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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一对怨侣 ...

  •   言语间两人已行至交泰殿。谢从安上前去问,才知又扑一空。
      看守大殿的小太监说颜子骞带着郑和宜一起往时雨亭去了。那处饮酒作诗正到酣处,正是太子命人来请的。
      听了几句,谢从安眉眼不对,转身就走。谢珩打个圆场,跟着退了出来。
      回去的一路上,这位小姐都一言不发,脸色难堪至极。谢珩瞧了瞧时雨亭的方向道:“谢小姐可要回去?”
      正在生气的谢从安冷冷一哼算是答了话。
      谢珩瞧着她,暗自揣摩道:“太子殿下召唤,公子不得不往。谢小姐不必担心,行宫之内,不会有人胆敢为难。”
      谢从安早已知道这必然又是那王浔干的好事,遇到谢珩这般体贴的言语,一时便卸了心防,咬牙切齿的暴露出本性来:“担心个屁。”
      谢珩听得一怔,眸中染上了淡淡笑意。
      这位在宫中的关系如何他虽不甚清楚,却明白以这般的性子,生气必也有些前因后果,于是不再做声,只管跟着往回走。
      只因前段日子没被王浔骚扰,谢从安还以为是她找到了别的好玩的把自己给忘了。哪知这位十公主拉着崔慕青对郑和宜是围追堵截,只不过是没人敢好事的学给她知道而已。
      所幸,这群看戏的人里还有个性子耿介的颜子骞,时不时便会不顾在场人的尴尬,直言戳破那些女儿家的小心思,崔慕青这种好面子的小粉红便有几分怕他。
      王浔被太子和九哥教训过后也长了些记性,知道不能对颜家人太过得罪。所以郑和宜更乐得来找颜子骞待着,只要出了长秋殿,十日间有八日都是与他在一处。
      方才那小太监原本是想帮颜公子说好话的,结果却不小心说多了,三言两语就被谢从安听出了背后这一场故事。
      太子都到了,此刻的时雨亭中自然较着之前更加的人满为患。远远便听见喧闹中有一娇滴滴的女声道:“如此,便请郑公子饮尽此杯。”
      认出了声音主人,谢从安火冒三丈,顾不得身旁的谢珩,一把推开人群便往里冲,忽被拽个趔趄,撞在谁身上,脑袋里头嗡嗡作响。
      终于勉强站稳了,只听身旁道:“公平起见,我也要个助力。”
      一道目光在谢从安腰间的手臂上飞速掠过。
      王曦觉察后故意低头凑向怀里的人,暧昧的问道:“从安帮我饮一杯可好?”
      谢从安一把将人推开,晃了晃脑袋,退了的半步让她正好将对面两人收入眼中。
      郑和宜今日穿着件青云纹的宽袖长衫,身旁贴近的崔小姐却是蔓草纹的粉色纱衣,任谁望去都要赞这好一对金童玉女。
      美人虚捧着身旁公子执了酒壶的手,望向他侧脸的眼神含情脉脉,微红的脸颊仿佛羞花矫月,使人浮想联翩。
      谢从安使劲儿瞪着对面专注倒酒的人,怒气冲的她面红耳赤,仿佛自己被打了巴掌。
      心中的委屈憋闷气得她一脚踩上王曦的靴子,趁着对方吃痛放手,一步上前将郑和宜手中的酒壶夺下。
      众人还未回神,她已昂首饮尽,罢了随手一丢,只觉得那辣意从耳根一路烧到眼角。
      残酒扬起,崔慕青“哎呦”一声躲去郑和宜怀中。
      见他张开手臂护住佳人,已经怒急的谢从安不知为何忽然生出一笑。她深深望了一眼,竟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
      亭中的看客们反应不一。
      十公主一脸得意;九皇子浅笑着摇扇,眼中似有玩味;太子虽未言语,面色已然不佳;颜子骞似被这后力强劲的烈酒灌的眼睛发直,一直在摇头说“错了”。
      王曦看了看对面两人,拔腿追了出去。
      人群再次聚拢,娇柔的嗓音传来:“谢妹妹生气了,公子可要跟过去瞧瞧?”
      郑和宜整理衣袖,转朝太子欠了欠身,“从安自小娇惯了些,还望殿下勿要怪罪。”说着从桌上取了新盏道:“如之自罚三杯,与诸位陪罪。”说罢满饮三盏,反手而示。
      这般的烈酒连连入腹,竟然面不改色。众人一时纷纷喝彩。
      又有好胜的扬言斗酒,方才的尴尬渐渐淡去,太子总算面色稍霁,亭中又热闹起来。
      谢从安未跑出多远便被拉住,回身见是王曦,恨得一搡:“你来做什么?”不料平日总是笑脸相迎的他变了脸色,恨恨道:“你倒希望追来的是他。”
      忽被点破心事,谢从安气的更是厉害,使性去上前推他,边推边道:“要你管!”
      王曦的脸色难看至极,反扣了她双手,任她挣扎了半晌才道:“你当真就这般喜欢他?”
      怀里人被他问的愣住。
      谢从安顾不得手腕生疼,忽然想起件正经事:自己追郑和宜追的这般高调,算不算当众劈腿?
