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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招生 ...

  •   本以为男生会因为自己看了太久而发难,没想到劈头盖脸迎来了这么一句,林泽当场就将他爹花钱请来得骗子扔到脑后。

      眼前的男生将口罩沿牢牢地箍在了鼻梁上,右手食指曲起正抵在鼻子下方,蹙着眉,一脸焦躁地用左手将纸和笔放进了随身携带的手提包里。

      鉴于这人长得不是一副致力于开发小脑的样子,林泽的太阳穴跳了跳,觉得他可能真的被自己身上的烟味熏着了......

      个鬼啊!

      登机前林泽再三确认过身上残留的烟味,已经淡到几乎闻不见的地步才安心地走进廊桥,能把人熏成这幅模样,林泽是万万不信的,于是深呼一口气准备和墨镜男讲讲理:“那个,我觉得你可能......”

      “还是说,您的习惯是出门先在头上和身上撒点烟灰?”墨镜男出声打断了林泽说话,声音低哑,明显是在屏息说话,边说还一边继续向座椅边缘靠。

      .......

      林泽单方面宣布这个理没必要讲下去了:“你脑子是不......”
      墨镜男故技重施:“为什么?是需要驱邪吗?”

      林泽:“我......”
      墨镜男:“我简直觉得左边坐了支人形红塔山在自行冒烟。”

      林泽:“你......”
      墨镜男:“仔细想想还挺牛,我这还是吸得一手烟。”

      林泽:......

      操!

      在对方的妙语连珠、巧舌如簧之下,林泽被打击得体无完肤,毫无还手之力,本想用千金一字怼回去,但是对比起来会更显得自己弱小无助,无能狂怒。

      况且,墨镜男的声音不小,这一动静闹得周围的人都好奇地看过来,目光如芒在背,林泽难堪地僵坐在椅子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出口成脏,拳头硬了都只能放进水里给凉凉,看能不能泡软点。

      见人恼羞成怒又一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的模样,墨镜男打住了嘴,左手灵活地从口袋里翻出一张叠起的卡片,随手一扔,卡片划过一段完美抛物线“啪”的一声落在了林泽的小桌板上。

      “拿着。”

      林泽闻言低头,强忍着将卡一掌糊在旁边那张俊俏的脸上的冲动,抬起颤抖的手翻开了卡片。

      卡片中间夹了个小瓶,是机场免税店门口做活动随机发放的香水小样,瓶身上还贴心的贴了该味道的署名标签——“我不高冷”。

      是不高冷,就是易让人高血压。

      这种看了就血压上涨的东西林泽不想拿,只不过还未来得及将小样给人丢回去,便又听见墨镜男向座位靠窗的中年大叔问:“您好,我们两能不能换个位置...”

      林泽撕碎了卡,觉得自己需要尽快就医。

      大阴天的室内戴墨镜,就他妈的是脑子有病!

      ......

      两人自从中间隔了个一头雾水的大叔便没再有过互动,在空姐们“收起小桌板,关闭移动设备”的催促下飞机升空,经历了几轮颠簸气流逐渐平稳。

      墨镜男重新拿出平板写写画画,中间的大叔已经打起了响亮的呼噜,林泽也不知道吞了几回打碎的牙齿终于进入了冷静期。

      飞机飞越乌黑压抑的云层后,乘客们终于能够在小小的机舱窗瞥见暖色的阳光。橘色的光芒透过稀疏云体映射入窗,少了一份灼目多了一份柔和,一丝丝一点点的流淌在了窗边男生的脸上。

      林泽转头正好瞥见这一幕,顿时觉得胃里的碎牙不是很好消化。
      什么都好,就是缺德地长了一张嘴。

      飞行过程中时间接近正午,空姐推着餐车一排一排逐渐走近:“您好,今天有鸡肉盖饭和牛肉炒面两种套餐,请问需要什么呢?”

      林泽认出眼前这位空姐是在登机口检验登机牌的女生,谈吐温婉大方,嘴角的两颗梨涡笑起来给人极大的亲切感,林泽因此对她有些印象。

      “炒面,谢谢。”林泽微笑着回应道。

      “好的,那这位先...这位先生,请问你要什么呢?”空姐见坐在中间的大叔已经酣然入梦,便跳过他向里探了探身询问窗边的男生。

      听见询问声后墨镜男随即将平板收起:“盖饭,谢谢。”

      大概是因为坐在中间的大叔一呼一吸过于嘹亮,空姐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没有怎么听清。

      墨镜男见状皱了皱眉,稍稍支起上半身,撑着座椅的扶手尝试凑近了点:“我说...”

