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BE世界当红娘[快穿]》药尤浅

92、落魄侠女和山庄大师兄17

　　明月山庄惩戒堂，所有庄内弟子都被召集去旁听这一次的醒堂会审，几乎每个人脸上都很凝重。

　　平日里有弟子犯了错都是惩戒堂或者自家师父自行处罚，只有遇到极为重大的事情或者是被罚弟子提出不服才会开启醒堂会审，届时弟子们齐聚，若对惩戒堂的处罚有异议皆可当场提出！

　　上一次醒堂会审还是十多年前，一位管事为了一己私欲泄露山庄秘密，给山庄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伤，最后的处决就是废除武功逐出山庄。

　　如今再次开启，瞧这阵仗，估计事情也小不到哪里去。

　　惩戒堂后面就是明月山，山壁同后院形成一个天然的围场，弟子们依着山形或立或坐，中间用石块围成一个足有百平的方圈，犯错弟子及山庄决断者便位于其中。

　　弟子们进场的时候才发现跪在正中央的竟然是他们的大师兄林季，纷纷吃惊不已，隐约知道些内情的譬如秦月、吴在旺等人神情也十分复杂，即便是有人向他们打听也都是闭口不言。

　　林季之前受的都是皮外伤，这半个多月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昨日明庄主就曾找他谈过话，也不知怎么回事，林季出来后明庄主就召了惩戒堂的堂主提出会审。

　　其实犯错弟子接受会审，无论是站着还是坐着都不会有人管，可林季偏偏笔直地跪着，头颅低垂不发一语。

　　轮椅滚动的声音传来，众人看到病恹恹的明乐，心里默默感慨。

　　没去平顺前的明乐已经能够站起来走几步了，苦学医术还帮庄内人治病，如今却又坐回了轮椅，看那苍白如雪的脸色，似乎比du素未清时还要严重些。

　　林季这次跟随出行的任务便是保护好明乐，现在明乐变成了这幅模样，这任务显然失败了。

　　明乐却没注意到众人怜悯的眼神，他被娇养了十多年，这副身子早就被缝缝补补得不成样子了，不过是骨裂，竟叫他一连高烧数日，如同一个废人。

　　可听说了明庄主要会审林季，还是挣扎着从病榻起身来了惩戒堂，秋桑不放心明乐，也跟着来了。

　　明庄主将担忧的眼神从儿子身上收回，恨铁不成钢地看向林季，冷冷道：“林季，本庄主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你肯将实情道出，可以从轻处罚。”到底是眼皮子下长大的徒弟，明庄主多有不忍，又气他为了一个女人不惜损耗山庄利益。

　　林季抬头看了看明庄主，神色漠然：“没有人唆使，弟子犯的错误弟子一力承担！”

　　明庄主都要被气笑了，挥手示意惩戒堂堂主宣读林季所犯罪例。

　　林林总总大概十几条，其中最为严重的便要数七绝草以及平顺遇险两件事，其他的都是昨夜山庄弟子提出来的例如以权谋私等等。

　　而这两件，受伤害最大的便是明乐：前者叫他失去了可以救命的珍稀药草，便是瞿老知道后也惋惜不已；后者则是失职害得明乐受伤、命悬一线。

　　七绝草被林季给了外人服用，平顺也是林季去救外人拖少主他们下水，而偏偏这两次的外人又都是同一个人——一个据说对林季有恩的女子。

　　随着证据一一摆出，众人才知以为只是看护不力的林季却一心向着外人，满堂哗然，一个个都不敢相信。

　　“林季，上述罪例可有异议？”堂主按照流程走下去。

　　“弟子无异议。”林季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可认罪？”

　　“弟子认罪。”

　　一问一答间没有丝毫停顿，让人恍惚这不是什么审判现场，而是日常闲聊。

　　堂主或许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下意识看向明庄主，被明庄主黑沉的脸吓了一跳。

　　“继续！”明庄主掌下的木椅扶手都要被他捏碎了，几乎是牙缝里逼出的这两个字。

　　堂主清了清嗓子，面向三面环绕的弟子们：“诸位可有为林季辩护者？”

