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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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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溜走,宴霜掰着手指头等,没等来宝珠的下一张帖子,先等来了给宴府的请柬。何家老夫人大寿,广邀亲朋,据说还请了昆曲名家来。人家如此郑重,宴夫人自然要携儿女前去祝寿。
宴霜刚下马车,抬头就看到了谢夫人,还有她身边的宝珠。谢宝珠也很高兴,远远跟宴霜挤眉弄眼。
宴霜诡异地懂了她的意思——待宴正酣,偷溜出来,哥哥也在。
谢夫人与宴夫人并不熟稔,当然也没有停下聊一聊,而是直接进了府。
宴霜也目不斜视跟着宴夫人走,耳边忽然冒出来一道幽幽声音:“见到谢家姑娘阿姐这么高兴啊?”
偏头,宴姝幽怨地看她,弄得宴霜一个激灵,甚至下意识否认:“我哪里高兴了?”
宴姝指了指自己唇角,继续幽怨:“那阿姐可以先控制它放下来吗?”
宴霜:“……”
宴霜:“咳……门槛,注意门槛,哎朗朗呢?”
酒席至半,宴霜隐蔽地看了眼自己母亲,刚打算撤退,便冷不丁对上宴姝的眼神,里面满满都是控诉:我就知道你要去见她。
宴霜尴尬地笑了笑,脚下毫不犹豫,偷溜成功。
别人的府第,她也不太敢四处乱走,小心翼翼地朝花园走。待走过小圆门,脸刚转回来,猝不及防被突然蹦出来的谢宝珠吓了一跳。
谢浔看着宴霜惊魂未定的模样,心里一滞,呵斥道:“宝珠,道歉。”
谢宝珠早看到了宴霜,只是想跟她玩闹一番,没想到会把她吓成这样,心下不禁愧疚:“对不起啊霜霜姐姐,你没事吧?”
心跳终于平缓下来,惧色消退,宴霜无奈:“我没事,若不是我,你今日可要怎么收场。”
谢宝珠也没有狡辩什么,只老实点头:“我下回绝不这样了。”
宴霜捏了捏她的脸,惊悸彻底消弭,笑着问:“宝珠这几日都做什么了?”
谢宝珠也没做什么,抱着宴霜手臂哼哼唧唧撒娇,这话也被谢浔转回给宴霜:“那小双这几日在家里做了什么?”
宴霜便数出来:“上元节后定的春衣做好了,都试了试,又要做夏衣,在家里看了两日的布,选了两日的款式,又量了尺寸。天好,还看依依把被褥都收拾出来晾晒,摆了一院子,所以就和尔尔她们在院子里玩捉迷藏,其他也没什么了。”
谢宝珠听得很羡慕:“我也要玩捉迷藏,回去就叫青玉晾被子!”
宴霜颇有经验:“那你注意些,别把晾架绊倒了。”
谢宝珠已经畅想起来:“捉迷藏自然是人多才好玩,把堂兄他们也叫上吧!”
宴霜忍俊不禁,对谢浔道:“宝珠这般可爱,难怪招人疼。”
谢浔只低眸看她:“小双也招人疼。”
不然怎么能在素昧平生的第一面,就把他招来了。
宴霜听得懂他的意思,玩笑神色一下烟消云散,她低下眼帘,可耳后一片微红,暴露了她的窘迫。
那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再提起来,她好羞耻啊。
谢宝珠回神,只看面前一对郎才女貌,而她好像格外多余,心下不禁窃喜。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现在气氛明显很微妙嘛!
就说他们很般配啦……“前日我去见了李家公子,他谈吐不俗,也算温文尔雅。”
谢宝珠的笑凝滞在脸上,她哥在说什么?
提起这桩大事,宴霜也随他认真起来:“是这样么?”
谢浔颔首,眉间微拢:“只是有一件事,这两日我听到些传闻,是说李家公子的妹妹,不知是真是假。”
京城中的传闻向来真假掺半,宴霜也知他的意思:“那我改日给李家姑娘下个帖子吧?总要眼见为实。”
谢浔也是这个意思,但这不妥,他沉吟片刻,道:“宝珠来下吧,若为假,日后你接触李公子,也免得叫人揣测你。”
也是,她无缘无故给人下帖子,没多久就去见人家哥哥,往后甚至谈婚论嫁,也不知李家姑娘心里怎么想。
谢宝珠恍恍惚惚:“谁?给谁下帖子?为什么?”
宴霜这才想起来这事没跟谢宝珠说,她提起来自己的姻缘,毫不害羞,道:“我今年十六了,婚事指望不上父母,所以阿浔担心,想帮我相看。”
谢宝珠呆滞地转头看她哥哥,对上的是一双沉静的眼眸,又呆滞地转回来:“可、可人心隔肚皮,这怎么好看?”
宴霜笑起来:“所以阿浔在帮我啊。”
谢宝珠欲哭无泪,她哥究竟在想什么??
她还想再挣扎一下:“就算选到了不错的公子,可万一脾性不合呢?不若知根知底……”
“宝珠。”谢浔淡淡唤了一声。
谢宝珠顿时不再说话,干咳两声,倒戈:“那加我一个吧!我也可以帮忙的!”
这事说定,谢宝珠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面上是十二万分的支持,照例是两个姑娘先回去,谢浔停在原地,朝后面竹林看了一眼。
往后还是不好在别人家里见面。
*
“你给我站住!”
