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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重生江南 ...

  •   谢从安猛的从床上坐起,发觉外头的天色微明,方才的压抑痛苦和慌张焦虑不过噩梦一场。她抬手抹了抹额上的冷汗,长长吁出一口气来。
      院子里好像真有动静。
      扛住困意,穿衣起床。
      已是春天了,天气虽然和暖,清晨的冷意还是让人不住的打着寒颤。
      “黛玉,你醒了吗?”
      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顾不得衣裳还绑手绊脚,直接将屋门打开,“姐姐快进来,外头冷。”
      夏兰闪身进来,手里照旧拎着壶热水,朝她一笑,“我知你怕冷,滚了就先拎过来。”
      看着她为自己张罗的身影,谢从安忍不住心头一暖,“姐姐今日又这样早,还是要去酒坊么?”
      夏兰嗯了一声,将茶塞进她手里,笑眯眯的叮嘱:“你今日看着松儿,让他多读几页书。我已跟张妈说好了,她午时会送饭来。若是饿了就先用点心垫着。”
      显然还是着急有事,话才说了几句,她人已到了门边,口中还不忘提醒:“记得吃药,别误了时辰。”
      谢从安乖巧点头,面有不舍,“我今日感觉好多了,若是得空便去酒坊寻你吧。”
      “不着急来。那里也乱,等等好些了再去。”夏兰的眉眼里全是温柔,只要是对着她时,从无半点不耐。
      揣着热茶的谢从安已从早起的烦躁中舒展开来,上前几步道:“姐姐放心,我定然顾好家里。身上当真好多了,你莫多操心,快去忙吧。”
      夏兰走后,她又坐在暖桌旁发了会儿呆。
      赏春阁的那些时日好似又一场梦。
      一夜之间,世界又换了天地。除了胸前那个抹不掉的纹身,澄江镇的生活好似未再留下其他痕迹。
      花期那夜之后,她醒来便已身在夏宅。
      夏兰和夏松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姐弟,只是姐姐着实的忙碌,她又昏睡过几日,总是错过谈话的时机,不太清楚自己是如何到了这里。
      扶了扶有些困重的脑袋,想起夏兰的嘱咐,她喃喃自语道:“不知夏松起了没。”收拾清楚就往外走去。
      出门是个小院,一排青石房屋围座,对面厨房后是排歪歪扭扭,泥砖砌起的高墙,将这一方与背后隔绝开来。
      靠近高墙角落的小屋便是夏松的居所,隔壁是整理出来给他读书习字用的书屋。只是这院落局促,都与厨房紧紧挨着。
      幸也不幸,姐弟两个都不大做饭,只托邻居张妈对三人照顾饮食,倒也免去了他那份烟熏火燎之苦。
      刚刚走近便见两间屋子都洞门大开。谢从安轻唤几声,听得隔壁厨房里竟然传出应和:“在这里,林姐姐。”
      靠近听得里头哔啵一阵,她狐疑的轻咳两声,低头进去,顿感暖意融融。
      灶里头火焰熊熊,烧水的锅子不知滚着什么冒着热腾腾的蒸汽,幽然一股甜香扑面而来,是米粥的气味。
      夏松忙的在案前窜来窜去,上头摆着些鸡蛋、面团,还有颗绿油油的大葱。
      谢从安皱眉退开几步,捂着口鼻道:“兰姐姐让你早起读书,你在这里烧火做什么?”等了等那小子也见不回头,她揣着双臂空踢一脚,“说话。问你呢。”
      夏松回头咧嘴一笑,唇红齿白的小模样让她的起床气顿时消散。
      这小子不似夏兰圆润富态,生得瘦弱,四肢纤长,五官清秀,不说话时便同个女孩子一样。兰姐姐也曾说过,她们二人看起来更像对亲姐弟。
      “你这小子。”谢从安嘟嚷一句,拉个兀子在火灶边坐下,不一会儿身上便都暖透了。她懒洋洋的望向四周,身后是堆满的柴草,也没个可以倚靠的地方。
      一个碗递了过来,怀里的茶杯被取走。“早上是不是冷的很?吃了便会暖和些。”
      面前的夏松笑的十分可爱。
      碗中热腾腾的香气引人食指大动,谢从安凑近闻了闻,“当真放了其他的?都有些什么?”
      夏松坐在她身旁,手里也端着一碗,递给她一只汤勺,“姐姐尝尝呢。”
      谢从安就着碗沿啜了一口,含含糊糊道:“怎么甜甜咸咸的。”
      “不好吃吗?”夏松不以为然,仍是一脸的欢喜,“这样才能一口吃尽百味。我就叫它百味粥。”
      瞧着他那般骄傲,谢从安也跟着笑,手里的粥似乎可口许多,“行吧,你是咱们家中老饕,自然是你说了算。只是,”话音一转,“只是今日的书读的如何了?可有不解的?兰姐姐说的那位冯夫子这几日仍是忙着,可能得了空便会回信了。”
      提起读书,夏松脸上顷刻少了轻松和乐,“林姐姐,你说,我姐她为何不肯让我去酒坊帮忙?”
