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靶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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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门弟子甚少能学习到本门正宗功法，但为了儿子，莫天心破例开始传授不阙法术口诀。
当然，高级的法术她自是不会教给不阙。
仅仅一年时间，她便将年仅六岁的不阙训练成了一个十分合格的活靶子。
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先不说，但不阙的抗打击能力和自我修复能力，都是一流的。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转眼，不阙做岚陵莫氏的外门弟子已有两年了，如今她已在这里生活了八个年头。
虽然她跟其他的内门弟子年龄相仿，但说到底，也算是他们的‘大师姐’。
不阙抬起头来，一张小脸儿脏兮兮的，她暗自摸了摸怀中今早省下的一个馒头，心里踏实了不少。
一会儿去比武台陪练完后，定会像往常一样被打的浑身是伤，没有人会在意她们这种外门弟子的死活，更是向来不会管她们的伤势，更别说还给她们送饭了。
比起受伤的疼痛，她最怕的，还是挨饿。
这个馒头，是她留给自己的晚餐。
每次不管伤势如何严重，她都习惯性的藏些东西给受伤的自己吃，哪怕血流不止，她也会和着血咽下这个馒头。
就算死了，也能做个饱死鬼不是。
这时，一群弟子从比武台的方向又抬出来了一个伤员，脸上盖着白布，俨然是没有了气息。
几个抬担架的弟子早就习以为常，不仅没有半点悲伤，反而嬉笑讥讽了起来————
“我听说这个外门弟子来了挺长时间了，怎么还这么轻松就被子霄师兄给刺死了。”
“害~这些外门弟子，就算呆了十年八年也没用，都是陪练靶子罢了，唯一的区别啊，就是抗用跟不抗用。”
“哈哈哈哈哈~”
“但是你别说，这个外门弟子死了倒是可惜了。”
“哦？怎么说？”
“她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活着通过外门考核的女弟子，不过，现在也不是了。”
“哪有，那不还有内个么……”
那人说着，便示意他们看向坐在花坛边上的不阙。
“她可不一样，她是三长老养大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外门弟子吗，下场啊，都是这样的。”
“说的也是。”
“哈哈哈哈哈~”
不阙自是知道他们在议论自己，但她也不在乎，爱说便说罢，反正也习惯了。
突然，他们抬着的尸体一只手不小心被颠出了白布外，被不阙正巧看到了。
这几人的笑声，顿时在不阙这里变得尤为刺耳，她瞳孔猛的收缩，整个人像是被重重的打了一拳。
这具尸体手腕上的红绳……
跟她手上的一模一样……
唯一……女弟子……
原来……是她啊……
这个孩子明明昨天还在缠着她讲笑话，虽然她讲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不阙听了压根也笑不出来，但是讲笑话的她，却每每都被自己的笑话逗笑。
她笑起来时还有两颗小虎牙，可爱极了。
每当这时，不阙都会不自觉的跟着微笑起来，她都会佯装生气的质问不阙“你是不是觉得我才是最好笑的那个笑话！”
只要不阙回答一句“没错”，俩人准保打闹起来。
不阙手上的红绳，也是她送的。
她是她在这里，唯一的朋友。
也是在那黑暗的一年中，她唯一的光。
如今，已经成为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眼睁睁的看着几个弟子抬着她越走越远，不阙的心像被针扎一般的疼，她知道，更多的，是一种叫做无能力为的懊恼之感。
在岚陵莫氏的这些年，每一次被打成重伤独自舔舐伤口之时，她都经常会怀有质疑的默默问自己————
这样的地方，真的是名门正派吗？
直到现在看到了这个孩子的尸体，她突然确认了。
名门正派？
这算哪门子的名门正派！
视人命如草芥！
视他们如同玩物一般随便处置丢弃！
从始至终，他们都只是这些‘名门正派子弟’眼中会喘气的靶子罢了。
这些年的苛责、虐待和折磨，她已经承受的太多了！
够了！真的够了！
不阙的拳头一点点的攥紧，指甲插进肉里她都没有松开，这点疼痛对于她这几年来说，算得了什么？
这时，一个内门弟子突然对她叫道“诶！”
不阙低着头，没有理会。
见不阙不应声，那个内门弟子有些不悦的走了过来，直接用剑戳了一下她的肩膀“跟你说话呢！”
不阙这才抬起了头，可是眼中的怒火未消，把那内门弟子吓一跳。