觥筹交错的声音不远,宴霜与谢宝珠面面相觑,确定这路上再没别的客人,一同回身。
身后是一个颇为眼熟的姑娘,宴霜开口:“你是……”
李青青咬牙切齿:“还敢装!”
宴霜没想起来,谢宝珠想起来了:“是你啊。”
这不就是那日在季家言语不饶人的姑娘吗?
她这副恍然大悟好像刚刚认出来的模样更是激怒李青青,她怒不可遏:“好啊,你们两个当面装得无辜,背地里就放消息坏我名声!”
宴霜看向谢宝珠,两个人俱是摸不着头脑:“你说什么呢?”
李青青已经受了人不少窃窃私语,在家里砸了两套瓷器,气性非但没消,反而愈发高涨,今日赴宴更是看谁都觉得是在笑自己,现在撞见了罪魁祸首,快烧到尽头的火苗一下加速,点燃了炸/药。
她快步上前,抬手就想扯谢宝珠,宴霜眼疾手快将她推开,护在谢宝珠身前,冷声道:“你自己嘴里不干净,现在又来说些没头没脑的话,还敢动手,同疯妇有什么区别?”
李青青被推的倒退两步,更没了神志:“你们又好到哪里去!”
说罢竟陡然生了力,上前两步将宴霜推倒在地,扯着谢宝珠挥手就要打,熟练到宴霜失声惊叫:“你敢!”
李青青双目通红,早忘了这是在别人的寿宴上,歇斯底里:“我有什么不敢!你们敢放出流言,我便把流言坐实!”
谢宝珠挣不脱,也不再挣,瞪着眼睛看她:“你打啊,我告诉你,我家里七个哥哥,你敢打,不消明日,今日我哥哥就能上门要说法,你们家的门不知道够不够结实,经不经得起造孽!”
李青青气得神志不清,手就要落下:“你当谁没有哥哥?我家里谁不看我脸色!”
“这是在做什么!”
何大夫人失声叫出来,挡在路上,先转头哄骗老夫人:“母亲,前面奴仆失手打翻了水桶,路走不得了,叫弟妹带着您走别的路吧?”
老夫人被其他儿媳带走,何大夫人快走上前,先唤人扶起来跌坐地上的姑娘,老嬷嬷上前制住要打人的那个,跟在后面的宾客大部分也都涌了过来,窃窃私语。
“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弄成这样啊?”、“这是哪家的姑娘?”
谢夫人本没想看热闹,谁知余光一瞥,瞧见自己宝贝女儿的衣角,连忙从人群中挤出来,定睛一看,她女儿果真红着眼,衣襟凌乱,怎么看都是被人欺负了。
谢宝珠看见娘,一下哭出来:“娘!她要打我!”
李夫人看见自己女儿那副熟悉的发脾气模样,心里一突,也不敢问什么,先道歉:“我家青青脾气有些躁,许是有些误会吧?真是对不住,我这个做娘的代她给两位姑娘赔个不是。”
宴姝听见那哭诉声耳熟,凑过来,就看见她姐姐被人扶着,衣摆乱糟糟的,当即也推开了众人,心下一沉:“阿姐,她打你了?”
宴霜脚踝剧痛,额间不断冒汗,声音也能听得出来忍痛:“没有,她将我推倒,脚崴了。”
何大夫人一听,又连忙让人请府医,宴夫人也跟着女儿过来,这下三家人都在,便开始细问缘由:“这是怎么回事?起了什么误会?”
这是信了李夫人的含糊其辞,谢宝珠连声否道:“她自己发了好大的火,上来就想推我,霜霜姐姐挡了一下,她又推倒了霜霜姐姐,还想打我!”
李青青见她还要倒打一耙,啐道:“若不是你在外污我名声,我怎会来找你!”
这又是哪一出?
众人看向宴霜与谢宝珠,宴霜虽被人扶着,神色却不卑不亢:“我们未曾做过,你自己妄加揣测污蔑于我们,分明半分证据也没有。”
李青青冷笑:“这还要什么证据?那日在季家不过与你们起了小小争执,第二日外面就有了传言,这般巧合,你们还想撇干净?”
她这样说,别人倒的确想起来这件传闻,说是李家姑娘赴宴时与一位姑娘起了争执,骂的很难听,好没教养,不过这传言没有提及另一位当事人究竟是谁。
“那日?”季启夜漫步走到众人眼前,冷眼看着她,“那日你无故为难宝珠,嘴里不干不净,我路过听到,和别人抱怨了一嘴,谁知会传出去?你怨这事走漏风声,怎么不反省自己少条失教?”
李青青原以为她们必定再狡辩不得,谁知突然出来这么一个人,气得发抖:“你又是谁?谢宝珠的姘头吗?你说是就是了?”
这话委实太难听,这下其他人倒信了季启夜的话,李家姑娘的确是看不出有什么教养。
季启夜并未理会,朝谢夫人一拱手:“姨母。”
原来是谢家姑娘的表哥,难怪这般不平。
宴姝听完了前因后果,看着不断道歉的李夫人,柔柔哀哀道:“夫人还是先莫要说了,我家阿姐此刻疼痛难忍,再听您说话,只怕会更疼呢。”
谢宝珠哭声才停,其他人听宴姝这样说,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姑娘遭了罪,一声未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