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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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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日光正好,爬上窗台上那一排憨态可掬的动作木偶上,在青色的地板上落下浅浅的影儿。
雕花窗下,眉目如画的少年手持刻刀认真的刻着什么,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薄唇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温润的让人移不开眼。
日头逐渐西移,苏小药总算醒了过来。
她伸了一个大懒腰,嗅嗅鼻子,闻到了一股酸甜清冽的味道。
滋溜一下翻滚下床,就见外间江司匀在指挥着小六做什么。
“阿匀,你在做什么?是不是有好吃的?”
江司匀回头就看到发髻有些凌乱的苏小药,正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己。
“外面还有些暑气,我让厨房做了一些酸梅汤,你来尝尝。”
原本就在软塌上睡得有些口干舌燥的苏小药,一听有酸梅汤,顿时笑的眉眼弯弯,忙不迭的跑过去托着碗,喝了一大口沁凉的酸梅汤。
瞬间,酸甜的口感溢满整个口腔,苏小药开心的眯起了月牙眼:“真好喝!”
江司匀笑笑:“你喜欢就好。”
将整整一碗酸梅汤下肚,她伸着脖子向外看:“阿匀,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啊?”
上午也只是趁着去通天坊的功夫在外面转了转,她还没有玩够。
江司匀看了看外面依旧炙热的太阳,摇摇头。
“等暑气下去之后,我们就出门。”
“那好吧。”
看着女孩儿凌乱的发髻,江司匀建议道:“药药,不如让小红进来帮你梳梳头吧?”
今天早上江司匀就发现了,苏小药好像不太会梳头,明明一头乌黑的长发,却梳的乱七八糟。
苏小药抬手摸了摸头上的朱钗,一脸别扭。
“不用,我自己来就成。”
不一会儿,她又扎好了两个麻花辫。
少女白衫青裙亭亭玉立,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俏皮极了。
不知怎么的,江司匀突然想起午后看到的那片雪白,耳后顿时嫣红的像是入夏的蜜桃尖,甜蜜中又带着几分说不清道明的情绪。
直到外面的热气渐渐消退,苏小药这才和江司匀出了门去。
一路上,苏小药都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时不时的点评着这座边疆小城。
由于地理位置特殊,这里三种文化交流,虽然地处边疆,但是很热闹。
一边走,江司匀又给苏小药买下不少零嘴,苏小药简直幸福的要蹦上天了。
“阿匀,风云楼还有多远啊?要多久才能到啊?你吃得消吗?”
刚入秋的天气还有些燥,看着少年冷白的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水,苏小药不由得有些担心。
江司匀擦擦额头,展颜一笑:“无事,一会儿就到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道踉跄的身影向着苏小药的方向撞去。
“小心!”
江司匀手疾眼快,一把将苏小药抱到了旁边。
动作太快,以至于苏小药都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她只觉手下一片火热,俏脸上很快就爬上了几朵红云。她飞快的从江司匀怀里退了出来。
江司匀关切的问道:“药药你没事吧?”
苏小药红着脸摇摇头。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裙角:“小姐,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女人约莫二十四五岁上下,发丝凌乱,脸颊上还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看模样应该是刚刚被人打过。漂亮的丹凤眼里满是惊恐,不时慌乱的看向身后。
苏小药皱眉看向女子,问道:“你是谁?为何要我救你?”
话音刚落,一个长着八字眉的中年男人带着两个彪形大汉骂骂咧咧的跑了过来。
“臭娘们,竟然敢跑,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女人咚咚咚的给苏小药不停的磕头,很快,光洁的额头上就出现了一大片淤青,十分渗人。
“求求小姐,救救我,求您救救我!”
八字眉的中年男人一挥手,就要抓人:“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把这个臭娘们带回去!”
“不不不,我不跟你们走,小姐,求你救救我!”
女人扑通一下又跪下了,抓着苏小药的衣角死不放手。
两个大汉一把掰开女人的手,粗鲁的扯着女人的头发往外拖,地上留下两行长长的拖曳痕迹。
女人声声哀求,苏小药看不下去了:“住手!”
八字眉男人横着眼睛看向苏小药,不屑道:“臭丫头你想管闲事?你管的起吗?”
苏小药紧绷着脸冷笑一声。
“管不管的起,也不是你说了算,她怎么了?你们这么对待一个女人,不觉得丢人吗?”
看着女人被人像是死猪一样按在地上,但那双丹凤眼里却始终充满希冀的注视着自己,苏小药即便是心再硬,也无法置之不理
八字眉男人狠狠的捏着女人的下巴:“这个贱人叫秋蝉,被她夫君以十两银子卖给我们翠喜楼,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这臭娘们还敢跑,当我们翠喜楼是吃干饭的吗?”
