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宠爱》雪默

7、意外

　　楚晚星一直觉得，暗恋是一场孤独的修行。
　　它需要坚强的意志和强大的定力，才能让自己在所爱之人面前，表现得举重若轻，淡然自若。
　　她修行已久，功力了得。
　　因她从一开始，就从未奢望能得到对方回应。
　　她甚至是由衷地祝福他，能遇到那个对的人。

　　可现在。
　　楚晚星有些担心，朱琳琳是那个对的人吗？
　　她希望昨晚是自己喝多了，看错了。

　　她也想不通。
　　这般优秀的哥哥，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从小到大，在楚晚星的心里，哥哥就是最好的男人。

　　小时候，她刚来到楚家，楚行之是不欢迎她的，他那会8，9岁，是个狗都嫌弃的年纪。
　　他说他有妹妹，不要这个新妹妹，让她滚。
　　楚晚星那时很乖，躲在爸爸身后偷偷看他，她想告诉这个新哥哥，“我会很乖的，很听话，你别赶我走。”
　　两人独处时，楚晚星把自己珍藏的棒棒糖送他，他拿去吃了，却依旧不理她。
　　他第一次主动和楚晚星说话，是因为他的鞋子踩到臭狗屎，不知道怎么办，他让楚晚星帮他洗。
　　楚晚星也不嫌弃，蹲在浴室吭哧吭哧给他刷鞋子，他蹲在门口，捂着鼻子，小声和她说谢谢。

　　后来，他也给她送棒棒糖。

　　再后来，他带着她在小区里和别的小朋友疯玩，追猫逗狗，狗也开始嫌弃她了。
　　可她很高兴，从没有过的高兴。

　　楚晚星从小就漂亮，瓷娃娃似的，玩过家家时，一群小屁孩推搡着要做她的老公。
　　楚晚星才不要，他们个个脏兮兮的，她才看不上，哥哥也脏兮兮，但他好看，她要哥哥做她老公。
　　楚行之笑得很得意，却摇摇头，说：“傻瓜，我们是兄妹，是不可以结婚的。”

　　妈妈第一次发病时，楚晚星被吓到了，躲在哥哥身后，瑟瑟发抖，爸爸却不顾她的挣扎，把她塞进妈妈怀里，告诉妈妈这就是他们的女儿。
　　妈妈大喊大叫，歇斯底里，楚晚星那么小，被吓跑了三魂七魄。

　　是哥哥救了她，把她从妈妈怀里抢走，抱着她躲进屋里，他小小年纪，却很有气势，对爸爸说：“你们把妹妹吓坏了！”
　　楚晚星紧紧抓住哥哥的袖子，不敢松手。

　　后来楚晚星渐渐适应妈妈的病，也就不再害怕了。
　　……

　　楚晚星将画好的画取下来，递给妈妈，俞宁接过去，仔细看了一会，问她：“这个人是我吗？”
　　楚晚星点点头。
　　俞宁又看了看画里的鲜花，说：“还是花比较好看。”
　　楚晚星笑笑，说：“妈妈和花，都很好看。”

　　楚晚星心里依旧纠结，没想好要不要把自己看到的告诉楚行之。
　　她才刚回家，刚见过嫂子。
　　就要当这个揭发者吗？
　　不知为何，楚晚星有些心虚感。

　　傍晚的时候，厨房的工人来跟楚晚星请假，说家里小孩生病，得回去一趟，楚晚星自然不会阻拦，还让她顺便带点水果回去。

　　没了工人，晚餐要么自己做，要么叫外卖，妈妈的营养餐也得现做。
　　楚晚星去厨房看了看，食材都是新鲜的，于是决定自己做饭。
　　在外独居，她的厨艺还算不错。
　　只是每次回家，都有工人在做，她也就没机会展示她的厨艺。

　　穿上围裙，洗菜切菜，中途，爸爸打电话回来，说他今晚有应酬，不回来吃。
　　楚晚星想了想，也给楚行之发了条微信。
　　楚晚星：“哥，晚餐你回来吃吗？今晚我做饭。”

　　等了一会，微信响了。
　　哥哥：“回。”

　　楚晚星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随即又紧张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做饭给哥哥吃。
　　怀着忐忑的心情，她准备得更用心。

　　楚晚星在厨房里忙碌，俞宁也跟着在厨房进进出出好几次，想要楚晚星陪她在客厅看电视，楚晚星抹了一把额前的汗，哄了半天，才让妈妈乖乖去看电视。
　　晚些时候，楚晚星将一大块牛肉从卤汤里捞出来，热腾腾的牛肉，卤得Q弹软烂，香气扑鼻。将它切成薄片时，她忍不住直接用手拿起一片来吃，差点把自己香迷糊了。

　　“在偷吃什么？”
　　男人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来到她身侧站定。

　　楚晚星咀嚼的动作顿了顿，耳根子发热，抬头去看来人，含糊地喊了声：“哥。”
　　然后才辩解道：“我是在试吃，不是偷吃。”

　　楚行之还没换衣服，裤子上沾了点灰尘，应该是从工地回来的，他看了看切好的卤牛肉，道：“我也试吃一片。”
　　“哦，好啊。”楚晚星想去拿双筷子来，却被他拉住。
　　“我手脏，你拿。”他说。
　　楚晚星莫名一阵心跳加速，也不敢与他对视，有些迟钝地直接用手拿起一片切好的卤牛肉，递到他嘴边。
　　肌理分明的牛肉，颤巍巍的，冒着香气。
　　楚行之稍微弯下腰，很自然地张嘴将牛肉咬进去。

