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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O117. 地狱之花⑨ ...

  •   我的父亲被人称呼为「造物主」。

      每天早晚都有大批人来五体投地对他膜拜。大家经常对我说:“你父亲是个无所不能的神,他曾经踏遍伟大航路,做了很多修行,神明才赐给他手眼通天的能力,还有人说他是几千年前的王的转世,你要时刻记住自己是造物主的女儿。”

      父亲尊贵而伟大。吉萝也是父亲的崇拜者之一吧,在虔敬的信徒话语里,自然没有谎言也没有夸大,他们真心相信如此,我也没有丝毫怀疑。

      所以,每当我恶作剧的时候女侍者们也不会斥责我,她们只会说:“所谓的手眼通天,不止能看见远处的东西,大人什么都能看透,所以小姐不能做坏事哦,因为什么事情都无法瞒过你的父亲,就连现在,此刻,造物主大人也一定在守护着你——”

      是的,父亲拥有神明之力。父亲就是真理。父亲能看见万里之外的事情,能看穿人心的秘密,能看透古代的历史,能看破未来的光明,父亲深识世界的奥秘,能与宇宙交感,自然合为一体,父亲能……

      即身成神。
      父亲是神明。
      我一出生就是神的女儿。

      父亲的随从又说:“等你长大,一定会跟你父亲一样成为神,你要好好听他的教诲,每天都要不断精进,这样一定能成为伟大的继承人。”

      我经常和父亲见面,可能是因为思想上能够和宇宙相通,父亲的身体一直不太好,记忆中几乎没有从椅子上起来过。母亲——据说是生下我的女人,我对她的长相、身份等信息一无所知,也许是信徒之一。但我并不感到孤独,因为我身边总是围绕着大批信众和海贼,父亲还会把合作的海贼旗挂在庭院前。

      所以整片大海成千上万的海贼都是为了参拜父亲而存在的,我深信全世界的人都崇拜父亲。

      不曾怀疑。无从怀疑。

      父亲曾经在我和其他海贼面前行过众多神迹,他能读出别人的思想,能猜到对方心中所想的一切,能让人把手放进滚烫的热水、赤脚在烧得通红的尖刀上行走。我不管看几次都瞠目结舌,父亲甚至还能完美地说中藏在多数人心中的过去,并且预告他们无从得知的未来。预言应该全都说中了,从来没有人抱怨不满,所以一定都说中了。

      父亲也经常看穿我的心思。对他来说,不管我思考什么,有什么感想,他都能轻易猜中。每次父亲一开口都让我大吃一惊,猜中一次还可能是偶然,但十次以上就是确信了。

      他的力量无疑就是奇迹,就是神通之力,他是真正的造物主。所以信奉其他宗教、人物、组织的人都是笨蛋,不管他们提倡什么道理,其他宗派和教条都是不值一提的歪门邪.道。

      但吉萝说顶上战争之后新世界被重新划分了势力,推崇「匕首侠」的人徒然增多,海军和海贼泾渭分明,受到废除七武海制度的风潮打击,四皇们成为了更高人一等的存在,父亲只有勉强挤入五皇行列才能在世界上站稳脚跟。也就是说,父亲作为独立而起的神,并没有被官方组织承认,无异于异端旁支——吉萝这么告诉我。

      其实我没有听得太懂,不过即使知道了这个事实也依然无法撼动我心中的认知。父亲依然是个坐在云端的伟大神明,是尊贵伟大的造物主,我对世界了解越多就越否定其他人。

      因为——
      我偷偷看了父亲一眼。

      检查结束和吉萝分开后,我又回到院内。父亲正穿着以金银丝线织成的绚烂横披雨光彩夺目的斜纹袍裳,他的表情隐藏在矗立的衣领下面,难以窥见。他的脸上歪歪曲曲地缝着线,闭着眼在冥想,我如坐针毡,父亲就连我的散漫心情也一定了若指掌。

      我更不想被父亲讨厌,那比被殴打、被脚踢还可怕,比死更令人畏惧。

      劈啪。护神坛中的木块迸裂了。
      他没有回头。

      “外面的水晶兰开了吗?”沙哑但宏亮好听的声音响彻厅堂,是父亲的声音,他不知何时睁开眼。

      “还没有呢。”我立刻说。

      父亲原谅我的走神了吗?还是说这次的暂停有其他理由?既然没被提及,或许是吧。

      “把这个带上。”父亲让手下交给我一个暗绿色的天鹅绒盒子,“岛上来人了,吉萝去执行新的任务,你现在就和我去后院的神社。”

