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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不期而别 ...

  •   在夏家姐弟俩终于确认了谢从安不见了的时候,她本人正骑着一匹快马,飞驰在赶往长安的路上。

      ***今夜不赶路。前面进城,住一宿不碍事。休息不好,回去也是耽误。***

      谢从安没有回答,只是在心里嗯了一声,风不停的吹入眼睛里,感觉湿漉漉的,身下的马儿四蹄飞扬,跑的飞快。
      其实在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不会骑马,就像当日在忻城的酒馆作画一样,凭借着感觉直接动手,甚至不清楚自己的本事有多大,这马又能骑上多久,只知道一定要赶回长安。
      方才在房中,婴癸在她的追问下提起了良王府的不对劲,说到长安恐要生变,又提起在一个奇怪的地方见到了围猎场的那个救了她的哑小子。
      她只记得脑袋里嗡的一声,没有像往日一样去盘问婴癸如何知道的哑小子,直接起身下楼,趁着黄昏出了城。
      连这匹马都是白莲花带出来的。
      说来奇怪,这个人好似就一直等在门外,见她出来,问也不问一句,跟着就走,仿佛早已知道了长安城里的那位主子不对劲。
      自从婴癸出现,他就一直贴身不离的跟在身边,好像是在担心她会惹出什么麻烦。
      也许此去还真的就是要给他惹麻烦。
      谢从安不留痕迹的扫了眼一旁半步之遥外紧紧咬着不放的一人一马,寒气森森的眸中隐隐多了丝笑意。
      此刻也没什么力气去想这一趟究竟该不该,应不应,只因今日在蓬山那个寒冷阴森的地牢里,突然记起了当日的长宁湖心的寒潭溶洞。那一刻她才意识到:救人,需要很多很多的勇气。
      “哑小子,等着我,一定要活着。”
      红唇微微掀动,她在心里默默念着。
      一旁马背上的人突然远远瞥来一眼,就好像是恰巧听到了她的心声。
      *
      长安城的夏天是着急赶着来的。明明前有长冬晚春,却好似一夜之间天就暖了,甚至暖的出奇。
      凤清下职后不紧不慢的路上路上踱着步,时不时的点头抱拳与跟自己打招呼的人还着礼,瞧上去心情着实的不错,时不时的哼几句小曲儿。
      虽说有个不知何来的所谓“好名声”流传在外,大多数人也都爱背地里叫他笑面虎,能似今日这般的神采飞扬亦难见到,再加上他身负的职位头衔,任谁路过不好奇地多看两眼。他本人却混不在意,一副老子今日心情好,谁也管不着的模样,更让那些平日里爱琢磨的臣子们心里多了几道弯弯绕绕。
      一出宫门,只见大路正中停着一驾马车,前头的小子缩着脑袋,困的点头。先不说那马车是如何的宽敞,装饰的如何奢侈,只看前头拉车的那马儿一身结实油亮的皮毛就让人知道头坐着的是个体面尊贵的人。
      凤清忍不住咂了咂嘴,跟着扯动嘴角迎了过去。
      正缩着打盹的茗烟忽觉额头一痛,就听身后车里道:“大人,好久不见。如之送您一程如何?”捂着额头定睛一瞧,当真是等得人来了,连忙跳下车,朝着凤清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
      凤清哼了一声,粗鲁的掀开车帘,往里看了一眼,也不去管身前正在弯腰置凳的茗烟,一步就跨了上去,坐下后整了整袍角,拍着屁股底下的软锦垫子,对着那个如松之盛,落落大方的马车主人笑道:“这是干什么?特意来堵我,还是要跟我炫耀你最近是如何得宠的?”说着伸手去摸了摸他襟前挂着的那串宝石坠子,又瞥了眼他身旁那小桌上的一套精致的袖珍茶具,口中啧啧赞道:“真不错。”
      “大人是夸这车,还是那匹驾车的宝马?”
      凤清笑笑,“郑大人怎么成了婚就改了性子,说话也迂回起来。”他冲着倒茶的郑和宜动了动手指,有些故意道:“我却还是那副老样子。你有事直说,我还赶着回去找兄弟们喝酒。”
      郑和宜听了,放下茶壶,终于第一次望进他眼中,“听闻不日就是凤清大人的生辰……”
      “还早着呢。”凤清一扬手将话打断,“我们一群武将在一起混着喝酒,不比你们文臣雅致,到时候就不劳郑大人大驾了。”说完作势要走,觉察郑和宜未动,便又改作挪了挪屁股,抬眼看着他。
      自从郑和宜娶亲,两人之间便再未有过交集,就连婚礼当日,凤清也找了借口并未出席。甚至有些小话私下里传出来,说他瞧不上这样的排场,“犹记得那年一场成人礼宴令得举国侧目,当真是时、过、境、迁、啊,现如今,呵呵,不比当年,不比当年。”
