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方》多沐多鱼

9、第 9 章

　　仙缘暂且不提，孟丘是个民风淳朴的地方，是和淇水城的粗犷豪迈完全不同的清新婉约，方瑶在这里倒是舒服自在。

　　许是见她腰间挂着药葫芦，对孟春也温和友好，一大早掌柜的就来敲了方瑶的门。

　　“方仙师，给您送早饭来了！”

　　方瑶此时已经起了，正在调制一些药性温和适合小孩子用的药，昨天问了才知道孟春已经七岁了，却瘦瘦小小的，身上还有些磕碰伤。

　　那收养他的掌柜也不像是会苛待他的样子，也不知其中有何内情。

　　“进来吧！”一边应着，一边将桌上的东西收进了灵虚囊，在事情明朗之前，这些还是避这点人吧。

　　掌柜得了允许，端着托盘小心翼翼进了房间，托盘上好几样精巧的点心汤水，可见是费了心思的。

　　掌柜将吃食一一端上桌，请方瑶用膳，时不时还要帮着布菜，看着头发花白的老人小心讨好的样子，方瑶满身不自在，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掌柜的可是有什么事情？”

　　掌柜听她这么问，先是一惊，又觑见她脸色并未不虞，稍稍放心，也不敢隐瞒将心中想法道出。

　　“仙师慧眼，是这样的，孟丘原来是有好几个大夫的，但不知怎么的前些日子，不是去亲戚家了，就是出诊没回来，还有个老大夫，家里添了玄孙，心里高兴，多喝了两杯，结果就这么走了，好在年纪大了，也算喜丧。要说这人上了年纪，还是要......”

　　掌柜说着说着话题就偏了，方瑶耐心好，也不觉得如何，还是他自己突然反应过来。

　　“哎哟，看我这说到哪里去了，仙师见谅，见谅！”

　　“无碍的！”方瑶对心无恶念的人还是很宽和的。

　　掌柜的不敢再啰嗦，忙说出自己的恳求。

　　“昨天小老儿家的婆娘不知怎的病了，高热不退，浑身无力，想请仙师出手帮忙看看。”说完便忐忑的等着方瑶答复。

　　“自然是可以的。”

　　“那真是太感谢您了！”掌柜喜出望外，“那您先用膳，一会您得空了，我叫孟春来领您去！”

　　“好。”方瑶点头应下。

　　掌柜得了肯定的答复，也不继续献殷勤，退了出去，老树梆子不招人待见，可别烦到仙师。

　　方瑶吃完早膳，打开门一看，孟春小孩儿已经乖乖候在门外了。

　　他就蹲在那，手里拿着张破旧的纸，看的津津有味，方瑶出来了也没察觉到。

　　方瑶探头去看，应当是客栈里的账本，可能是记错了被撕下来丢弃的，也不知他怎地看的这样入迷。

　　“小春儿。”

　　“仙师姐姐，你吃好啦！我这就收拾。”小孩儿万分珍惜的收起手中的纸，又窜进屋子，将桌上的碗碟收进托盘里。

　　动作利落娴熟，显见是平日里常做的。

　　方瑶也不阻止他，就慢悠悠跟在他后面，看他将东西送到厨下。

　　“仙师姐姐，我这就带你去婶婶家。”婶婶待他好，他也很担心她的身体。

　　“好，仙师姐姐医术尚可，你不要太着急。”

　　“我知道。”小孩儿眼睛亮亮的，他听掌柜说过，修行者都是很厉害的。

　　掌柜家离客栈并不远，从客栈后门穿过一条街，最外面一家就是了。

　　“婶婶，我们来看你了。”小孩一伸手就推开了虚掩的大门，应当是提前打开的。

　　屋里人听到了大门的声响，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是孟春吧，快进来！”

　　方瑶跟着小孩进了屋子，掌柜家家境不错，都是青砖的院墙，堂屋里也高大亮堂，正中供着一樽神像，看新旧程度也就七八年的样子，只是雕工粗糙，也看不出供的是谁。

　　孟春看她盯着雕像打量，便轻声告诉她，“掌柜叔叔说不可以直视仙人神像，不然眼睛会瞎掉！”说完还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方瑶心里不置可否，开口却是温和体贴，“好，那我便不看了。”

　　其实孟春觉得仙师姐姐看看也没事，他们仙师都厉害，但是这里是掌柜叔叔家，还是要尊重他的。

　　掌柜娘子躺在西边的厢房里休息，她病的挺重，面色潮红，呼吸也有些急促，手放在腹部时不时揉压，想来腹中也有不适。

　　她见两人进来，忙硬撑着身子要起来，怕对仙师无礼。

　　“无妨！”方瑶三两步走过去，将她扶住里了，“你还病着，好生歇着便是。”

　　周娘子确实病的厉害，起身的劲都没有，看方瑶这般温和，便依言躺好了，“多谢仙师了。”

　　方瑶将手搭在她胳膊上摸脉，嘴上安慰她，“不必太拘谨，等你好了，再叫掌柜谢我不迟。”

　　周娘子一听，苍白虚弱的脸上果然露出笑来，“一定一定，肯定谢！”