      “我知道了。”

      虽然不太清楚父亲的用意,但想必他一定有这么做的道理,于是我拿着盒子和父亲一起离开了,我走在前面,父亲自己操控着轮椅跟在后面。

      后院破旧的小神社四周站着铁制的鹿,还有长着青苔的水泥小鸟澡盆。岛内的天空似乎永远都笼罩着阴云,毕竟是人造的光线,真正的太阳照射的日子屈指可数。今天的天气似乎不太好,岛内细密如丝的绵绵飞雪令人忧郁。

      融化的雪丝沿着窗户流下。
      滴、滴、滴。
      当、当、当。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是心脏的跳动声。

      ——突然,我觉得在意。

      不知道在这样的雨中小鸟能不能飞得起来,一想到这个问题,我就片刻也安静不下来,脑子不停地思考:小鸟很可爱啊,好像养只乌鸦也挺好的,但是它晚上可能会很吵,吵到父亲就不好了。而且说不定会很臭,照顾起来很辛苦,也不是非养不可……可是吉萝说这世界上哪有事情不费工夫呢,之后如果我要去其他岛屿旅行的话也可以带着它,所以想听听父亲的建议。

      “爸爸——”

      我兴奋地转过脸,试图征询他的意见。因为父亲能猜透我的心,所以他一定准备好了回答,他总是这么周到。

      哧的一声轻响。

      这声音太轻了,我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眼前忽然一晃,世界天翻地覆。

      ——诶?

      “爸爸?”

      悉悉索索过后父亲的脸出现在视野中间。他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四肢已经快到保质期并开始腐败,所以动作有些僵硬。父亲高高在上地俯视我,他手里拿着绿色的小盒子,我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爸爸你要干什么?好疼啊,好疼,快住手……”

      我听见哧哧的声音,父亲拽住了我的脑袋,他开始用盒子里的东西一点一点磨开我的头颅,他有些笨拙,割开的速度很慢。我虽然很努力想站起来,可是,可能刚才被刺中后脑,无法使力,我只能趴在地上大叫:“爸爸!好疼!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冷冷的青白色光线迤逦在丛生的红色水晶兰上,整个庭院泛着慑人的金属光泽,被溅到鲜血的花朵慢慢盛开,打开了花瓣。光线间,父亲的脸依旧清晰可见,宛如恶魔附体,他的右手握持着眼熟的刀具,那是三天前晚上说过会送给我防身的匕首。父亲割开了我的颅顶。

      是时候了。
      父亲的声音在脑海回响。

      银白的头发与被切开一半的头部形成强烈的对比,惨不忍睹。父亲加快行动,此时我的心脏还没有停止跳动,挖出全部脑浆时鲜血喷涌而出。然后他放下刀,将双手伸到自己头上,拆开了脸上的缝线。

      ——父亲是神明,我一出生就是神的女儿。我从前总是对此深信不疑。

      父亲掏出自己的大脑,用手把它们捧起来,沉甸甸地往我空荡荡的脑内塞着。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是他的女儿吗?父亲深识世界的奥秘,能与宇宙交感,自然合为一体,父亲能……

      “爸爸!救救我!”

      不知道是因为我突然尖叫令他吃惊导致手势不稳?还是因四肢无力而无法控制动作?刀具尖端刹那间刺入脑袋深处,从中溢出黏糊糊的液体。于是,我躺在地上浑身剧烈抽/搐,使出最后的力气抬起头,朝向站立着的父亲。

      “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了吗……”

      他在此刻好像充分明白我的存在,扭过头对着我笑,还是和往常一样的笑容,平静又温和。那是我熟悉的脸,可我还是不敢相信,心想是恐怖的怪物附着父亲身上。刀子随着溅出来的血,从他手上滑落下去,鲜血不断流出来。

      ——吉萝。
      ……最后还想见她一面。

      红色的血变成巨大的黑暗,开始侵蚀朦胧的视线,视野中的父亲好像也倒下来了。虽然因为疼痛和害怕全身直发抖,可从大脑到全身都非常模糊,意识的浪潮也慢慢退去。

      长长的银发散乱在鲜红色的地面上,瘦弱身体就像坏掉的机器人般不停痉/挛着,血变成黑色。不久后尸体死亡瞬间的恐惧被冻结住,脸向旁边转过去,因惊吓而睁大的白眼球,还有可以看到舌头的半开嘴巴,出现在微暗中的死相都很丑陋地扭曲着。