　　众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会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林季自己都供认不讳了，他们还能为他说什么？

　　恐怕除了少主和明乐公子，其余人都没资格为林季辩解一二，可惜明乐公子深受其害不可能出声维护，少主更是干脆连惩戒堂都没来。

　　闵欢只是没有进入会审厅，她在明月山一处山洞内将下面所发生的的事情尽收眼底，看着林季决心认罪的样子却有些疑惑。

　　任平生陪在闵欢身旁，他的到来或许是明庄主这几天唯一一件顺心事，立马就叫他参与了庄内事务。当然他也知道，是闵欢对他的重视才叫明庄主对他十分热络、无甚戒心。

　　任平生看着底下的林季，心情也很复杂，其实他们何其相似。

　　同样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被一个门派收养长大，只是林季比他要幸运得多，可惜一手好牌结果却令人唏嘘……

　　“不去帮他说话吗？”任平生看向闵欢，他们这些亲历者心里都明白，林季没有堂主所说罪责中的那般罪无可赦。

　　任平生也知道，闵欢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冷漠，至少他能隐约察觉到闵欢似乎对林季同姚雪生多有关注。

　　摇了摇头，闵欢收回目光：“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再说我想验证一件事情。”

　　至于是什么事情，闵欢并没有说，反而看向任平生，谈一件她挂念许久的事：“你的弟子铭牌正在制作，我想……你要不要改个名字？”

　　雪生、芷生、农生……任平生的名字一看就是随着姚家弟子起的，虽然已经脱离了姚家，闵欢却觉得这个“平生”听着平白有些刺耳，一直想着劝他改掉：“也不用麻烦，把那个‘生’字换掉就行。”

　　任平生丝毫不介意，不带一丝犹豫：“好，你帮我想一个吧？”他本无名无姓，就连姓氏都是随意取的，不过一个称谓。

　　“不如改成‘川’字？”闵欢当即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似乎就在等着他同意改名。

　　任平川、任平生，两者的区别似乎不大，但是他轻声念了两遍却也觉得自己更喜欢“任平川”。

　　“多谢少主赐名！”任平川坦然接受，倒叫闵欢有些不好意思了。

　　就在两人改名的时候，底下又发生了变故，惩戒堂堂主见久久未有人上前维护林季，只得宣布进入惩罚环节，谁料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位陌生闯入的女子打断。

　　“等等！你们这是仗势欺人！”

　　来人正是姚雪生，后面还跟着焦急万分的孙芷生，当时林季受伤，姚雪生执意要照顾他，闵欢干脆将这两师姐妹一并带回来了。

　　姚雪生不顾孙芷生的阻拦冲到林季身边，怒视着不远处端坐的明庄主等一行人：“林大哥这样优秀的弟子，你们不重用却只想着如何打压他，看来明月山庄也不过如此！”

　　“说话可要讲究证据！”堂主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说话不过脑子的人，竟有一种荒谬的感觉。

　　“本来就是！你们明月山庄先是想用婚约绑住林大哥，后来明少主移情别恋，你们又想打压林大哥，为的不就是叫明少主少一个竞争对手吗？！”姚雪生生气归生气，却在心里自有一套逻辑。

　　“林大哥这样优秀的弟子，根本不需要……”

　　“闭嘴！”“雪生！”

　　一前一后的呵斥声分别来自万清如和林季，姚雪生说得太快，说的内容又过于离奇，能出声制止的都已经是反应比较快的了。

　　待到众人反应过来，都为这女子的大言不惭而嗤笑，且不说明少主早已接手庄内事务从无差错，就说这几次出去捅的篓子，哪一个不是靠着少主解决的？

　　退一万步说，明月山庄就是明家的，就算明庄主的孩子是个傻子，他们也会精心护持下去。至于招婿的说法不过是弟子间的流传，真若到了那一步，又哪里轮得到林季这么一个毫无根基的孤儿？