      “他说他要牛肉炒面。”
      一站一坐的二人间,林泽突然抬起头对空姐斩钉截铁说道。

      不知道是因为误以为俩人认识,还是因为林泽顶了一副人畜无害地皮囊,空姐带着职业微笑,还真深信不疑地从餐车上拿下一盒炒面递了过去:“先生请拿好,您的牛肉炒面。”

      “等等......”墨镜男端着一盒子炒面,颇有些不知所措。

      负责发放午餐的空姐已经匆匆忙忙向后移动,此时在和其他人乘客沟通,墨镜男只能暂时先将餐盒放在一旁,转头怒视罪魁祸首:“你......”。

      “你不是要这个吗?”

      林泽这次懂了与此人交锋得会抢占先机,专门等到人开口的瞬间,撇了撇嘴,装出一副愧疚的模样:“哎呀,真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我最近霉运当头,正在驱邪,这不,听力有点受影响。”

      语气严肃,态度诚恳,说得就跟真的似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
      见人顺着自己之前的话头爬了上来,一脸无辜,墨镜男哑口无言,只得作罢。

      不过一会,那位空姐又反向推着饮料车走过来。

      “请问需要什么?”
      “白开水加冰,还有请帮忙......”
      “他说他要可口可乐加冰!”
      墨镜男握着杯可口可乐,七窍生烟。

      “请问需要烤土豆吗?”
      “不需要......”
      “他说他需要。”
      墨镜男捧着颗圆头土豆,气急败坏。

      “请问需要收拾餐盒吗?”
      “需要。”
      “他说.....”
      话音未落,墨镜男手疾眼快地越过中间的人一把抓住了林泽的手腕。

      “需要,谢谢。”

      等空姐收好餐盒离开后,墨镜男转头咬牙切齿地问:“怎么你还想‘梅开四度’吗?”

      林泽气还没有撒够,见人这回反应过来了,语气颇有些阴阳怪气:“怎么?我又给您点错了?”

      墨镜男听出了林泽对自己怨气很大,拽着人手腕一个用力将人拉到眼前,厉声道:“你自己身上烟味大,影响了别人,我还好心给了你可以除味的...结果你三番两次在我这里找麻烦,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林泽盯着自己被钳制住的左手还他妈想问这什么意思呢?!

      墨镜男的体温很高,炙热的温度烫在手腕处,烧得林泽人又燥又慌,气焰霎时就下去了不少。

      眼下情况不适合吵架,林泽使了半天劲想先把手腕扯出来,然而对方没有半点松动,气得林泽当场就想穿越回今早,把那个对着双手垂涎欲滴的自己带去做个核磁共振。

      最终,胳膊拧不过大腿,林泽选择放弃,忍着不适与人据理力争:“朋友,你是觉得你讲得那些话,在其他人听来不会去给你找麻烦是吗?”

      “总比大清早就出来污染空气的人好吧。”

      “靠!您狗鼻子吗?就一点味道,演得就跟快晕一样。”

      “叮——现在是,十二点。”

      中间大叔的老年机报时没有关,二人争锋相对中传来一串清脆的机械女声报时,字正腔圆的发音下两人统统忘了自己该说什么,大眼瞪小眼,气氛顿时凝固下来。

      几秒的沉默中,林泽趁机将手抽了出来,轻轻揉了揉被捏疼的关节,面带笑容地做出了总结:“总而言之,我劝你有病治病,没病就少说话。”

      墨镜男甩了甩手也靠回了椅背,学着林泽的样子怪声怪气回道:“咱俩彼此彼此。”

      大概是害怕两人又吵得不可开交,机尾本在收拾餐盒的空姐急急忙忙地走过来:“两位乘客,机舱里面......呀!!”

      话音未落,原本平静飞行着的飞机突然遭遇了一股强烈的气流,整个机身强烈一震,空姐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尖叫,林泽也条件反射般地的抓住了扶手。

      虽然强烈的失重袭来只在短短一瞬,但是那种仿佛是被一双粗糙的大手拉扯住心脏,即将被之拖往云层之下的感觉还是让林泽冒出了冷汗,墨镜男也被突如其来的剧烈颠簸吓了一跳,整个人僵直在座位上,神色凝重。

      广播里适时地传来了安慰人心的话语,乘客们在短暂的惊呼后情绪也归于稳定。

      然而,林泽没有被安慰到。

      像是动物对自然界的变化多端总有意料一样,林泽这一回也是,他死死盯着舱窗外连绵起伏的云山,直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走近。

      “没,没事吧。”空姐旁边好心的乘客在一时间的恐慌之后,终于想要把人扶起来。

      只是等那人刚刚轻触到空姐的手臂时,机身又是一沉,巨大的失重感伴随着窒息感再一次狂风暴雨般砸落到每一个人的身上。

      刹那间一片混乱。

      “啊!”
      “救命!”
      “怎么回事!”

