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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义女裳荷 ...

  •   谢从安知道谢葑自裁的瞬间,其实已经直接被气懵了。
      奔波多日才找寻的线索一下子就没了!怎么可能那么巧!
      为了能冷静思考,她特意去前头院子里溜达了几圈,想要压一压那杀人的念头。路过花厅时,瞧见里头有个模样齐整的公子脚下来回踱步,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眉宇间的焦灼为那副文弱相添了几分戾气。
      叫人来问了,才知道此人是尹羿的儿子尹徽显。
      据说裳荷幼年被收养是要给他做童养媳。
      康州总部谢从安来的少之又少,族中事务多由影阁代为处理。
      现在的她隐隐觉察前身这样并非是不知轻重懒怠逃避,恰恰是顺应了爷爷的意思、刻意为之。
      谢氏之前的盛名太过,想要些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评介也得用心安排。可是谁又能想到这种事做来也尤其不易。好在爷爷的谋划这些年来成效渐显。借着小人们谋公济私的机会将些经营转手出去,谢氏一族的逃亡才能顺利提上日程。
      想起老人慈祥的笑容,她压住心头酸涩。
      那个未曾展开的逃离计划里,死遁一直是她的最优选择,只可惜还没想好爷爷竟然就突然离世……
      思绪到此,愤怒之外又多了心酸。
      为着这个家族生生熬了多年的老人,本也未剩下多少时日,去年的生辰之后,他便常常被病痛折磨到难以入眠,后来多在摇椅上躺着,能够迷糊片刻都是求来的福分。
      如若不然,她定是要带老人家去围猎场看一看的。
      如果当日真的这样做了,爷爷会不会就还在。
      谢从安轻轻眨去眸中水汽。
      *
      肃正堂中。
      谢又晴在主子身侧探头探脑的瞧着堂中那一男一女,满脸好奇,显然是也已经听过了那些八卦。
      男子的注意只在女子身上,女子却依旧是副冷冰冰的样子,似有意的视而不见。
      谢从安拉过小晴儿,示意她收敛些,清了清嗓道:“不知尹公子来肃正堂何事?”
      整袖行礼的尹徽显倒也有些风流公子的姿态模样:“谢葑之事还请家主不要怪罪。此行未来得及派人保护,实在并非是荷儿轻谩,此事属于是意料之外。”
      荷儿。
      主仆二人十分默契的对视一眼,都在对方脸上读出了恶寒。
      裳荷已经抢白道:“此事皆我一人之罪。还请家主不要牵扯信阁。”
      尹徽显连忙安慰:“荷儿你休要胡说。这样大的事,你怎会知道。”说完便盯着不做声的裳荷,仿佛在等她回应。
      这般郎情妾意的戏码,谢从安是一分钟也看不下去,语气十分不好:“谢葑是她裳荷从我这里亲自带走的。这么个重要人物会出意外难道不是情理之中?你们身为信阁之人,难道连最基本的分析能力都没有?不知尹阁主平日里究竟是如何管教底下的,我可当真是好奇了。”
      裳荷虽然不快,却不敢直接反驳,毕竟是自己做错事在前。她咬唇不语,尹徽显却是气红了眼,一甩袖道:“家主府中也有新丧,由己及人,实该留些口德。”
      谢从安面无表情道:“说的不错。我正是为这新丧来的康州,半路上收到信报说信阁没了阁主,刚要查他为何丧命,影阁阁主也跟着没了。既说要由己及人,尹公子不如展开来再说说,信阁将这样身份的人领了回去,是否应该留意蹊跷!”
      二人自然都是哑口无言。
      “贾殊可在?”谢从安唤了一声。
      有灰影当即从庭外现身:“尹阁主出事后,贾先生一直在主持信阁日常。”
      “倒也有心。”
      她朝尹徽显望了一眼,换上了商量的语气:“既然这样,裳荷不如就先留在此处,我会找机会让她将功赎罪。至于尹公子,不如先回家去,将丧事忙完了我们再说其他。”
      尹徽显听了略显急切,“府中事物皆有我母亲处理……荷儿,我母亲在家中等她帮手……我是特意来此为她求情的。”
      话都到了此处,裳荷依旧冷着脸没什么反应。
      谢从安略停了停,转回再问道:“你母亲处理,裳荷帮手,那你做什么?”
      尹徽显掣肘挺胸,“我自然是料理信阁的诸般事务。”
      她不由发出一声轻笑:“那贾殊又是做什么的?”
      “贾高师偶尔会替我爹爹执笔主事。”
      谢从安抬眉,“所以贾殊平日里辅助尹羿,现在没了尹羿,他就要来辅助你?”
      尹徽显被问的愣了,瞧着面前笑意盈盈的家主,半晌未能答出话来。
      谢氏三阁,能者掌之,并非什么世袭的位子。这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尹徽显忽然激动起来,转身指着裳荷道:“你,母亲早说了,女子不该干涉太多男子事务。你快些回府去,莫要母亲那般操劳。”说着竟上手去拉,被裳荷侧身躲过。
      谢从安看得直皱眉,“我说了她会跟着我。”
      尹徽显却仍不理会,固执的对一脸冷漠的裳荷质问着:“我与你说话你可听到了?”