十两银子就可以买卖一个人,此时的苏小药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秋蝉艰难的抬着头,哀求的看向苏小药:“小姐求求你,买下我,我给您当牛做马都行,求求您!”
啪,八字眉男人一个巴掌甩在了秋蝉的脸上。
“贱人,青楼怎么了,当初你不还是被你夫君从青楼里赎出去的,一个破烂贱货还敢嫌弃青楼,下贱胚子!”
眼瞅着八字男人抬手又要打,苏小药冷声呵斥道:“够了,我跟十两颜值,放开她!”
秋蝉眼中的那种绝望,苏小药感同身受,小时候在孤儿院,那时候她也总是被人欺负,也会期盼着有个人可以来救自己。
既然秋蝉遇上了自己,而自己现在也有能力救喜爱她,那她不介意伸回手。
说着,她对着身后跟着小红努努嘴。
小红踟蹰不定,小声的说道:“大少奶奶,她出身青楼,您确定要救她?”
清白人家的女儿也就罢了,但秋蝉却不一样,将人救下也许有些人会说你路见不平,但是更多的时候,苏小药却可能因为她的身份在名声上受牵连。
苏小药蹙眉打量着小红,语调冷了下来。
“你也听到了,出身青楼并非她所愿,你也是个女子,若是你沦落与此,我也也介意伸伸手,拿银子!”
“十两银子就想买下我们翠喜楼的人,这位小姐是不是想的太美了?”
苏小药回头就见一个半老徐娘的胖女人捏着腰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你是?”
胖女人轻哼一声:“我是翠喜楼的张妈妈。”
苏小药向着江司匀的方向挪了挪,远离了那股子呛人的胭脂味。
“张妈妈说吧,想要多少差价?”
张妈妈有些疑惑:“差价?”
苏小药抬抬下巴,冷声说道:“倒手倒卖,你们不就是干这档子生意的吗?说吧,多少银子才放人?”
张妈妈拍了拍秋蝉那白净的脸蛋:“瞧见没,别看这秋蝉年纪大,但也有不少少爷喜欢这一款呢。”
苏小药被那股子胭脂味简直要熏晕了,不耐烦的摆摆手。
“废话少说,出个价吧。”
张妈妈瞟了一眼苏小药,又突然注意到她身边那个清隽的少年。
联想到上午听到的传闻,她伸出两个手指,做了个二的手势。
苏小药别别耳边的碎发,不想再做纠缠:“二十两?小红拿银子。”
张妈妈咂咂嘴:“江大少奶奶,是二百两。”
苏小药像个被踩住尾巴的猫,声音都变了形:“张妈妈,你跟我闹呢?你也忒黑了!”
“这张妈妈简直是狮子大开口啊,二百两,还不如攒攒钱去赎云心!”
“云心可是翠喜楼的头牌,赎她也才五百两。”
“看这女子的身段和脸蛋,顶天也就是二十两银子了,二百两,除非是个傻子,才出这个冤枉钱。”
周遭的议论声不停的传入苏小药的耳朵里。
苏小药悄悄的凑到江司匀的身旁低声说道:“阿匀,你带着银票呢吗?能否先借我一些?”
上午是赢回来不少东西,但都没有变现,十两银子还是从江司匀给苏小药的五十两零花钱中拿出来的。
江司匀皱眉看向地上狼狈的秋蝉,沉声说道:“为什么要救她?”
虽然接触的时间短,但他也能感觉得出来,苏小药不是那种什么烂好心的人。
若不然上午赢回来的那些东西,她也许早就直接送还给江寻了。
苏小药回头看看秋蝉那绝望的眼神,抿唇说道:“因为她很像一个人”
江司匀诧异的看着她眼中突然浮现的哀伤,沉声吩咐:“小六,买下她吧。”
小六皱眉,这才不情不愿的拿出二百两银票递给张妈妈。
张妈妈欢喜的险些将脸上的脂粉都抖落下来,一把抢过银票:“走了走了!”
周围人见状眼神都变了,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江大少奶奶是不是疯了,二百两买一个破烂货,莫不是癔症了?”
“出身青楼,还是个嫁过人的,但凡清白的人家都不会留这种女人!”
秋蝉眼中含泪,快速走到苏小药面前,扑通一下跪下了。
“谢谢大少奶奶,秋蝉当牛做马都还不了您的恩情,请让我跟在您身边,我愿意认您为主。”
咚咚咚,又是一阵结结实实的磕头声。
苏小药对着小红使了个眼色,秋蝉这才抬起头来。
“秋蝉,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还有事你先回江家,若是夫人问起你,如实说就好。”
秋蝉眼含热泪点头称是。