奇怪，他堂堂一个内门弟子，怎么会被一个外门弟子的小屁孩儿的眼神给吓到。
那内门弟子不信邪的叫嚣道“你瞪什么瞪？！”
只是声音有些虚，底气不是很足的样子。
“不阙。”
听到她只是冷冷的吐出两个字，那内门弟子有些懵“？”
不阙继续道“我不叫诶。”
原来是小孩子闹别扭啊！
那内门弟子顿时嗤笑，上去使劲儿弄乱了不阙本来就乱糟糟的头发“哎呦，你还有脾气了？！”
不等不阙发作，那内门弟子有些不耐烦的继续说“赶紧的吧，子霄师兄在比武台上等你呢。”
说罢，转身要走。
不阙听闻立刻起身，直接撞了那内门弟子一下，向比武台的方向走去。
那内门弟子被不阙这一下撞的更为不悦“嘿~！一个外门弟子，竟敢如此嚣张！”
但也随即幸灾乐祸道“不过没关系，你能不能活着出来还不一定呢。”
何必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这么一想，刚才的不悦全部烟消云散，心里舒服多了。
不阙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一步一步的缓缓踏上通往比武台的台阶。
这一去，她也知自己凶多吉少。
莫子霄最近在钻研一门新剑法，只差最后两招了。
之前便不断的在她的身上试炼，几次都差点将她就地格杀。
这次，估摸着莫子霄应当是功法大成了。
不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满是伤痕的胳膊，握住自己了的手腕。
她现在太弱了，旧伤还未恢复，内力也聚不起来，这一次，怕是九死一生了。
不过，就算死，她也要让莫子霄知道，什么叫做痛。
以命换痛，听起来就十分的不划算。
可这是不阙目前，唯一能做到的，唯一有把握做到的。
登上比武台的台阶十分的长，仿佛一眼望不到尽头。
不阙的步伐带着决绝，每踏一步都掷地有声。
比武台是大长老莫天道所设，坐立于整个岚陵莫氏的最高点，为的就是让每一个在比武台上比武胜出的弟子，在那里俯视所有人，听着众人的高呼，享受着众人仰望，让他们记住，这种令人满足的虚荣心以及巨大的成就感。
一但享受过，便不能自拔，会为此付出十分的努力，为了再一次登高问顶。
不得不说，莫天道能坐上这岚陵莫氏的大长老之位，也不是虚的。
这玩弄人心的权术，任谁都得竖个大拇指。
不阙到比武台时，莫子霄正在擦剑，那剑上沾染的血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
莫子霄见不阙来了，将擦拭剑身的那块破布直接扔在一旁，随后看了看自己的手，确认没有粘上那肮脏的血迹，才放下了心。
此举俨然是个导火索，将不阙心中的恨意直接点燃。
莫子霄看到了不阙充满恨意的模样，十分不悦，在众多的‘靶子’之中，这个小废物的眼神他最不喜欢。
“小废物！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
莫子霄早已成年，且常年修炼，无论是拼力气还是比法术，不阙这才八岁的小娃娃都不是他的对手，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不阙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如果想让莫子霄受伤，看来，只能剑走偏锋了。
见不阙不语，莫子霄有些不耐烦“耳朵聋了不成？！”
不阙没有回嘴，走到了莫子霄的对面，按照平常一样，比武前先行拱手礼“子霄师兄。”
修仙界的规矩，比武前，双方都要互行拱手礼，表示对对手的尊重。
可莫子霄向来不把不阙放在眼里，给一个八岁的外门弟子回礼？开什么玩笑！太掉价了！
不阙也习惯他这幅傲慢的姿态，压根也没指望他会老实回礼。
莫子霄将手中佩剑一横，打算直接动手，速战速决。
见莫子霄要出招，不阙抬手打断了他“等等。”
莫子霄先是有些不开心的皱起了眉头，见不阙一直摸着手腕，便调侃道“怎么？难道是我上次给你打的太重了？伤还没好？”
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反而还在隐约炫耀自己的实力。
不阙突然有点想笑，莫子霄这种欺负了外门弟子，便炫耀自己修为高强，不知廉耻的草包，莫天心居然想把他培养成下一代岚陵莫氏的希望？
她难道不清楚自己的儿子，其实是个连外出历练都不敢的花架子吗？！
不，是她忘了，莫子霄会如此，莫天心这个当娘的‘功不可没’。
先不说他们能否做到，若是岚陵莫氏日后真的被莫天心莫子霄母子所掌控，恐怕也真的就离覆灭不远了。
不阙看着他的丑恶嘴脸，脑海中尽是那女孩的一颦一笑，一帧一段的画面仿佛就在昨日，可再一转眼，便是她刚刚死去被人抬出去的凄惨模样。
而眼前这人，便是始作俑者。
作者有话说第57章 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