　　这次病情来势汹汹，又刚巧大夫都不在孟丘，她都以为自己要熬不过去了，至于外出请大夫，不知为何，这个念头下意识就被忽略了过去。

　　方瑶细细诊了一番，发现只是普通的风寒发热，只是周娘子体虚才引起了肠胃不适，就是表征看着严重了些，只是方瑶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仔细分辨却并无异常。

　　她将周娘子的手放回被子里，轻言细语道：“不碍事，只是伤风感冒了，吃两副药就能好全了，我再给你配些补身子的药丸，调养调养，身子骨也就好了。”

　　“哎哎，好，好，听大夫的。”听了方瑶的诊断，周娘子彻底放了心，不一会就沉沉睡去了。

　　方瑶也带着孟春出去，“孟丘的药铺在哪里，我去买些草药。”周娘子是普通人，她手中的灵药就不适合给她用了。

　　这问题却着实将孟春难住了，“孟丘没有药铺，我也没见过大夫。”

　　方瑶猛然转头，小孩儿眼神澄澈剔透，显见是没有说谎的，这就有意思了。

　　“罢了，去前头问问掌柜吧，说起来怎地没见他一同过来？”

　　“掌柜叔叔去祠堂帮忙了，今晚就是响鼓祭祀了。”

　　原来如此。

　　方瑶带着孟春出了掌柜家院子，正要将门掩上，眼角却瞟到了一抹白色，转头去看，是一株白色花朵，花开五瓣，在春风里摇曳生姿，有极浅淡的紫色纹路攀附其上，空气里若有似无的飘着淡淡香气，若不是方瑶五感敏锐，怕是很难捕捉到。

　　“这花......”

　　孟春看着花，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叫什么，掌柜叔叔虽摆在外边，但是宝贝的很，孟丘好像家家户户都有。”

　　方瑶端详一会，发现只是普通植株，没有丝毫灵气，也就不再关注。

　　回到客栈，掌柜的依然不在，不过店小二孟小山在。

　　“小二，孟丘的药铺在那里，我去配些药。”

　　孟小山是知道掌柜请了方瑶去给周娘子看病的，听见她问，忙回答道：“就在咱么这条街，走到头就有家回春堂，他们家李大夫走亲戚去了，但是他家老奶奶在家，老人家懂些药材。”说完又忐忑的搓搓手，“仙师，我婶娘的病如何了？”

　　掌柜夫妻没有孩子，就将侄子孟小山养在身边，视若亲子。

　　“没什么大碍，吃过药就好了。”

　　“真的吗，真是太感谢仙师了！!这、这，您有什么要小的做得，您尽管吩咐！”

　　孟小山喜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你只管忙你的去，就让小春儿跟着就行。”

　　孟小山自然是仙师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哎，好！小春儿你好替仙师办事，回头给你个大鸡腿。”

　　李家的药铺不算很大，也许是座堂的大夫不在家，只开了半扇门。

　　孟春率先探了个头进去，“有人在吗？”

　　“进来！”

　　铺子右边是一个高长的柜台，柜台后面是一排高大的药柜，密密麻麻的抽屉，苍老嘶哑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进了铺子才看到柜台后的老奶奶，许是年纪大了，腰弯的厉害，整个身形都被柜台挡住了。

　　“李奶奶，我们来抓药。”小孩儿孟春乖巧又懂礼貌。

　　“什么李奶奶，我姓孟。”老人家从柜台后走出来，眯着眼打量两人，看到孟春的时候怔愣了许久。

　　“长得有点像、像。。。。。。”

　　孟春眼睛一下瞪大了，期待的望着孟奶奶，方瑶也提起了兴趣，然而，什么也没有，孟奶奶呢喃了这么一句，然后像是完全忘记了刚才自己要说话，直接转回了柜台后。

　　“村里又来外地人啦，你们要什么？”

　　孟春失望极了，他默默低下了头，还是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世呀，就像没有人记得他一样。

　　方瑶走过去，细白的手掌盖在他头上，，怜惜的揉了揉。

　　孟春从她手中挣脱，朝她露了个怯怯的笑。

　　李家的药铺虽小，药品倒是挺齐全的，老奶奶年纪大了，最后还是方瑶自己配的药，最后还帮老人家做了些她做不了的重活，家里似乎很久没有别人了，铺子后面的院子都荒废了许多。

　　方瑶在院子里又看见那种小白花，这次倒是从老人家那里知道了这叫白茶，说是可以入茶，又是白色，才叫了这么个名，方瑶直觉这并不是真正的理由，但也并未多计较。

　　回客栈的时候，孟春小孩儿情绪低落，于是方瑶买了根糖葫芦哄他，他便又高兴起来，小孩子的快乐总是这样简单。

　　方瑶看着珍惜的舔着糖葫芦的小孩，慢慢抿紧了唇，等孟丘的事情结束后，该好好为他思量一下以后的路了，方瑶能感觉到小孩儿资质应该是不低的，至于具体如何，还是要用灵器检测一番。

　　留在在孟丘只会埋没了他，既然遇上了，他又乖巧懂事，没道理不管他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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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昨天看X殿下了，没得更新，今天早点，没有存稿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