　　迅速有弟子上前控制了姚雪生，拉着她离开了中央。

　　一周目中也不过是接连打击让明庄主无暇顾及，只能托付给自己看着长大的林季而已。

　　“原来你是这样想本庄主的？”明庄主直直看向林季，眼底蕴着怒意。

　　林季脸上出现了慌张，连忙否认：“弟子从未这样想过！”

　　“那好，本庄主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明庄主点点头，起身指着姚雪生，“明月山庄和这女子你选一个，选了山庄便一笔勾销，日后你在庄内还是大师兄，大家也不会为难你；若是选了这女子，那你便跟她一并离开，永远不许踏入山庄半步！”

　　怎么选择显而易见，不少弟子都恨不得替林季去选，虽说林季做错了一些事情，可到底没有伤害到大部分人的利益，大家对他还是有着几分认同的。

　　林季看了看一脸愤慨的姚雪生，再环顾四周，最终看向面无表情站在面前的明庄主。

　　“弟子……林季有负庄主看重，愿自逐离庄，庄主恩情，林季来世再报。”林季说完便俯身地面，掩下眼中的痛楚。

　　“好，好！来人，给我废了这孽徒的武功，即刻逐出明月山庄！”明庄主见林季仍不改口，气得直接开口驱逐。

　　“且慢，”未曾想到的是，明乐忽然开口，他示意秋桑将轮椅推向林季，“庄主，此次去平顺，林季也曾多次相护。既然他执意离开，不如叫他留着这一身的武功，也算是全了这么多年的同门之情。”

　　之前便说了，也只有明乐明欢姐弟才有资格为林季求情，如今明乐不顾病体也要开口求明庄主手下留情，明庄主看着明乐雪白的面庞，便是有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干脆将此事交给明乐处理了。

　　“太阳落山前，本庄主不希望在明月山庄内看到这几人！”

　　此次会审也有了结果，明庄主离开后，很多人也跟着走了，只是目光频频落在了中央的明乐和林季身上。

　　姚雪生得了自由，立刻就想跑到林季身边，却被秋桑拦住了：“姚姑娘，明乐还有话要和林季说，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

　　“我确实看不懂你的意图。”赶在林季道谢前明乐率先开口，望向林季的眼神也是一片漠然，全然不像是会为了林季求情的样子。

　　“或许你也不解，为何我处处与你作对，明里暗里都曾在阿姐那里贬低你。”明乐其实也不需要林季回答，他将藏于心里多年的秘密道出，为的就是做个了断。

　　“四岁那年，寒du入侵双腿，我不能独立行走，终日坐在轮椅上。”明乐看着身下的轮椅，陷入了回忆，“庄主担心我伤心，便叫你推着我四处散心。”

　　特殊的时间点，让林季面色忽然苍白，低下了头沉默地听着。

　　那个时候明乐是真心将林季看做是亲哥哥的，每日拉着林季在庄内闲逛，他能接触的人不多，同龄人中也只有明欢和林季与他亲近，说一句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可有一日，林季将他带到了一处陡坡上，松开了握住轮椅的手，使四岁的小明乐随着轮椅一并从山坡滚落。事后，小明乐在床上躺了足足一年才得以重见天日。

　　“那时，你跪在庄主面前说是不小心所致，所有人都信了你的话，觉得一个才七岁的孩子不会有那样的坏心思，可也不敢再叫你独自带着我去玩，你得以被庄主收为徒弟专心习武。”明乐继续说道，语气忽然转变，“但我不信。”

　　“就像我一直都不相信你将七绝草给姚雪生是情急之举，你明明知道阿姐费了多大的心思和努力才取得七绝草，也知道七绝草对我的重要性，可还是毫不犹豫地给了出去。”

　　明乐对林季的戒心不是一天就形成的，可他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猜想，所以才会极力想要促成闵欢和任平川以断绝林季成为姐夫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