      少年问得认真,谢从安有些不忍戳破两人生活的真相。
      自从到了这里,她就边养病边陪着夏松读书,闲聊之中也将夏家的背景了解了一些。
      夏家在江南原也算是个殷实之户,不知何事得罪了谢氏,受到牵扯,家业迅速凋零。
      双亲病逝后,夏兰领着弟弟回到了老家陵化,为了守住了最后这个祖传的酒坊,也是费了些力气。
      “兰姐姐是盼着你好生读书,若能得人荐赏到长安城谋得出路,夏家便翻身有望了。”
      “可我不喜欢做官。”夏松有些生气,“我厌恶那些官场倾榨,刁难算计。我爹娘便是如此,从未做过坏事,却因这些坏人吃尽了苦头。”
      谢从安几欲开口,最终沉默下来。
      她还未清楚夏家究竟遇到了何事。谢氏支系庞大,其中不乏奸邪之佞,且大多喜欢拿明溪侯府或是谢跋扈的名号来搪塞应付。可是,一想到之前自身的行事手段,就算夏家出事的时间尚未清楚,大抵也会与她这个恶霸分不开。
      谢从安微微叹气,“那你便努力做个为民请命、肃清官场的好人如何?”
      夏松似是从未如此想过,突然愣住了。
      “……正是因为那官场腐败,你便更要去做。想想看有多少似你爹娘那般的无辜人都等着被解救,若你不去与他们伸张正义,放任官场继续昏暗下去,那些黎民百姓便更不得安稳。这样想一想,是不是会更有动力一些?”谢从安静静说完着看他。
      夏松只是想了一阵,模样瞧着已与往日的懒散大不相同。他三两口将粥吃净,一抹嘴道:“林姐姐你慢慢用,我这就读书去了。”
      谢从安笑了起来,才应一声,听他又在院子里喊:“放着由我收拾罢,姐姐怕冷,莫要动凉水。”
      她嗯了一声,笑着捧起粥碗仔细尝了尝。里头有些果脯和果仁碎,还有混入的鸡蛋丝,明显是将年节时剩下的点心渣子都放了进去。
      眼看这姐弟两的日子越过越差,究竟怎样能帮到她们呢?
      谢从安望着空落落的手腕,忽然一事浮上心头。
      书房里,夏松一手支棱着脑袋,看着谢从安边哆嗦边画画的样子,不解的问道:“这里冷的很,姐姐为何不在厨房里呆着?”
      “你也知道这里冷,为何就是不肯用炭火取暖!”
      谢从安哆嗦着抱怨,差点咬了舌头,冷极了便使劲儿跺了跺脚,稳着手又轻轻添了两笔,“这个图案,可曾在哪里见过?”
      夏松瞧着纸上方方正正的露珠兰草,皱着眉摇头,“姐姐喜爱兰花,不如去问问她。”说着又道:“我不用炭火便能省些家用,况且人暖和了愈生疲乏,读书还是要冷着些。”伸手推她,“你病才好,快去厨房里待着,别在这里。我不用你陪。”
      谢从安将图案折起,收在袖中,又道:“你曾说过兰姐姐是要什么诗文的。我能写能画,应该如何为她做事?”
      夏松敲着脑袋,面露难色,“我姐的意思我也不甚清楚。好似是个举子说的,什么……故事,让她想出了这么个主意。她要做什么也从不跟我说,带你回来也是忽然一下子出现,叫我吓了好生一跳,到这几日还发噩梦呢!”
      “这般胆小,连我也能吓到你?”
      谢从安心中惊讶,没想到竟是夏兰亲自将自己带回来,口中却放言嘲笑起来。
      夏松自然不服,别别扭扭道:“你们两个夜半进门,又都那样狼狈,我还真当是澄江的悍匪跑来了陵化城了。”
      “你也知道澄江镇的匪祸?”
      因为心中记挂樱桃,谢从安起了兴致要往下聊,夏松却早已等的不耐烦了,直接推着她往外赶,“林姐姐莫要问了,此事在陵化县谁人不知。你快去找个地方暖着,我读书累了自来寻你,到时候咱们再说话罢。”
      谢从安撇嘴,“是是是,你们读书人的时间最最金贵,快些忙去吧。”
      她出了院子却并未回去厨房,而是伸手抬腿,到处溜达,直等到浑身冒汗,取了房中没补完的旧衣,才又坐到了灶火旁。
      半日的时间很快过去,再抬头时肚子里已经咕咕叫唤。灶中柴火只留余温,张妈却还没来。
      谢从安几次探头都未曾听见有人敲门,才刚一想,外头就有熟悉的声音道:“松儿,玉儿,开门。”
      认出是夏兰,她忙放下针线,跑着去迎。
      夏松只怕是酒坊有事,也扔了书本跑了出来。
      “姐姐怎么突然回来了?”谢从安问。
      夏兰闪身一让,身后竟然多出个人影。
      “樱桃?”谢从安这下子喜出望外,不停问道:“你怎么来了,你可还好呢?”拉着樱桃的手,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夏兰将人让进院子,小声嘱咐道:“进屋里去。”
      谢从安听话的将人带入了房中。一番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那夜出了这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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