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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窥见一隅 ...

  •   今日天阴,屋内未燃灯烛,背光处有些看不清水仙的表情。
      谢从安笑着伸手,撒起娇来:“好姐姐,你这问的,我该怎么答才是?明知道都不记得了。”
      “真是可惜。”
      影中行出的水仙将她轻轻一握,当即松开,眼中含笑,“若是知道怎么回事,或许能有个好消遣。”
      遗憾的语气意有所指,谢从安佯作思量,“虽不记得,却也不耽误。游戏还是会玩的,词曲也应当填过。听闻姐姐善歌,不如你我就先备上几曲。等华娘子知道了,必然也要夸我们懂事。”
      水仙一脸漫不经心的望着她,只吃点心,也不答话。
      谢从安脸上笑着,心里却难受起来。
      想要收买这个人,可能比想象中要难的多。
      *
      翌日一早,华娘子推开房门,被迎面而来的黑影罩头,吓得倒退一步,待看清了是谁,气得大声呵斥道:“你做什么!”
      樱桃将脖子一缩,低头紧退了几步。
      原本还要再骂几句来解气,忽然记起春影那副母鸡护崽的样子。华娘子的眼风扫去对面楼上,待确认顶层未亮才小声叱了句:“来这里做什么,姑娘在哪呢?”
      樱桃伸手一指,“在,在水仙姑娘房里。”
      华娘子登时急了,顾不得关门就往外跑,嘴里还念着:“怎么又在那里。明知道如意他们两个都不待见她……这死丫头,眼看着花期就要到了,若再出了什么事……”
      一直目送到人进了水仙的屋子,樱桃这才悄悄地从廊柱后摸进了屋里。
      在谢从安的有意安排之下,华娘子被迫在水仙的房里一直坐到了晌午。
      简单的餐饭过后,两个姑娘又不知疲倦的弹唱起来,听的这位眼皮沉沉,一个劲儿的往软榻的垫子里陷。
      突然一句软绵绵地话飘入耳中。“那今日便就到此处吧。”华娘子腾的站起身,朝谢从安招手,“忽然想起之前有些东西在你房里,都寻了好几日了,快些带我去取。”
      被推着往外走的谢从安虽是不情愿的频频回头,水仙却只顾低头瞧着曲谱,完全无视了她的信号。
      “……我与姐姐的关系好些,不也是免了娘子的牵挂,如何还不乐意起来。”
      谢从安一进屋就变了脸,坐下就开始埋怨,说着就恼起来,将屋里翻箱倒柜的闹了一通,东西一件件都被拉出来丢在了地上。
      “给你看!给你看!都是你的!要什么就自己拿去!有本事就全都拿走!全拿走!”
      起先扔的是些衣裳书本,不怕摔,便也由她,眼见着人到了妆奁边上,身旁就是那台大妆镜。
      华娘子顿时跳了起来,又不敢当真发火,只能上前拖了她劝说:“一些个小东西,也不主贵,你倒是生什么气呢。”
      谢从安力气小,挣扎不脱,华娘子便使力将她推去了床上。“钻被子里说话,切莫冷着。”说罢就转身唤起樱桃。
      “不许唤她来!都教了几遍了,不洗澡不许进我的屋子!”
      谢从安怒冲冲的咕哝着,主子的气势摆的十足,“总借口说天冷,就不肯听话。今早是我特意赶出去的,不洗干净了不许回来!”
      华娘子这才记起,从早上到现在似乎都没见着这丫头。
      屋里的炭火已灭,有些阴冷,燃尽了的香炉处偶尔飘来丝丝缕缕淡雅的香味。
      床上的人用被褥将自己裹了起来,两颊粉扑扑的像雪团子一般,好看的紧。
      华娘子笑劝道:“那丫头家里没女人,是跟着爹爹和哥哥长大的,连普通人家的细致都比不得。如今既然跟在你身边,自是好好的调教着便罢了。这种事也不是一日就能改的,何苦生气来。”
      “我就要生气,就要生气,你们就是仗着我脾气好才敢欺负我,我才不要再受这些委屈!”谢从安拿着一旁的枕头出气,拳头却和声音一样绵软。
      华娘子扑哧笑了,见她看来忙又掩住,清了清嗓子,“你说,咱们这儿统共也没几个人,如意那蹄子不老实,只能让她多干些活,水仙也会帮忙看着点儿她。樱桃单就伺候你一个。娘子我对你更是捧着怕晒,揣着怕化的,哪曾欺负半点儿来着?再瞧瞧这一屋子的东西、摆设,摸着心口说,哪样儿不是因为你才重新置办的?”