　　楚晚星悄悄瞥一眼他清晰的下颚线，以及凸起的喉结，顿时感到一阵口干舌燥。

　　只见他咀嚼几口后，挑了挑眉，朝她竖起拇指。
　　“好吃。”他说，“厨艺不错。”

　　楚晚星暗暗松口气，笑着对他说：“那你再稍等一会，我再炒个青菜就可以吃了。”
　　“嗯，我先去换身衣服。”说着，便转身出去了。

　　楚晚星站在梳理台前，思绪有一瞬间的恍惚，这般亲昵的相处，好像新婚小夫妻的日常啊。
　　耳根的热意迅速延伸到脖颈，楚晚星用力地甩了甩头，想把这些不该有的绮念甩掉。

　　先将妈妈的那份晚餐端上桌，让她先吃，楚晚星才去端她和哥哥的晚餐。
　　等几个菜都摆上桌，楚行之也换好衣服下来，迈着长腿走到桌前，看了看菜色，笑道：“不错，可以去考厨师证了。”
　　楚晚星端着两碗饭出来，道：“考个厨师证回来收藏吗？”
　　“也不错，能证明你多才多艺。”楚行之拉开椅子坐下，见一旁的俞宁坐着发呆，不愿意吃饭，道：“妈，晚餐是晚晚亲手做的，你要多吃点。”

　　俞宁抬头看看他，又看看楚晚星，才点头道：“好。”

　　楚行之平时话不多，今晚吃着妹妹亲手做的菜，却是不吝夸奖，把楚晚星夸得脸红不已，埋着头猛扒饭。
　　饭后，楚晚星将盘碗放进洗碗机，再将厨房收拾干净。

　　楚行之走进来，从冰箱里拿了瓶啤酒，打开来喝。
　　他也不急着走，就靠在冰箱旁，看着楚晚星忙碌。楚晚星其实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只是被哥哥这么盯着，她又开始变得手足无措，拿着一块抹布，仔仔细细地擦着台子。

　　“什么时候学的做饭？”他突然开口问她。
　　楚晚星想了想，说：“自己出去租房子后，就慢慢学的。”
　　他低笑一声，道：“你倒是很独立。”
　　上大学就能赚钱养活自己，不再跟家里伸手要钱，也不怎么回家，如果不是妈妈的病，她估计都不记得回家的路了。

　　楚晚星在水龙头前将抹布洗干净，再挂起来晾干，又抽出一张厨房纸擦了擦手，才转回身面对他，有些犹豫地问道：“哥，你和嫂子，是怎么认识的？”
　　在这之前，楚行之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过感情上的事，楚晚星也从未过问。
　　因为他们的甜蜜，对她而言却是一种煎熬，所以她选择无视它。

　　而她这个问题，也让楚行之有些意外。
　　手里的啤酒罐，被他捏得咔咔响，仰起头又喝了两口，楚行之才说：“是爸介绍的。”

　　“爸爸？”楚晚星简直不敢相信，“所以你们是……相亲认识的？”

　　楚行之低低笑了几声，道：“差不多吧。”
　　楚晚星突然觉得有点荒谬，从小学开始，追求哥哥的女孩子，就前赴后继的，直到大学，都没有中断过，这样的哥哥，居然需要去相亲。
　　“所以你对嫂子，是一见钟情？”她问。
　　“你想太多了，总是要结婚的，跟谁结，不都一样吗？”他无所谓地说。

　　楚晚星彻底无语了。
　　自从得知哥哥订婚，她就以为他终于找到最合适他的那个人。
　　却从未想过，他竟是去相亲了。
　　“那你现在，很了解她吗？”她问得有些急切。
　　楚行之觉得她的反应有些奇怪，道：“我们平时都忙，见面的时候不多，怎么了？”
　　“那你知道她的……”

　　“晚晚，晚晚！！”
　　女人尖锐的叫声，把厨房里的两人都吓一跳，对视一眼后，都匆忙朝俞宁的房间跑去。

　　“妈妈，怎么了？”楚晚星跑到妈妈的床边，一把抱住胡乱挥舞双臂的俞宁。

　　“晚晚，我的晚晚在哪里？！”
　　俞宁哭喊着，面部表情扭曲，用力地推开楚晚星，楚行之见状，也扑上去抱住她，他力气大，双臂一圈，俞宁就挣扎不开。

　　“妈妈，妈妈我在这里啊。”楚晚星试图去拉她的手，怕她自残。
　　俞宁焦躁的大叫，“不，你不是晚晚，不是我女儿，我的晚晚她死了！她死了！！”

　　“妈妈！”楚晚星急得直掉眼泪。
　　“别哭，没事的。”楚行之一边安慰妹妹，一边紧紧箍住妈妈，不让她乱动。
　　过了一会，俞宁的意识终于恢复一些，倒在他怀里直喘气。
　　随后，他们给她喂了一颗药，扶着她躺下去。

　　半小时后。
　　楚晚星惊魂未定地从房间里出来。
　　楚行之跟在她后面，看她这幅模样，不禁问：“你还好吧？”
　　“我没事。”她轻声回答，可下一秒，她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就栽倒下去。

　　楚行之眼疾手快，一把就将她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