      数秒后,有人阖上自己半开的头颅,摸摸索索地从地上坐起来,“她”长着银白的头发,没什么表情地擦干脸颊边的鲜血,掸了掸自己的裙摆。

      潘因赛死了。
      维克多利睁开银白的眼睛。

      “白胡子那老不死的东西,居然真的找上门了。看来撤离的动作要快,来不及换肉筋,只能废掉1号……好不容易找到的完美替.身就这么浪费了。”

      ……

      ……

      ……

      另一边,草莓团、革命军、海军联合小队处。

      “你在想什么?”萨博说。

      原本对着格瑞塔露出笑容的木川立刻收敛嘴角,面向男人时就换了一副不冷不热的嘴脸,让人不禁感叹她的变脸速度。黑发少女有些迟疑:“总感觉……刚刚经过的那个银发女孩身上有很重的血腥味。”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扭头看她。

      格瑞塔本以为她脑子里想的是那个名叫布莱辛的孩子,结果她的重点压根就不在那上面,甚至还一板一眼地分析起现状:“不管是什么恶魔果实都要遵循一个原则,恶魔果实和霸气相克,霸气越强越能抵抗对方的能力。而且从果实能力就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比如路飞的橡胶果实,他就是个再怎么被击打都能承压反弹的人,非常有韧性。再比如艾斯是烧烧果实,不撞南墙不回头,性格热烈又带着毁天灭地的固执和骄傲……还有你,你到底有没有吃暗暗果实?”

      萨博很配合地诚实道:“吃了,怎么了?”

      木川摊手:“你看,吃暗暗果实的阴暗扭曲家伙,满肚子坏水还不会轻易让人看穿他的真面目。”

      萨博:“……私人感情过重,评价太主观了吧。”

      木川望向格瑞塔:“只用体术和霸气的人,心思通常单纯乐观,有自己的原则和目标。”

      格瑞塔:“是这样吗?”

      木川看着亚瑟柯伦:“你俩就更简单了,柯伦五好公民,亚瑟是左右手通用,性格孤僻但协调能力很好。”

      亚瑟:“我谢谢你啊。”

      萨博忍不住问:“那你呢?”

      木川坦诚开口:“年轻时精神不太稳定,不过摸爬滚打多年,我如今对世界充满警惕和质疑。”

      柯伦吐槽:“什么叫年轻时,你是这里年纪最小的吧!!!”

      木川作结:“这些都不重要,主要是如果真像海军小姐说的那样,巨根……噗咳,(柯伦:你可别笑了)维克多利的能力是控制大脑,那么他肯定有能力的相对条件,绝对不可能直接控制敌人。”

      格瑞塔双臂环胸:“我虽然看不到更高级别的保密文件,但他的能力应该是有媒介的,譬如思想粒子依附在敌人身上,只有当敌人的精神受到创伤或动摇时才能趁虚而入控制思想。”

      亚瑟也跟着分析:“所以说还是得会霸气,我刀上的武装色没什么问题。”

      一群人同时看着柯伦。

      柯伦:“……什么啊这个眼神!我的精神非常稳定!”

      木川:“不是的,等会估计要打起来,我在想你跟着谁。”

      柯伦:“那我不能跟着你吗?”

      木川:“最好不要,因为我要去解决那个白痴,看见他对眼睛不好。”

      柯伦:“白痴是…啊,那个紫发白痴。”

      萨博:“柯伦跟着我吧,我们搞定其余的守卫,然后去调查实验室,顺便偷一下岛内的海军资格文件。”

      格瑞塔:“哈啊?革命军这么恶心?”

      木川:“确实,不过这样有点群嘲的意思,还是加上定语「金发蓝眼的革命军」比较好。”

      亚瑟:“你别起哄了,唯恐天下不乱,我去解决假匕首侠。”

      格瑞塔:“维克多利交给我。”

      柯伦:“我们这么正大光明地讨论,维克多利绝对听见了吧。所以他被称为【巨根】的原因是他的根据地扎根岛屿地底深处很难找,居然来源于地理因素吗。”

      木川:“巨根……”

      柯伦:“够了!你好烦!!”

