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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姑娘,谢姑娘又有信来了。”依依附耳道。

      宴霜动作停下来,不自觉蹙起眉。

      已经是第三天了,每日一大早信就过来,问她有没有安排,是在家里还是有事要出去。

      宴夫人瞧见她们主仆嘀嘀咕咕,皱眉:“饭桌上,说什么不能用完膳说?这是谁教你的规矩?”

      若把宝珠说出来,恐怕母亲更要生气,宴霜刚打算糊弄她,江妩就道:“许是急事吧?表姐一向有分寸的。再者说,表姐是您亲生,自然是自幼养在您膝下,受您教养了。”

      宴霜:“……”

      宴夫人果然更生气了:“哈,我哪里教得起她,从小就是个……”

      她说到这里,胸膛起伏两下,也不再说。

      宴姝只觉得奇怪,一般而言,她阿姐很少在明知娘会生气的情况下招惹她,这几天是怎么了?

      怀着疑惑,宴姝跟上了她:“阿姐,怎么了?”

      怎么了?她也想知道是怎么了啊。

      宴霜叹口气:“宝珠这几日有些反常,没什么,我明日去看看她吧。”

      宴姝嫉妒谢宝珠不是一天两天,听她这般关怀,又觉得自己找不痛快,少见气哼哼地说:“阿姐只与她亲,我都懂的,哪一日阿姐认她做干妹妹,我也不意外。”

      江妩路过听到了后半句,露出了掩不住的同情神色,表姐在这个家中真是哪哪儿不顺意,不论什么事,谁都要阴阳怪气几句。

      这十几年来受过的委屈恐怕要比吃过的饭还多吧?

      宴姝不高兴也不能改变宴霜的决定,她没有犹豫,在回信中说了明日会去谢府看她,看着信送出去。

      夜已深了,烛火却还亮着,窗上映出了笔直挺拔的身影,濯墨为难道:“要不要去提醒公子时间不早了……”

      方圆瞅她:“你敢去吗?”

      濯墨不敢,她和方圆对视一眼,都在檐下坐了下来,撑着头看月亮。

      明日她会来。

      谢浔闭上眼睛,疼痛的幻觉隐约减退,眼前不断交错闪过她的面容。

      她会来。

      在宴府门前上马车,在谢府门前下马车,不会遇到萧绎。

      疼痛又消退了些。

      他睁开眼,走到床边,将信放在枕侧。

      灯灭,谢浔循着月光掀被上/床,双手平放在身前,寂静中,心跳一声大过一声,愈演愈烈。

      又疼起来了。

      从她在街上,而萧绎就在街头的那天起。
      害怕她见到萧绎的恐惧演变成痛,时刻在提醒着他。

      “阿浔,好疼啊。”

      她脸上血痕斑驳,眸光懵懂,有如大梦初醒,只知道疼,便带着委屈,少有地,与他这般撒娇。

      “阿浔,好疼啊。”

      条条青筋暴起,几乎鼓胀着要冲破皮肤,谢浔偏头,薄薄的纸张就在枕侧。

      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克制住发颤的手,将信纸握进了手里。

      *

      宴霜一大早就赶到了谢府,谢宝珠还在陪长辈用早膳。

      她制止了丫鬟想要去通报的行为,虽然宝珠在家里受宠,但一大早的,手帕交就到了家里,难说谢夫人会怎么想。

      青梨奉茶过来:“姑娘再稍等会儿,我们姑娘还有差不多一刻钟就该回来了。”

      宴霜左右是为谢宝珠的异常而来,现在问也无不可:“青梨,宝珠这两日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青梨不知她怎么这么问,很快地回想了一番,确切摇头:“没什么事儿啊。”

      这就奇怪了……难道是阿浔示意宝珠这么做的?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瓷杯也转凉,青梨有些尴尬:“许是夫人们留住了姑娘……您再等等,奴婢使人去看看。”

      宴霜展眉,搁下茶盏,温声道:“不必了,我也没什么大事,就等她回来吧,你也不必在这里顾我,有事便去忙吧,我正好也活动活动,出去走走。”

      宴家姑娘也是常来,知道分寸,院子外面自是不会去,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青梨便笑着道:“我们院子后面有块花圃呢,您也可以去那里看一看,奴婢还要去看着人晾褥子,正巧与您一道出去。”

      前面热闹不已,褥子毯子被子都被搬了出来,一条条晾着,宴霜看了会儿,折身绕到了后。

      她经过花圃,上了长廊,停在尽头。

      阿浔的书房一般不会有人去,但是难保现在有没有人在打扫院子,上一回她莽撞过去没被撞见是运气,这一回怎么敢再鲁莽。

      谢浔等了一个清晨,最终还是没有按捺住自己。

      他迫切地想见到她,确认她依旧如常,并未见过萧绎,更没有沦陷进去。

      “哥哥,你怎么来……”谢宝珠话没说完,想起昨日的信,收了声,“霜霜姐姐呢?我听说她已经到了?”

      青梨抽空放下手上的褥子,一福身:“宴姑娘在后面,许是在赏花。”

      谢宝珠便转回来:“哥哥,我朋友来了,你有事回头再说吧!”

      青玉听着心里都咯噔,姑娘今日怎的这般没大没小?