      这位大统领虽然瞧上去总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能短短时日就坐到这样的位子,身边的话怎么会是随意就能传出去的?不过是故意找着让人说给这位听罢了。
      郑和宜心知肚明,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会讨他厌烦,却也不得不将今日前来的目的提了出来。
      “如之自知才情浅薄,未能得凤大人青睐,亦引为憾事。只是听闻大人此次宴请之举别出心裁,所以有个不情之请,想要一张这宴席邀人的帖子,研磨一二。”
      凤清听到宴请两字时忽然抬手抢了桌上的茶,送到嘴边又停住,直接将话问了回去,“我又不请你,给你帖子干嘛?”一双眼则是盯紧了他,摆明要看他要如何将这事情辩解清楚。
      不料对面竟直接沉默下来。
      等不到自己要的反应,凤清轻撇嘴角将那杯茶放回了原处,转身下车。
      洒出的茶水洇湿了底下铺着的那张名为“锦绣前程”的精致锦帛。
      郑和宜忽然露出几分带了讽刺的笑,低头理了理胸前方才被撩了的宝石坠子,“回去吧。”
      外头的茗烟却直接掀起帘子探进了半个脑袋:“凤大人就是不肯给么?不如还是我去别家的府上讨吧?”
      “没用的。”郑和宜神色淡漠,好似方才的人和话对他都没有什么影响。“最初送出的那几张也都被他要回去了,如今又知道我……”
      “可,可是,小姐,”茗烟磕磕绊绊,说一字看一眼主子脸色,“不知究竟是在哪里安排的,咱们问遍了全城了也问不到。这样的小东西,做起来破费些也没什么的,就是那里头的巧思……我与谢彩打听了多日,寻来问去也只能听见过的人说上几句。究竟是没亲眼见到,实在不知是个什么样子。说来还是小姐与常人想的不同,一个大将军的生辰邀帖,竟然画什么凤凰鸟……也不知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茗烟嘟嘟囔囔,叨念着心里的好奇,转去驾起马车。
      座中人依旧是那副稳如松柏的模样,仔细看去,才会发现那半垂的眼帘之下似乎有多了些分辨不明的情愫。
      *
      天才擦黑,茗烟忽然冲着跑入用饭的厅堂,一见座上的三人,连忙刹住脚。
      甄如儿瞥了眼对面,有些故意的挑起眉稍,“这是急得什么?”
      茗烟瞥她一眼,冲着坐在正中的主子略带试探的语气回禀:“凤清大人来啦。”
      “知道了。”郑和宜似乎已经猜到了他要说的话,依旧不紧不慢的用着饭。
      甄如儿又看了眼自己对面坐着不动的女子,微微笑着起身,从身旁婢女的手里捧过了擦手用的软帛,回身时刚巧送到漱罢口的郑和宜身前,见他拿起擦了手,又忙端了茶水送上。
      郑和宜看她一眼,微微点头,她便喜不自胜的收手行礼,脚下又自觉得退让出几步。
      郑和宜走出几步后忽然想起什么。
      甄如儿面上忽然多了期盼,才笑起来,却见他微微侧首,朝自己身后一处道:“夫人慢用。”
      一路跟着送到了门前的她这才想起回头去看方才那个一直无动于衷的女人。
      对方依旧在忙着吃饭,只是随意的嗯了一声。
      甄如儿忍不住皱了下眉,却又不敢有太大动静,只能静静地目送那人走远。
      暮色中只有一盏灯笼照亮。夜风鼓起郑和宜的衣袖,泛出些墨色之下的靛,将那挺拔的身影描绘的更加出尘。
      自从娶了妻子,他性子似乎也好了些,不再那般带着面具却拒人千里了。那个拱门之后就是一片竹子,再往里便是自己不再被允许踏足的地方……
      不过……
      甄如儿又回头看了眼那个忙着吃饭的女人,挑了挑眉梢。
      她也进不去……
      *
      郑和宜才出拱门,抬头就见凤清疾步过来,似是没料到会撞上他,愣了一瞬,又瞥了眼打灯的茗烟,伸手拉了他袖子就拽着往里走。
      茗烟急匆匆的小跑过去,高举着手里的灯笼,不住喊着:“凤大人,凤清大人您慢些。慢着些。”
      “郑和宜,”凤清虽面上未显,口中明显是带了火气,“你什么意思。”
      郑和宜等着茗烟将门关上才拂正了被他拽歪的衣袖,轻描淡写的问了句:“凤统领有事?”
      “我问你送去我那里的东西是什么意思。”凤清不知从哪里抽出个物件直接一摔,听着一声脆响,只见个通体雪白的拂尘,羊脂玉的手柄被摔成了两段。
      “大人以为是什么意思?”郑和宜反问。
      凤清急了,一把揪住他领口,怒目而视,右手的拳头却迟迟没能落下,半晌才咬着牙说了句:“你是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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