      她呐呐许久,在王曦期待的目光中迟疑着:“我,与他已有婚约。”
      “我知是你救的他……”
      王曦双目微红,眼里的光亮忽然就暗淡下去。他将她紧紧锁着,仿佛要看进她心里才肯罢休。
      艳丽的五官因夕落染上清冷,预示着这段纠葛的结局。
      他忽然松手退开几步,偏转的侧脸隐约能瞧出几分萧索。这模样与往日里的恣意张扬相差万里,陌生难言。
      “若你说……这么做是为了救他的命……我便信你。”
      这一刻的静,被远处时雨亭传来的热闹衬的更加要命。
      虽然不忍,但那些骗人的话她又如何说得出。
      踟蹰一阵,两人间的尴尬被拉的更长。
      谢从安终于下定决心,才要开口时,王曦忽然扬起下巴转过身去。
      “当我没问过。”
      少年头也不回,挺拔俊阔的背影行入夜色,依倔犟潇洒。
      谢从安觉着眼眶发热,忽然又有些想哭。
      不是早就分手了吗,哭个鬼啊神经病!
      她狠狠骂了自己几句,在手臂上使劲儿掐了几把,吸了吸鼻子,转身朝临华殿走去。
      *
      帝驾回銮时已近年关。长安城中堆满了积雪,遍是金红二色,年味十足。
      这般处处祥和的盛景,皇帝见了,笑容亦多了几分。
      回程途中,谢从安曾远远瞧见王曦与几位皇子驭马同行。她与郑和宜之间生出的别扭,也在两人不提不问的默契中被消磨的细碎。
      偶然几次相处,便好像从孤单零落的树叶中层层穿落的冬日阳光,虽然珍惜难得,却总透出股萧索孤冷的意味。
      回到幽兰苑中,久候多时的乌娘便将冬日进补的各类膳食都摆了出来。
      年岁经历如她,没多久便瞧出两位主子不似从前亲近。
      虽说两人总是相安无事的模样,却总不大对,只是又没什么明显痕迹,让他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也无从下手。
      再过几日,眼见着两个小跟班也多了愁肠。乌娘便寻了机会将人招呼进了小厨房,一人手里塞了把果子,仔细问了几句。
      茗烟当日并未跟着,不知道时雨亭的一番故事,虽知道两位别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抓着果子使劲儿嚼,嘴里黏黏糊糊的道着谢,看见谢又晴瞪他,便缩着脑袋不敢抬头。
      乌娘便寻个由头将他遣了出去,悄悄地问谢又晴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她小嘴一撅,一言未发先红了眼,张口就落下两行泪来。
      “小姐受了委屈。”
      乌娘闻言心惊,怪道这次侯爷也去了,怎会让小姐委屈至此,待听这丫头絮叨完了,才知是些男女感情之事,好气又好笑的去拧谢又晴的鼻子。
      “你这丫头,可知道他们两个好不好,都要你与茗烟好生帮衬看护才是了。”
      “这可怎么说呢嫫嫫,”谢又晴抽抽搭搭抹了眼泪,“晴儿替小姐委屈。小姐那么好,却总因公子的事受委屈。有人喜欢他瑾瑜公子又怎样,我们小姐也有曦世子的喜欢。小姐生的那么好,根本不输那个只会娇滴滴说话的崔慕青。他们那些人就是眼红咱们谢家的家世,才总是背地里贬损小姐。”说着她又抹了一把泪,拉了拉乌娘的衣摆,“嫫嫫你说,若公子当真听信了那些人的混账话可怎么办。你不知道,那个崔家小姐可当真的是个会喊疼的妖精。肤白貌美,柔的跟三月里的嫩柳芽似得,水灵灵,鲜嫩嫩。”说着忽又放声大哭起来:“莫说男子,连我都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当真?”忽然飘来一句憋了笑的问,惹得谢又晴更是愧疚,一时间哭的更厉害了。
      待她抱着乌娘哭足半晌,眼前一晃多了条帕子,熟悉的声音戏谑道:“小晴儿的哭功当真是厉害。改明儿长安城求雨,我便叫人将你送了去,不但能解燃眉之急,还能为谢氏立上一大功。”
      小姐笑眯眯的站在面前,谢又晴心虚的接过帕子,听她与乌娘嘱咐西厢的吃食,登时急了,跺脚拦在了乌娘身前。
      “小姐何必对他们那么好。”
      谢从安笑笑,轻点她额头,“去,将脸洗净了跟我去街上走走。”
      晴儿低落了多日的心情忽然就好起来。
      她知道小姐说的走走就是她说的逛街,就是要使劲儿买东西。
      小姐现在越发的疼她,等下出去自然会有少不了的好处。
      一双大眼睛顿时笑的也眯起来,方才的委屈一扫而光,“小姐等我,晴儿马上回来。”
      见那小丫头蹦蹦跳跳的走了,乌娘才拉着谢从安在兀子上坐了下来,看着她的目光中满是疼爱怜惜,“小姐委屈了。”
      谢从安笑着摇了摇头。“嫫嫫做好了就让人送过去吧。今晚我不在府中用膳,您也歇歇。”
      乌娘点头道:“小姐吩咐的最后几样调料也都已配得了。只不过我自来都是做些家常小菜,于那些做大席面的师傅比着欠好多经历。虽说小姐有这般的巧思,又安排妥当,却因细摆颇费时候,届时统一上菜便需得好些帮手。”
      “这个不怕,”谢从安将嬷嬷的手攥着握了握,“今日出门就为的这个。听闻寻仙楼与海宴阁有几个厨子都很了不得,我带晴丫头去试试。若真的好,便多请几个,到时候自然不怕出乱子。”说罢又安慰她,“听闻娘亲未出阁前也与您操持过家宴。兰姓虽不比四大仕族,也算得是书香门第,高门贵阁了。一样都是讲究吃穿的人家,嬷嬷不必妄自菲薄,且我要的这些特殊精细,你已知精髓,便是由你看顾安排全局我才最能放心。”
      “小姐既已定了心思,嬷嬷便不啰嗦了。”乌娘郑重点头,算是接下了成人礼中宴席相关的一应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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