      她就在这里。

      离他不过区区几步。

      谢浔显而易见地放松起来,颔首:“等会儿来找我。”

      谢宝珠嘻嘻应了好,脚步轻快地往后面走。

      宴霜听到声音,回头一看,正是谢宝珠在鬼鬼祟祟接近。

      谢宝珠见她回头,不由得沮丧:“啊呀,霜霜姐姐,你怎么发现的我呀?”

      这还用发现?宴霜失笑:“你下次少戴些首饰,我就发现不了了。”

      谢宝珠摸了摸鬓发,一耸肩:“好吧……对了。”

      “霜霜姐姐,你今日怎么来这般早?”

      宴霜敛了笑,认真问道:“宝珠,是不是阿浔让你每日问我?”

      这……谢宝珠心虚,但好像没有理由摇头。

      宴霜看她反应就明白了,又问:“宝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你这样做?”

      “哥哥做事总有他的道理……”谢宝珠嘟囔,“我总是不问的。”

      也的确是,宴霜叹口气,往墙那边看。

      谢宝珠见状怂恿她:“哥哥在等你了,那边必定已经清了人,不会有人发现的。”

      正中宴霜下怀,她往谢宝珠身后看:“那还要麻烦宝珠挡一会儿。”

      若有人来,只见宝珠而不见她,恐怕也是麻烦。

      谢宝珠满意了,打包票:“不会有事的,霜霜姐姐放心好了。”

      院子里寂静如雪,谢浔静静在心里数着数。

      “阿浔!”

      少女轻唤打破了寂静,也打破了谢浔心头的魔障,他温雅而笑,走向她:“小双。”

      看他好像也没有哪里不对的样子,那究竟是怎么了呢?

      宴霜拖着他的袖子进屋,谨慎地关好门,严肃认真:“阿浔,你与我说实话。”

      谢浔不慌不忙,抬眼询问:“怎么?”

      她弯腰,目光直视他,慎重地问:“阿浔,这两日要宝珠殷切问我,究竟是为什么?”

      谢浔作恍然状,又是一笑:“小双,你先坐下,我与你说。”

      他这样子,谁能不相信他呢?

      宴霜坐到他旁边,倾着身子凑近:“你说,我听。”

      谢浔把糕点推过去,娓娓道:“小双,不是什么大事。”

      “之前我不是提过为你相看吗?”谢浔捏起块糕点,递给她,“我看了这几月,收获甚微。”

      宴霜接过糕点,捧着小口地吃,依旧在看他。

      谢浔无奈:“我总觉得他们与你不般配,思来想去,小双还不如嫁与我。”

      “咳、咳咳!!”宴霜手忙脚乱地去摸茶杯,被呛地急促咳着。

      谢浔倒好茶,执着杯盏送到她面前,声音低柔:“小双,缓一缓。”

      宴霜也怕自己端不稳失了手,就着他的手低头喝了两口才缓了过来。

      急促的心跳回归正常,那口卡住的糕点也冲了下去,宴霜捏着杯口接过来,捧着一饮而尽。

      “呼……”宴霜喘了口气,抬眼就看到谢兰之在注视自己,人顿时僵住了。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刚刚是听到了什么。

      谢兰之他说什么???

      她呆滞地与他对视,他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如一潭静水,无波无澜,若有风起,是纯粹的柔和。

      宴霜也不知怎么了,一下就清醒过来,哭笑不得:“是宝珠与你说的吗?”

      谢浔皱起眉:“宝珠说什么了?”

      宴霜便把那日的对话都与他说了,末了道:“阿浔,我看是你眼光太高了,京城那么大,怎么可能一个都寻不到?你还要找‘配得上’我的?”

      她格外有自知之明:“我看是你将我看得太重看得太好,才会觉得别人配不上,事实上,恐怕是我配不上别人才是。”

      谢浔听不得她这样说自己,眉头一直拢着,宴霜不由伸手去抚,想要熨平他的眉眼,叫他展颜。

      一股清雅香气扑面而来,谢浔眼前朦胧了大半,眉头被轻柔抚过,他不由得顺着她的抚慰松了眉。

      宴霜收回手,看他清容隽貌,平眉展目,满意了,这才劝道:“阿浔,嫁娶之事不如意本就是寻常,哪里能找得到十全十美的人呢?”

      是找不到,但也不能……

      “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哪里不对呢?你既要别人容貌过得去,又要别人才学过得去,品行要端正,脾性要温和,还要能对我好,不能给我气受。”宴霜看他要反驳,在他之前条条理清,“这样的人哪里找?”

      谢浔眼底是不赞同,唇齿微启,话却无声地梗在喉间:我可以。

      他们不可以,我可以。

      宴霜不知他想说什么,但看他还是不以为然的态度,掰着手指头数:“单说不能给我气受,你觉得怎样才算是不给我气受呢?倘若他母亲与我之间起了冲突,我觉得受了气,他觉得没有,这怎么算?还有,他要纳妾,我觉得受了气,这又怎么算?往小了说,我爱甜口,他爱湘菜蜀菜,连饭桌上也要说上两嘴,更甚者似我父亲,这是要过日子,一顿两顿便罢了,三年五年,我岂能不觉得委屈?”

      她数着,自己先气了起来:“还有子嗣,我想到就头痛,问题太多了。”

      谢浔默默注视她,她说一句,他便在心中否一句。

      如果他娶她,这些都不会发生。

      可方才她听到他的“失言”,反应也是真的不愿,他怎么办呢?

      罔顾她的意愿吗?

      谢浔从未感觉到如此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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