      华娘子哪知那心口两字已经带起了对方的怒火,何曾有半分的情分可言。
      谢从安还是面上强装平和,故意矫情的嚷嚷几句:“反正这话我已说出去了,她今日必须得洗澡,不洗干净了不许进来。”
      “酸丫儿,酸丫儿,会这么叫,可不就是因为不大洗澡的缘故。”华娘子顺口应和,谢从安却听愣了。
      她没想到自己随意找的借口真会撞上了樱桃的难堪。想来初见时这丫头还曾因为名字哭了一回,原来是为着这个……
      忽然的安静让华娘子以为又有不好,伸手探向她额前,口里念叨着:“可是发热了?”边扯被子边又道:“这身子骨弱的哟。我得让人赶紧去请大夫再来瞧瞧。恐怕这天又要下雪,天冷路滑,也不知能不能请得动来……”
      谢从安裹紧了被子小声嘟嚷道:“小四和小五一早就送那哼哈二将去方先生家读书了,最快也要过了申时才能回来。这院子里统共才几个人,可还有谁是闲着的?”
      她额上发热,身体发冷,恐怕还真是又有什么病症,但也真的不想再吃药了。“……我只是身子弱些,也不真的那么不堪用。华娘子陪我说会儿话,好生睡一觉。估摸是早上起的早,受了些风,方才又费了些精神,睡醒许就好了。不然……到时再去找大夫也不迟。”
      华娘子听话的折了回来,眼里瞧着却还是担忧的紧。
      谢从安怕她去找樱桃,口中着紧道:“人说是药三分毒,我都吃了这么久,好容易才断了,可知这会儿不是往外排毒呢?就让我自己挨一挨吧,实在不行了再去请人。”说着撩起头发躺了下去,小声嘟囔着:“总是花银子吃苦药,也不知求的什么。”
      华娘子被她逗的直笑,“还能求什么,不就求你好端端的。”顺手将被子拉好,又加了一句:“可说是忘了身世,看你哪一样不是小姐作派!”觉察到说错了话,忙又转头看了眼屋里,“我去给你倒碗茶来。”
      桌上的棉套子虽说保温,放了半日,茶早也冷了。
      知道她又要叫人,谢从安连忙坐起来冲她招手,“我燥的难受,正好拿些冷茶来压一压。”
      华娘子果真倒了一杯过来,嘴里还叮嘱着:“也不算太冷,还能吃得。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当真是发热了?”说着又伸手去探,被她转身避开。
      “不是发热,我自己有数。”
      此行虽然挨了冻受了苦,却与早前侯府攒下的热毒互相压制,如今身上寒症调和初愈,热毒就又有了翻转重来的迹象。
      离了侯府里的药草茶,谁也不知往后会如何。
      “……前些时覃婆不也说了没事。我福大命大,往后有的是好日子过。”谢从安一副天知我命且行且看的模样。
      华娘子瞧着她忽然心生感慨,“你既要说说话,咱们就说一说该说的。”伸手扯了扯被角,靠在床边坐了下来,“这些日子你总往水仙那里跑,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面对刺探,谢从安摆出无辜,谎撒的连眼都不眨,“我跟她说自己想留在这里帮你打理赏春阁。”
      “老娘的生意哪用得着你来操心。”华娘子一指头点在她额上,表情不大自然,语气中却有罕见的软和。
      “用不用是你的事,想不想是我的事。”谢从安的脸上全是嘚瑟,“可别小瞧我,我懂得可多着呢。”
      “小丫头片子,”华娘子握了握她冰凉的手,又将手塞了回去,笑容竟有了几分慈祥温婉,“你都些懂什么,说来我听听?”
      谢从安的心也忍不住软了,认真道:“我琢磨着咱们能搞点名堂出来,将人从陵化县城往这里引一引。”
      华娘子当即仰头大笑,“快别说这笑话了,放着那么大的天香楼不去,谁会费力的跑来澄江这小地方?”
      “来看美人啊?”谢从安也跟着她一起笑,“咱们把这花期好好地设计一番,将它的声势再搞大些。比如用上一年四季各个节日,再分批采买些各个年纪的粉头回来调教着,先选好看的,用些噱头娇养,钓引着附近的人来。再来呢,就借着澄江倚靠山水的特点,编些故事和传说散出去,就好似什么花仙下凡,名士引渡之类的……等再远些的人也都来了,我们最好搞个大名头,比如‘澄江赛春’?在江南府广发邀贴,设些题目来让他们拔头筹。这样子不需几年,咱们赏春阁也能成为一个大乾文人趋之若鹜的风流盛景,再也不用发愁会没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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