      *

      尤利卡没在房间里看见维克多利。

      他有些奇怪地退出来,围着庭院找了一圈又逮住几个手下逼问,愣是没问出个所以然。雪水停了,天空明显放晴,有微弱的光线从外部的岩层缝隙中侵入,这是岛内结构遭受破坏的明显征兆。

      正当他摸不着头脑打算去查监控的时候,来向的路上此时却忽然多出了一抹人影:那个影子背面朝着他,穿着短裙的身形一看就是女孩。对方也许是刚从什么地方匆匆赶来,外套还搭在臂弯里,衣领被扯开了一点,白皙的皮肤露出一截。她仿佛是误入海贼领地的普通民众,怎么看都十分无辜,只有微微散乱的黑发显现出了难得的失态。

      尤利卡的心跳开始加速,他屏息凝神——那少女也很给他面子地转过脸。

      “哟,又见面了。”脸上用口红和眼线笔涂着乱七八糟的丑陋线条,木川唯扬着脸嫣然一笑,“我的粉丝。”

      尤利卡当场表演如坠冰窖,他倒吸一口凉气,目光震惊中夹杂着难以置信,视线从鄙夷到困惑来回切换,最后停留在一片空白中。眼前的少女压根不在乎他的心情,她还故意画成这个丑样子来找他,太恶心人了。

      老实说,如果不是有之前的匕首侠滤镜在,他几乎要以为面前的少女直接换了个人。

      “你……你有病吧?”他的脸明显扭曲了一下。

      “这样不好看吗?”她明知故问道。

      尤利卡眯起眼睛,异色瞳在暗影中闪烁出流光:“你们是要和五皇作对,想让我被他的能力入侵,这种方式是不可能让我动摇的,倒不如说,如果是之前那些恶心的烫伤反而可能有点用。怎么,你要为了我再烧伤一次吗?”

      哈哈,这个人讲话真好笑。

      木川唯在想,对方的性格大概就是那种不会认真听人说话的类型,只要让他不顺心了就会随心所欲地贬低别人,又没人能拿他怎么样。但她已经过了会被这种人激怒的年龄了。

      木川看热闹看够了,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擦脸,她的烧伤自然早就恢复了,整张脸依旧是艳丽的健康淡粉色。比起尤利卡那种让人生厌的嚣张,木川的冷淡悄无声息,她收敛笑容后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物品。

      “烧伤?”

      木川唯不明不白地嗤笑了一声,清幽的人造光线映着她的冷漠和平淡,左眼的红色恰好处于光线正中,仿佛跳动的火焰。她下意识摸了摸耳边的耳坠,那颗小巧的菱形石榴石微微晃动,这一瞬间,回忆前所未有地袭来。

      ——“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那一年,站在东果陀共和国境内悬崖边的少年低声请求道。对方的金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侧,清秀又俊朗的五官略带难以启齿的害羞,耳根红得滴血,虽然是他先开口,但他还是为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不安。金发少年找回理智,说话有点卡壳:“以后都别再伤害自己了,拜托你,哪怕是为了我也好,我需要你…你们留在我身边。”

      她当时是什么反应来着?

      「你从这里跳下去,我就考虑一下。」好像是这么说的吧。结果对方毫不犹豫地坠入海面。

      从那以后,她有做什么自我伤害的事情吗?好像也有的。像是承受本来可以躲开的伤势,还有把自己的命分给别人……等一下,所以那个时候,在大正的废旧旅馆台阶上,她下意识踩死的那只蜘蛛……好像现在她突然就可以理解了。

      履行承诺一定要履行到最后一刻,被重要的人忘记绝对是一件非常难过的事情,就在这个瞬间,她醍醐灌顶般睁大了眼睛。

      面前的尤利卡依旧是一脸阴沉地看着她,他肤色苍白像个游魂,表情讥诮又咄咄逼人。于是木川唯突然笑了:“说起来,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清淡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仿佛面前的男人提不起她的任何兴趣,就像旁观他人命运的审讯者,而面前的人立刻瞳孔颤抖地盯着她,宛如被敲断脊梁的丧家犬,崩塌的岩层能让他当场毙命。

      “之前没搭理你真的不好意思,因为我压根就不关心你是谁、你的存在价值、你的一切对我来说毫无意义,你是死是活对我都没有任何影响。所以千万别误会,我是不可能为了你受伤的。”

      因为答应过别人,不要伤害自己。

      “我不太清楚你们这边的规矩,也不在乎你的想法,更没有对你的好奇心。包括我在内,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对你有期待。”

      木川唯眼角弯弯地说着残酷的对白,她的眼神大概越过敌人看向了更远的地方。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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