而低沉。
　　“我有什么资格去幸福，我有什么资格呢？”
　　纵使时间再流转多少个春夏秋冬，那些曾经的人和事都始终在提醒着她，现在的一切，包括这条苟延残喘的命都是用姐姐和芳画的鲜血换来的。
　　两条命换她一人活……
　　她是什么高贵的神明吗？她是什么独一无二的存在吗？
　　她只是个莽撞冲动、一心不顾他人死活的混账罢了！
　　这道鸿沟恐怕今生都没法跨越了……
　　看向一旁的被窝，伸手触摸上去，已经变凉了。
　　就跟她方才火热的那颗心一样。
　　日头火辣辣的，饶子非不时的擦擦额头上的汗，野菜很快装满了篮子，看着满满一篮子的野菜，他温柔的笑了。
　　想他玉醴庄少庄主出生到现在，行走江湖也很长时间了，但吃过野菜的次数也是寥寥无几的，不过这一次，他想吃一辈子，他觉得什么山珍海味也比不上此刻的野菜。
　　-_-||
　　饶子非满面笑意的走进竹屋，他以为她还没有起，正想着再看她一眼，他再去为她烧菜。
　　可视线撇过桌子上的那张信纸时，他停住了脚步。
　　他没有立即拿起来，而是一步一步，仿佛雨天缓缓行进的蜗牛，慢慢走向了竹榻。
　　那榻上只有凌乱的被褥，却不见她的身影。
　　饶子非预感到了什么，但他不敢立即就确定，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他缓缓走到竹柜前，伸出去的手都在微微发颤，缓缓打开柜子，她的衣衫全都不见了。
　　心底一开始就有了裂纹的地方，此刻更是扩大了间隙。
　　眼眶微红，他走回到桌前，拿起那张信纸，上面的字迹是她的，信纸末端濡湿的地方，是她的眼泪。
　　饶子非通红着眼眶，鼻尖酸涩，他猛的推开门，跑了出去。
　　他轻功不弱，接连不停息的飞寻着，却连她的衣角都没有看见。
　　三天三夜的飞寻，丝毫不肯停歇片刻，直到最终耗尽力气的从高处跌下，幸得树枝挡了一下他的身体，跌落在地时，索性没有震伤内脏，只是林间的枝杈划伤了他身体多处，那张俊美的脸颊上也被划下了一条深深的疤，从鼻梁蜿蜒至下颌。
　　浑身细密密的伤痕，脸颊上的鲜红深疤，趴在地上的他，看起来像是一具奄奄一息的将死活尸。
　　他费尽力气的抬起头，脸颊的伤口处已经沾了尘土了，血水混着泥土……
　　暴起的青筋和充满血丝的眼白，无不意味着他的绝望与无力。
　　“沫儿！！！”
　　一声从胸腔里发出的轰鸣，宛如坍塌的山体震耳欲聋。
　　眼眶中的泪水仿佛泄洪般倾尽而出，蜿蜒的泪痕显得他狼狈而孤独。
　　“我终究、还是失去了你……”
　　仿若呢喃，仿若哀怜。
　　那张信纸上是这样写的：
　　【过往是鸿沟，注定无法逾越，我不能遗忘，选择独自快乐，因为我不配。
　　缘来缘去，那些与你的曾经，都没有这份罪恶来的更让我深刻，爱你是我的选择，不顾一切的为你，是我的选择，如今，放下你，也是我的选择。
　　不必再寻我了，山高水远，望永不相见，今之一世，死生勿念。】
　　多年以后的东羽阁依旧残破，荒草衰败，无人再来。
　　唯有山脚下的那块墓碑前整整齐齐，坟头干干净净，一点杂草都没有。
　　菊下楼。
　　容焕看着眼前红衣如火的女子，妖冶而张扬。
　　“你决定了？”
　　苏艳炟妩媚一笑，顿时风情万种。
　　“我本来就不是个固守一处的人。”
　　凤目里，她的笑自由而散漫，看上去像是真的放下了过往。
　　苏艳炟狭长的眸子眯了眯，“倒是你，总守着这里，不烦闷吗？”
　　容焕嘴角轻勾，“怎么？你想带我走？”
　　苏艳炟听后哈哈大笑，“那还是算了，我一个人挺自在的。”
　　彼此的目光里都是彼此。
　　苏艳炟从窗户飞跃而下。
　　今天不是单日七，菊下楼里安静得很。
　　容焕站在窗边，向下望去。
　　苏艳炟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容焕，如果我最开始遇到的人不是白，而是你，那会不会与现在有所不同？”
　　容焕听了她的话，脑海中闪现了一个如她一样喜爱穿红衣的女子，“如果我最开始遇见的人是你，也许是会不同吧，但时间不能反复，终究无法重来。”
　　苏艳炟没有转过身看他，正要提步离开时，她听到了那声呼唤————
　　“苏艳炟！若你过几年玩累了，可以再回来，菊下楼里永远有你的一隅之地！”
　　她的一隅之地？
　　呵呵，她用什么身份待在这里？
　　还是算了吧……
　　苏艳炟微微侧首，嘴边留下一抹淡淡的微笑后，提步离开，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身影隐绰，淡香入鼻。
　　“二姐似乎很喜欢偷窥。”容焕转过身，面对着这个刻意隐去脚步声的二姐。
　　容故今日一身素白长裙，气质脱俗，浑然似仙。
　　“是你自己太入神。”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下。
　　“要不要我帮你把她留下来？我看你对她也并非全然无情。”容故微笑着说道。
　　容焕轻笑一声，“姐姐年长于我，竟然还有闲心操心我的婚事？”
　　容故轻哼一声，“过往已逝，该放下的，你最好早些放下，没得把死人放在心上，浪费光阴。”
　　若是以往她这样说，容焕早就与她虚与委蛇的对峙了起来，可今时不同往日，眼前的这个二姐对自己究竟怎样，他再清楚不过了。
　　容焕嘴角扬起一抹淡笑，“嗯，慢慢来，不急。”
　　容故听他松口，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晚间月色明朗，容焕站在楼顶，手里提着一壶酒，看着那轮月亮，他想起了那如火的红衣，不同于苏艳炟的热烈妖娆，她则是极致的妩媚而霸道。
　　那如弯月的眉眼，似乎站在月亮里对着他浅笑。
　　“也许，是该忘了你了……”
　　仰起头，大口喝了起来。
　　酒虽醉人，却焉知不是人自醉？
　　眼前模糊，心头清楚。
　　原以为时间是一剂良药，可以遗忘伤痛，也可以淡化哀愁，却不知这世上总有那么一抹月光是照在即将弥合的地方，蜿蜒的伤疤经年可见。
　　到底是谁在追逐悬挂在夜空里那轮皎洁的明月？
　　不畏坚冰，即便以身覆体，也要为他（她）驱散寒霜？
　　这世上谁欠了谁，又哪是三言两语，一篇两章就能够说得清、写得完的呢？
　　若是你想，那他们的故事就会在下一世重新开始……

　　全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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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匆匆结局，勿喷-_-||
愿有情之人能够终成眷属，不必分离，好好珍惜你爱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