      惨叫声中恐惧像早上积压的乌云从云霄段俯冲而下淹没了人们的理智,“轰”的一声,众人的耳膜被不知从哪传来的巨响震疼。

      氧气面罩弹出,飞机失去了平衡。

      “靠...”

      巨大的冲击迫使林泽只能弯腰紧抱住自己的大腿,腰部被安全带死死箍紧,整个人被气压压着无法动弹,视线变得模糊,耳边的声响越发几不可闻,就连思想也在一片混沌中变得缓慢。

      恐怖的压力紧捏着他的身体的每个细胞,渐渐无法喘气。

      行李坠地的声音,乘客的哭声,叫声,以及...

      “已拦截第...俩飞机...”
      “新生增.....人...”

      混响里林泽隐隐约约听见从远方传来了许多的破碎的话语,但是窒息感让他无法辨别。

      眼前的事物都变成斑驳的树影,在喧嚣的风里重叠,分开,又重叠...直至黑色贪婪地侵占了所有分散的色块,将其合一...

      终于,林泽感觉自己什么也听不见了,什么也看不见了。

      “霉运当头......”

      思绪如潮水般褪去,消失于一片真空,在一片浮沉之中,林泽想到了这句话。

      一语成谶。

      “咪哆来发~.....”

      “发来咪哆~.....”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泽昏昏沉沉地地在一片漆黑里听见了熟悉的铃声。

      清脆的音符敲打在耳边,意识逐渐回笼,全身的血液重新流动起来,知觉开始恢复了。飞机里的烟雾,绝望的面庞,恐惧的尖叫以及强烈的窒息逐渐变得遥远。

      我在哪里?

      就像是刚睡醒一般,思想的能力似是刚刚破壳的小鸡,挣扎着摆脱控制...

      我还活着吗?

      “咝咝”“咝咝”

      意识回笼中,林泽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人死后是冰冷的,然而此时此刻胸口处接近心脏的位置却是一阵暖意,像是被慈爱的双手紧紧拥抱住,在这种力量下林泽缓慢地睁开了双眼,逐渐,眼前的景象由模糊变为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纯白的房间,身下是坚硬的地板。

      “咪哆来发~发来咪哆~.....”

      思绪混沌时听见的音乐再一次响起,林泽躺在地上,想起了这是那首全世界首耳熟能详的大笨钟上课铃。

      伴随着不听奏响的音乐,林泽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发现没有不适,便撑着地坐了起来。

      望着白茫茫的一片,林泽有一瞬茫然,半晌后似是想起什么,低下头急切地检查自己的身体。没有伤口,没有骨折,一切都仿佛不曾经历。胸口的挂坠,外套包里的香水小样、手机...全部都在。

      翻出手机,除开左上角标注了“无服务”三个字以外一切正常。

      林泽埋着头,看着被自己操作着,一次又一次,展开、拽紧的五指,觉得自己不大像是凉了的样子。

      正当林泽决定站起身到处转转时,像是感知到他的想法一样,纯白的地板上忽然出现了泛着流光的箭头。箭头的颜色只比地板深一点,如果上面像是泉水般流动着的银光林泽可能还发现不了。

      箭头一个接一个,从林泽所在的位置延伸出去,直至抵达一面白墙。

      林泽见状挑了挑眉,盯着那面墙看了老半天,才发现墙中央有一条缝。

      好家伙,原来是扇门。

      再次低头确认了眼依然毫无信号的手机,林泽选择将手机重新放回了上衣兜里,动作麻利地起身走到白墙前,抬起还在略微发颤的手轻轻触碰上那条门缝。

      一眨眼来到这个地方,说心中没有“怕”字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路都给你指明了,哪有不走的道理,即便自己真的遭遇空难来到了死后世界也得先找着孟婆从她手里讨碗汤吧。

      虽然林泽不觉得孟婆她老人家会待在这种人人都仿佛是个八百度近视加散光的地方。

      深呼一口气,林泽推开了门。

      入眼依然是大片纯白,只不过比起林泽醒来的房间,眼前这间中间摆了一张木质的办公桌,桌的两边各有一张旋转椅。

      其中靠近林泽的一张是空的,另一张上坐着一位身着紫色旗袍的女人。

      裸露着小腿,发髻高挽。

      听见开门声后,女人抬眉看了过来,手摇着圆扇,仪态端庄,一举一动中散发着一种风情、一种从里到外的韵律。

      目光顺着摇摆的圆扇,林泽看见女人面前摆了一碗液体,香味四溢,沁人心脾。

      好家伙,林泽现在觉得自己凉透了。

      就是这孟婆比自己想的年轻......
      而且这孟婆汤闻起来还怪像普洱茶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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