      谢从安抿了抿唇,压着火看戏。一旁的小晴儿已经瞧出主子的不悦,悄悄替那二人捏了把汗。
      “母亲说你非良妻之选,是我保你下来。你怎敢,你怎敢……”尹徽显怒气冲冲,握拳在侧。裳荷在原地仍是毫不动容。
      如此一回,谢从安忽然有些明白了这姑娘为何总是冷冰冰的,心中愈发不忍,起身拉了她便朝厅外走去。
      正巧有小厮从外头过来,她便随手一指,小厮会意,忙将捧着的一叠册子交去了谢又晴手里。
      裳荷一眼认出了金阁的账本封皮,惊讶之余频频回头。
      谢从安拽她一把,口中催促道:“饭点儿快到了,咱们出去逛逛。这常平城中有什么好吃的,你带我去尝尝。”
      *
      两个时辰之后。
      裳荷坐在逢卿垸的高阁中望着天井。
      许多穿着同样白衣黑带的信阁弟子在阁楼中穿梭来回,忙碌不停,整理信息,筛检成册。有十分重要或不能成句者,便转交由三楼的高师辨别。
      顶楼走到底是阁主的房间。这阁楼里一切如常,恍如义父仍在世时一般。
      方才家主带着她在街上跑了一趟,却命人将买好的大包小包都送到了这里来。
      对面坐着的谢从安吃得腮帮子鼓鼓,不亦乐乎,抬头见裳荷一脸茫然,推了推面前的青瓷碟,一手捂着嘴巴粘粘乎乎道:“吃些东西。今晚没得睡,要熬夜的。”
      裳荷却又盯着眼前的糕点发起呆来。
      谢从安着实无奈,灌了口茶,凑近她低声道:“我故意做出这个样子,好让那个尹小哥闹起来吸引注意,这样派去尹府验尸的人才能更好得手。”
      裳荷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家主是怀疑义父的死因?”看向她的一双眼冷冰冰的毫无温度。
      “算是吧。”谢从安吞了颗糖山楂,被酸的直眨眼,“我这人疑心大,别人跟我说什么都信不过,习惯了自己查。”
      裳荷将面前的空盏添满,仍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见她如此紧张后情,谢从安又生了几分喜欢,笑道:“难得你听到验尸竟然还能这样平静。不怕我亵渎你义父尸身?”
      裳荷正色道:“家主这是为了查出幕后真凶。裳荷不能犯蠢。”
      这样的严肃认真,果然值得对她另眼相看。
      谢从安也是惊喜,略略思索道:“你若信得过我,往后便都跟着我吧。”一口气将茶喝干,拍了拍胸口,咕哝一声,又递过一盘白糖糕。“这个不错,你也尝尝。”
      裳荷却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
      谢从安放下碟子笑道:“小姐姐,你如今的处境艰难,好容易得了我这个家主青眼还不肯亲近,究竟别扭的什么?”
      裳荷被那明亮的笑意晃出几分羞恼,起身就走。
      谢从安在她身后不紧不慢的道:“你若还不肯卸下心防……这里再拖下去,我也要回长安了。”她拎起茶壶又给自己添了杯茶,“我此次前来康州是要查一些金阁的账目,确认谢广的身份。插手谢葑之事,全然只因你送来我处的飞信和私册。所以,昨夜为何不问缘由就让你带走了影阁的阁主,你可曾真正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明明是个尚未及笄的少女,说起话来却似万般诸事全然在握。
      裳荷回身再次将她打量一番,有些迟疑着点了点头。
      谢从安被这姑娘搞的十分无奈。
      若不是爷爷先前提过这丫头是尹羿放在身边带大的,她才不要对着个冷冰冰木呆呆的人使劲儿。家里已经有了一个不苟言笑的了,难道还不够累么?
      算算三司会审已经开始了,不知此时长安城内又是如何。
      谢从安收回思绪,指了指桌边的座位道:“你自小入府,尹羿一直用心教养。他将你放在信阁,大概是早已知道自己的儿子不堪大用,细心教导你诸多关于信阁的日常事务,无非是要为以后做个托付安排。尹老阁主心细如发,影阁的变故也早已预料到了,还带你提前做好了应对。只可惜他知道贾殊贪心,却未料到此人能如此狠心吧……”
      裳荷的脸色随着这话越来越难看,“家主为何如此……”
      见她紧张的连嗓音都有些颤抖,谢从安于心不忍,又去推了推桌上的碟子,“其实,昨夜你带谢葑回去时,我亦派了影卫在信阁盯梢。”话到此处又忍不住显出得意,“难道你就没发现影阁里有些太安静了吗?”
      裳荷略带惊讶,回忆一番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她小声嘟嚷一句,探身拿起个包子咬上一口,“命案有什么好查的。七成的案子凶手都是第一个发现凶案的报案人。”
      “可是……”裳荷还是有些迟疑。
      谢从安瞥去一眼,“你是想说,发现凶案的人并不是贾殊?”她丢下包子,趴在桌上托起下巴,微微眯起了眼,“身为谢氏家主,我谢从安可并不是一般人。我所瞧过的故事,你们想都想不到。”
      这倒不是撒谎。
      她热衷悬疑推理,看过遍布中外的故事片和纪录片数不胜数。根据事实改编的罪案实录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自称是个小有理论的侦探推演家。
      可惜她不知道,此时的这副模样只会让人觉得她不太正常。
      外头传来敲门声。
      谢从安坐直了冲裳荷眨了眨眼,随即摆出平日的小姐派头,挥开衣袖道:“进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义女裳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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